湯少爺一直看這幫飛虎隊不順眼,如今眼中釘終於被制服,頂着腦袋,他心花怒放道:“當然要一根一根的砸爛,砸完右手砸左手,我不但要讓他開不成飛機,以後拿筷子吃飯都不行。”
陳北面無懼色,道:“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大冤仇,何必下這麼狠的手,不如這樣,我讓你打一頓,不還手,你把這個女孩放了,怎麼樣?”
一幫流氓捧腹大笑,湯少爺更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忽然臉色一變,冷冷道:“你和我談條件?你以爲你是誰?我就是要讓你記一輩子,姓湯的,不能惹!”
麗莎已經被放開,嚇得兩腿發抖走不動路,在一旁嚶嚶哭泣。
陳北面色嚴峻起來,注視着湯少爺道:“你以爲我們飛虎隊就是好欺負的,好心勸你一句,適可而止,別玩了,你玩不起。”
湯少爺嗤之以鼻:“別拿飛虎隊嚇唬人,你還能告我去?你有人證麼?你不能血口噴人啊。”
陳北意識到了什麼,寒聲問道:“你要把她怎麼樣?”
湯少爺走過來,附在陳北耳畔輕聲道:“我們會把她剝光輪了,然後弄死丟進嘉陵江,你猜誰是兇手?當然會是你了,人證物證俱在的哦,跳進黃河你都洗不清。”
說完回到麗莎身旁,揪住她的頭髮,匕首在她光潔的臉蛋輕輕拍着。
一羣人又陰惻惻的笑起來,那個拿錘的傢伙掄起了鐵錘,麗莎捂住眼睛絕望的大叫起來。
霎那間,陳北暴起,袖筒中藏着的瑞士軍刀如閃電般飛出,正中湯少爺的額頭,這批軍刀是美國陸軍從瑞士訂購的軍用品,特殊鋼材打造,極其鋒利而堅韌,刀刃直入腦部,沒到根部,湯少爺晃了晃跪在了地。
打手們驚呆了,狀況完全失控,他們不過是拿人錢財,膽氣沒那麼大,指使者都死了,哪還有膽繼續作惡,頓時一鬨而散。
陳北並沒有追趕,扶起麗莎道:“你沒事?”
麗莎已經嚇傻說不出話來,陳北將她抱起回到車,拿出一瓶威士忌給她灌了兩口,麗莎臉色這才恢復過來,回望依然跪在地的死人,驚慌失措道:“你快跑,湯家勢力大的很,你惹不起的。”
陳北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用怕他。”
麗莎道:“你不明白,他的叔叔是湯恩伯,是很大很大的官,你殺了他,咱們倆都難逃一死。”
陳北沉吟一下,從兜裡掏出一卷美元塞在麗莎手裡:“你逃,別讓他們找到你,人是我殺的,和你無關。”
麗莎含淚點點頭,下車欲走,忽然又回來在陳北臉吻了一下,這才匆匆離去。
陳北走過去拔出湯少爺額的軍刀,在他衣服擦擦血跡,跳吉普車揚長而去,幾個警察迎面過來,見是軍車不敢阻攔,但巡官卻記下了他的車號。
回到家裡,陳子錕讓兒子來見幾位叔叔,看他軍裝有些塵土,便問他是不是又打架了,陳北說是,陳子錕笑道要不要爹替你出面。
陳北笑笑說:“爸爸,我已經是大人,能自己處理麻煩。”
陳子錕認真看了兒子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麼。
……
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的堂侄在重慶街頭被害,案子被迅速列爲重點大案,警察局派出精幹力量偵辦此案,但幾位老偵探都推說有病,不願意接手,倒不是案子太複雜,而是因爲涉案人員太敏感。
死者是高官子弟,行兇者也惹不起,據稱是空軍人員,涉及到軍方,警察沒有執法權,於是案子又被推到憲兵那裡,憲兵一聽也頭大,說一般軍隊的案子我們可以管,飛虎隊那是美國人,咱管不着啊。
湯恩伯在河南前線聽說堂侄被殺,大發雷霆,發來電報責令有關部門嚴懲兇手,湯司令是蔣委員長的愛將,位高權重,這邊不敢怠慢,出動了一些法學界的權威進行了分析,最後確定陳北雖然是美國飛虎隊僱傭人員,但屬中國籍,而且沒有正式軍籍,應歸中國民事管轄。
兇殺案屬於公訴案件,遞交到重慶地方檢察廳,又落到了李華廷手裡,次偵辦劉婷貪腐案讓李檢察官栽了個大跟頭,這回老天開眼,又把陳子錕的兒子送到他手中,李華廷下定決心,要辦成鐵案。
可是問題又來了,嫌疑犯在空軍基地,沒法進行逮捕,硬衝的話,飛虎隊那幫護犢子的老外,怕是敢開槍的。
李華廷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一個妙招,引蛇出洞,把人引出基地,加以逮捕,木已成舟,難道飛虎隊還能到檢察廳搶人不成。
說幹就幹,李華廷重金收買了白市驛空軍基地的一個食堂勤雜工,專門留意陳北的動向。
……
