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諾家沒有這種型號的雪佛蘭轎車,而且也不會是布魯克林牌照,更令人生疑的是汽車底盤很低,至少坐了五個成年男子纔會把車壓成這樣,陳子錕確信自己不會有這類朋友在週末到訪。
來者不善!
今天是鑑冰和鎮上朋友聚會的日子,在這兩年時間裡她憑着獨東方女子的魅力征服了一大幫鎮上的軍官太太,每個週末都在家裡聚會,品嚐她做的美味佳餚。
汽車的四門打開,五個穿着長風衣的男子從車裡鑽出來,端起手提機槍對着陳子錕租住的房子就是一通瘋狂的掃射,木製房子在瓢潑一般的彈雨中頓時千瘡百孔,木屑橫飛。
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槍手從懷裡掏出一枚德國造長柄手榴彈,拉開導火索從窗戶丟了進去,頓時房子變成火海一片,槍手們連躲都不躲,繼續傾瀉着子彈。
五個槍手打光了子彈,手提機槍的槍口冒着冉冉青煙,他們漫不經心的摘掉空彈鼓,又拿出新的彈鼓裝在槍上,動作自然而隨意,看來是經常幹這種殺人放火的勾當。
陳子錕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但卻不得不隱身樹後,對方肯定是衝着自己來的,可憐鑑冰和一幫軍官太太們做了替死鬼。
小木房火光沖天,斷壁殘垣在熊熊烈火中燃燒着,想必房裡的人全都在第一輪打擊中命喪九泉了。
槍手們也不檢查戰果,返身登車離去,在他們轉身的霎那,陳子錕認出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人臉上戴着黑色的眼罩,正是當年刺殺安東尼.帕西諾的殺手之一,他的眼睛就是被自己射瞎的。
而那個投擲手榴彈的傢伙,身高大約在一米九左右,壯的像頭熊,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兇光畢露,殺氣騰騰。
陳子錕將他們的面孔牢牢刻在腦海中,猛然轉身向學校方向奔去。
殺手們上了車,沿原路返回,剛開出一百米,鎮上的治安官就趕到了,事發地點距離警署不過幾百米距離,又是槍聲又是爆炸的,早已引起警方的注意,鎮上僅有的兩位治安官恪盡職守,面對武裝匪徒毫無懼色,他們駕駛着一輛警車橫在路上,拔出左輪槍站在車後大喝道:“停下!”
雪佛蘭車毫不減速,從窗口裡伸出幾支手提機槍噴射着火舌,密集的彈雨敲擊着警車的軀殼,如同暴雨打在鐵皮屋頂上,兩位治安官立即開火反擊,左輪槍的火力在手提機槍面前簡直不值一提,一位治安官當即中彈倒地,另一個也打光了子彈,拖着傷員跳進了路邊的溝渠。
或許是治安官的子彈打中了雪佛蘭車的引擎,滿載匪徒的汽車剎不住,徑直撞在警車上,匪徒們被撞的七葷八素,紛紛爬出汽車咳嗽着,咒罵着,司機掀開引擎蓋一看,發動機果然被打壞了。
那個刀疤臉提着槍要去追殺逃走的治安官,卻被獨眼龍攔住,兩人互相爭執了幾句,互不相讓甚至要拔槍相向,幸虧被同人拉住,兩人悻悻作罷,尋找汽車去了。
……
陳子錕飛奔回校,門口執勤的哨兵有些緊張的看着他,顯然已經聽到剛纔的槍聲了。
“上尉在哪裡?”陳子錕跑的滿頭大汗,急切問道。
哨兵茫然的搖搖頭,今天是週末,值班軍官早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
陳子錕恨恨的一跺腳,奔進了學校,校園空蕩蕩的,所有的教職員工不是回家就去去紐約度假了,每棟樓都冷冷清清,除了一年級新生的宿舍樓。
只能指望他們了,陳子錕急中生智,衝進一樓值班室,拿了一把軍號猛吹起來,凌厲的集合號聲響起,不到三分鐘,大批衣着整齊的學兵就從樓裡涌了出來,迅速在樓前空地上集合。
陳子錕厲聲下令道:“先生們,紐約來的武裝匪徒洗劫了鎮子,打死了人,現在治安官正在和他們交火,需要我們的時候到了!注意,這不是演習!”
訓練有素的西點學兵們立即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是,長官!”
正要開拔,陳子錕卻忽然傻眼,學兵們赤手空拳,拿什麼去和匪徒拼,西點只是軍校,而非軍營,雖然有些教學用的武器彈藥,但都是存放在庫房之中,每年暑假軍訓的時候纔拿出來使用。
正在此時,喬治出現了,他現在已經是四年級生,學員旅的團指揮軍官,聽陳子錕簡短介紹了情況之後,他當機立斷,砸開庫房取出槍支。
武器庫設在教學樓的地下室中,厚重的大門上掛着鐵鎖,守衛士兵看到大羣學兵趕到,驚得不知所措,剛要舉槍攔阻,喬治喝道:“士兵,我命令你放下槍。”
趁守衛慌神的一瞬間,陳子錕揮起鐵錘猛力砸下,鐵鎖應聲而落,大隊學兵涌進武器庫,極有秩序的將放在架子上的M1903春田步槍取下,喬治打開一箱子彈,站在門口給每個士兵發了兩個橋夾。
不到十分鐘,數十名學兵就武裝到了牙齒,陳子錕帶領先頭部隊殺氣騰騰開出了學校,公路上汽車殘骸依然冒着黑煙,地上有子彈殼和血跡,學兵們頭皮發麻,心中緊張,忽然路邊一棟別墅的二樓窗戶打開,一個老頭指着遠處猛打手勢。
陳子錕立刻帶領學兵按照老人指引的方向追過去,遠遠的看到五條大漢正在猛砸一棟房子的車庫門,發現有人追蹤過來,其中一個漢子當即端起手提機槍就是一陣狂掃。
子彈暴風驟雨般打過來,學兵們當即全體臥倒,各找掩蔽,陳子錕蹲在地上大喝一聲:“開火!”
