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出朝中那些元國的釘子,並不費多少力氣。
只是私底下找證據費了一番功夫,封應然接到消息,夜談行宮的人越來越多,不由笑了:“暫時把人都攔着,等差不多了,再把他們放進去。”
顧青應下,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
探子進不去,自然會找幫手。幫手越多,京中被拔起的釘子只會更多,他是巴不得他們多找些幫手來。
就算不是深藏的釘子,肯定是有牽扯的,纔會出手幫忙。
只要稍微動了心思,就能被御林軍盯上。
可別小看了他們,這些日子白天睡覺,夜裡守着,一個個晚上精神奕奕,就等着探子落網了。
元國如此欺負人,御林軍自然不會客氣。
逮住人了,必定往死裡揍一頓,再從他們口中挖出些有用的消息來,這纔算是物盡其用。
御林軍混了不少以前跟着封應然東奔西跑的兄弟,下手從來不含糊。
其他人是有樣學樣,原本都說御林軍是世家子弟居多,錦衣玉食長大,少了點血性,多了份嬌貴,軟趴趴的,除了一身花架子,沒多少硬氣。
封應然一點不客氣,登基後就讓顧青狠狠把人都操練一番,怎麼也不能比兄弟們差別太多。
世家子弟就算安逸久了,祖先到底是征戰沙場的血性漢子,又或是以前坑死人不填命的鐵齒文臣,被挑起了血脈裡的狠戾,如今一隻只小兔子變成狼崽子,簡直完全改頭換面。
可惜沒有動手的機會,如今元國人撞進來,御林軍一個個摩拳擦掌,就等着能多撈點功勞,總算沒抹黑祖先的臉面。
於是一個比一個積極,就連蒙面的探子也研究得仔仔細細,就怕有漏網之魚。
比起御林軍們的激動和期待,玉河公主沒幾天就直接瘦了兩圈。
任是誰跟一個死人住在同一個屋子裡,因爲要伺疾的藉口,她整個白天都不能離開大皇子的身邊。
屋裡放了冰塊,這是張御醫交代下來的。
大皇子肚子上縫補的魚線已經拆掉了,用軟膏塗抹後,身體猶如生前那般柔軟有彈性,連傷口也只餘下淺淺的一道傷痕,看得玉河公主後背發寒。
這樣的手藝簡直要逆天了,把大皇子擺弄得就真像是睡着一樣。
就連臉色就只是蒼白,沒一點死人的青紫可怕。
即便僞裝得再好,那也是死人。
每天跟一個死人呆在一起,沒有別人在,玉河公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覺得屋內陰森森的,簡直寢食難安。
答應封應然這件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玉河公主覺得再繼續下去,她遲早都要瘋掉的!
如此,她是恨不能把探子都叫過來,儘快被封應然都抓住了,自己也就能解脫了。
玉河公主紅着眼磨墨,絞盡腦汁把大皇子曾經聯絡過的人都想起來,一一寫下,儘量把消息傳出去。
對玉河公主如此配合,顧青相當欣慰。
是個有眼力勁的,省了他不少功夫。
要把探子都集中起來,還真是費時間。
顧青還打算速戰速決,好趕緊回去陪着蔓霜的。
有玉河公主的幫忙,事情相當順利。
每晚的探子越來越多,御林軍都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顧青琢磨着該來的都來了,一聲令下,讓外頭的御林軍把探子放進來,裡面的他們連忙撲向這些人,全部拿下。
實在活捉不了,就地處死。
活捉了的,下巴卸了,四肢卸了,五花大綁送到行宮地底下的牢房裡,讓御林軍練練手,順便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來。
御林軍們兩眼放光,一步步走近這些探子,搓着手笑眯眯的。
探子滿眼驚恐,覺得自己不是被逼問,而是要被大卸五塊被煮一鍋吃掉!