檢察廳挖空心思想法抓陳北的時候,他正和僚機在重慶空例行巡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暗道誰在惦記我,忽然無線電裡傳出指令,說有一架雲南飛來的客機被日本戰鬥機盯了,命令陳北迅速前往接應。
北迴復基地,調轉機頭向南飛去,飛出一百公里,果然發現一架塗着青天白日徽的客機被四架日本戰鬥機挾持着向東飛去。
兩架飛虎爬升到它們背後,利用40優越的俯衝性能撲了下去,但這回遭遇的敵機極其難對付,機動性好的令人髮指,簡直可以九十度爬升,僚機擊落一架敵機後也被對方擊落,飛行員跳傘,只剩下陳北一人與三架敵機纏鬥。
得益於從小練武,陳北的心理素質極佳,越是緊要關頭,越是冷靜,他使出渾身解數,擊落了兩架敵機,但座機也傷痕累累,所幸日本戰鬥機使用的是7.7毫米口徑的機關槍子彈,在機身鑿了很多孔洞,但造成的傷害不大。
只剩下最後一架敵機了,對方顯然也是拼盡了全力,在被陳北追趕之時,居然利用極佳的機動性反轉過來,兩架戰鬥機面對面對撞過來,機翼下火舌噴射,火力全開。
陳北知道勝負在此一舉,就算自己戰死也要拉着敵機墊背,客機人多,死自己一個換他們安全,值得。
敵機的子彈撲面而來,陳北發出最後的吶喊,虎目圓睜,緊握操縱桿按動武器鈕,義無反顧的猛衝過去。
40裝備的徑機槍火力更勝一籌,就在兩機即將對撞的一剎那,敵機失控偏離航線,打着滾栽向地面,最後變成一個火球。
客機的乘員親眼目睹了這壯烈的一幕,無不熱淚橫流。
陳北看到風擋有一個彈孔,寒風灌了進來,身子有些麻木,低頭看看,左胸殷紅一片,他知道自己中彈了,但還是微笑着向客機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此時他才注意到,客機身塗着“美齡號”三個字。
忽然遠處傳來引擎轟鳴聲,一片黑壓壓的戰鬥機迅速接近中,陳北苦笑着搖搖頭,他受了傷,子彈和燃油也不足了,怕是不能保護美齡號了。
但他還是毅然駕機擋在美齡號前面。
幸運的是,來的不是日本戰鬥機,而是中國空軍。
美齡號終於在白市驛機場安全降落,陳北駕駛着傷痕累累的戰機拖着黑煙歪歪扭扭也降落在跑道盡頭,但沒有人下來。
消防車和救護車拉着淒厲的警報衝過去。
客機下來一位穿着裘皮大衣的貴夫人,胸前彆着一枚金質的空軍之翼,正是中國航空委秘長,號稱空軍之母的蔣夫人宋美齡女士。
宋美齡有些失態,沒有搭理前來迎接的機場軍官,而是直接跳一輛汽車,命令道:“快,去看看那個小夥子。”
受傷的陳北被地勤人員從機艙裡擡了出來,鮮血染紅了皮夾克,戰鬥機遍體鱗傷,硝煙味,汽油味瀰漫。
宋美齡呆住了,她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海下雨的街頭,也是這樣高大英俊的青年,帶着槍傷站在自己面前。
陳北勉強擡起右手敬禮:“夫人,您沒事。”
宋美齡前抱住了他,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孩子,你是一個英雄。”
“快,擔架,夫人,請讓讓。”醫護兵將陳子錕從宋美齡懷裡拉了出來,擡擔架放進救護車,呼嘯而去。
宋美齡悵然若失,坐進汽車久久不語,秘道:“夫人,該回去了,委員長還掛念着您呢。”
陳子錕的兒子在飛虎隊開飛機,宋美齡是知道的,但沒有親眼見過,沒想到今天是他竟然救了自己,而且觸動了埋藏在心底的一些美好回憶。
“等等,先不急着回去。”宋美齡道。
秘察言觀色善解人意,問道:“夫人,要不要去醫院探望一下那位飛行員。”
宋美齡點點頭。
蔣夫人專車在軍方護衛下開出白市驛機場,陳北負傷送往醫院的消息在基地傳開,食堂某勤雜工聽說後,偷偷摸摸找了一臺電話,接通了檢察廳:“李先生麼,我有重要情報,你說的一百大洋的賞錢是真的麼……”
空軍醫院,手術室外,宋美齡靜坐等待,醫院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都陪着,都在猜測這個飛行員的身份。
兩小時後,醫生終於出來了,說傷者已經脫離危險,如果子彈再偏半分的話,就打中心臟沒救了。
宋美齡划着十字感謝帝,衆人都如釋重負,院長小心翼翼問道:“夫人,您認識這位傷員?”
“是的,他是我的兒子。”宋美齡微笑道。
院長差點沒坐地,沒聽說蔣夫人生過孩子啊,難不成是早年偷漢子生的野孩子?
宋美齡笑道:“事實現在還不是,不過我準備收他做乾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