手提機槍的火力猛烈,但有效射程較近,逼近了打佔不到便宜,反而在遠距離上,學兵們手中的春田步槍能發揮優勢。
可惜的是,這些一年級新生的槍法都很遜,別看打得熱鬧,根本傷不到對方分毫,雙方就這樣隔着三百米的距離互相射擊着,打得不亦樂乎,陳子錕一邊安排人以火力吸引對方,一邊安排人馬從側翼迂迴進行攻擊。
紐約黑幫和軍校生的軍事素養畢竟差的不是一個數量級,等迂迴人馬一到,槍手們腹背受敵,就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這五個人都是紐約黑手黨皮耶羅家族的人,他們是專程來找陳子錕報仇的,前半個階段進行的很順利,可後來就遇到了不可想象的麻煩,鎮上的治安官和紐約的警察不一樣,這些鄉下人即便面對黑手黨也敢開槍。
汽車被毀,他們便打算搶一輛車回去,可今天是週末,鎮上幾乎所有的人都駕車出遊了,連砸開幾棟房子都沒找到汽車,氣的他們大發雷霆,但又不得不挨家挨戶的繼續搜尋,這裡距離紐約八十公里,用腳可走不回去。
更沒料到的事情發生了,軍校裡竟然衝出一夥人來進行阻擊,雙方展開激烈槍戰,拖住了殺手們的腳步,並且眼瞅着就要被對方包了餃子,情況相當不妙。
刀疤臉猛踹一腳,將車庫門踹開,裡面赫然停着一輛嶄新的小汽車,他爬上汽車,拉下遮陽板,鑰匙果然在,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打着火駛出車庫,同伴們端槍猛掃,打得樹葉紛飛,街上塵土飛揚,學兵們的火力被壓制住,汽車趁機竄上馬路,低吼一聲,絕塵而去。
剛駛出不到一百米,忽然轟隆一聲巨響,路邊一棵大樹轟然而倒,正攔在道路上,汽車戛然停下,殺手們跳出車來就是一陣掃射,然後倉皇逃進了路邊的樹林。
這棵大樹是被比爾.錢德斯炸斷的,他帶着三個學兵在通往紐約的要道上設伏,但是考慮到四支步槍根本擋不住敵人,比爾急中生智,用炸藥將大樹炸斷,硬生生擋住了殺手們的逃亡之路。
殺手們猶如喪家之犬般逃進了森林,或許他們在紐約鋼筋水泥的叢林中稱得上英雄好漢,但是到了西點鎮,就只能淪爲被捕獵的對象了,軍校的援軍趕來了,鎮上的居民拿着獵槍出來了,受傷的治安官也殺回來了,幾百人展開了拉網式搜索。
獵犬狂吠,追蹤着匪徒留下的氣味,搜捕隊很快就在一處林間小屋包圍了窮途末路的匪徒,治安官進行喊話勸降,回答他的只有一串槍聲。
還擊的槍聲響成一片,小木屋被打得直冒青煙,可這是用原木建成的屋子,別說是普通霰彈了,就是穿透力極強的步槍子彈都無可奈何。
治安官建議等州警到了再做處置,可是陳子錕卻等不了那麼久,鑑冰的死讓他雙眼充血,怒不可遏:“不,州警也對付不了他們,必須立刻解除他們的武裝。”
此時喬治率領增援部隊趕到了,他們帶來了陳子錕迫切需要的重武器,馬克沁重機槍和一門60MM迫擊炮。
陳子錕親自操炮,第一發炮彈就正好砸在小木房屋頂,可迫擊炮彈的威力有限,竟然沒有炸塌小屋,緊跟着第二發炮彈就到了,徑直從煙囪裡落了進去,轟然一聲巨響,整個世界清靜了。
治安官和學兵們上前檢查,小木房外面依然如故,可是裡面卻被炸的一片狼藉,四個男子撲在地上,七竅流血已經死亡,只有一個躲在死角里的刀疤臉還有氣息,但也被氣浪震得失去了知覺。
陳子錕記得這張面孔,當即舉槍對準他的腦袋,卻被治安官一把按住,大聲喝道:“他已經失去反抗能力,你不能殺他!”
可他哪裡按的住暴怒中的陳子錕,槍還是響了,但子彈並沒有射出,卡殼了,陳子錕猛拉槍栓,喬治等人一擁而上,抱腰的抱腰,抓胳膊的抓胳膊,七手八腳將陳子錕制服,要知道當着治安官的面槍殺俘虜,那可是觸犯刑法的事情。
傷者和死者都被擡了出來,一行人默默走在路上,喬治和比爾都知道了鑑冰的死訊,輪流上前擁抱安慰陳子錕。
忽然一輛汽車駛來,在他們面前戛然停下,鑑冰從車裡探出腦袋問道:“你們打獵呢?”
陳子錕眼睛瞪得溜圓:“你沒在家裡?”
“是啊,我和南希、簡一起去臨鎮買做蛋糕的麪粉去了,我們還買了一隻火雞呢。”鑑冰很快樂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