尤其關在一個大牢房裡,打算把牢房裡的刑具都用一遍。
第一個探子還沒用完就一命嗚呼了,顧青下來的時候看見,擺擺手就讓人擡出去:“少一個沒事,皇上不會怪罪下來的。你們悠着點,探子就這麼多了,要是都弄死了,我也不好跟皇上交代。”
聞言,探子們嚇得一個哆嗦,面面相覷。
開不開口都要被折磨死,開口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如果能活,誰也不願意死。
探子下巴卸了,含糊嗚咽着想要招供,可惜御林軍一個個捏着刑具小臉放光,恨不能每個人都試一遍,把探子嚇得不清。
顧青摸着下巴,眼看震懾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地道:“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們說不說,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就是我這些手下常年呆在京中,也沒個練手的地方。如果你們誰能供出外面的一個人來,就讓對方來代替你受罪,這算一筆不錯的交易吧?”
探子到行宮來的雖然多,肯定還有一些漏網之魚的。
與其在京中大海撈針,倒不如讓探子自己供出來。
探子沒想到御林軍不要消息,居然要人,頓時有些懵了。
要是把同伴交代出去,哪裡還有人能救他們?
但是不說,那麼沒等人救,只怕也活不了。
究竟說還是不說,不少人都猶豫起來。
顧青也不催促,冷笑道:“我這個人素來沒什麼耐心,按我的意思,把你們都通通五馬分屍算了,可是皇上和國師仁慈,想着如果你們願意戴罪立功,那麼網開一面也是可以的。要是你們不識趣,辜負了皇上和國師的好意,兄弟們也就不必客氣了。”
探子一聽,見御林軍挑了趁手的刑具慢慢靠近,有些心意堅定地直接閉上眼,不打算答話。但是有些開始動搖,眼神閃爍,等御林軍走到跟前,頓時驚慌失措地大叫道:“我說,我什麼都說,我……”
“把他帶到隔壁去,酒菜先伺候着,不着急。”顧青打斷探子的話,環顧一週道:“還有誰要跟他去隔壁享福?還是寧願在這裡試一試所有的刑具?”
有人開了頭,接着也有幾個探子開口,通通都被御林軍帶到隔壁去了。
他們在進來的時候也是經過隔壁的牢房,說是牢房,卻是乾淨整齊,牀榻桌子被褥都有,在牢房裡算是不錯的房間,只怕是用來關押大臣和世家子弟的。
幾個探子去了隔壁,還在忐忑不安的時候,就見有御林軍真的送來了酒菜。
他們被關了半天,早就餓得不行了,又害怕飯菜有毒,遲遲沒動手。
第一個開口的探子二話不說,用手抓起盤子裡的雞腿就啃了起來,吃得那個香。
他含糊不清地嘟嚷道:“就是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幾人聽了,都有些意動,見他吃了一會也沒見有事,這纔有人跟着吃了起來。
第一個探子冷嘲一笑,瞥了他們一眼:“你們也是的,要是顧將軍要在飯菜裡投毒,哪裡會費盡心思把我們弄到隔壁來?”
沒打聽出其他探子的事,顧青還不至於對他們下手。
有人皺眉道:“就怕說出來,姓顧的就要取我們的性命。”
不說要死,說了也得死,簡直叫人爲難。
“怕什麼,不是有玉河公主在嗎?看樣子她是投靠姓封的皇帝了,手邊沒有能用的人,如果救了我們,不就對她死心塌地的?”第一個探子啃完雞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慢悠悠喝了起來,一派自在。
其他人見狀,也不由放鬆了些許,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衆人頓時驚了:“玉河公主沒道理會投靠這裡的皇帝,她身爲元國的公主,怎能如此……”
“如此卑鄙,連自家人也背叛?”第一個探子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地道:“我打聽到消息,大皇子如今昏迷不醒,就是玉河公主動的手腳。若非她投誠了,怎會對大皇子動手,巴結大皇子還來不及呢!”
在座的幾人也是聽了風聲,這才趕到行宮裡。
只是誰都不知道,玉河公主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對大皇子痛下殺手!
“大皇子待玉河公主不薄,她怎能對兄長下手?”
第一個探子把酒杯放下,冷笑道:“在利益面前,哪有兄弟姊妹?大皇子對待玉河公主就像個物件一樣,就是想要送給姓封的,不然怎會特地從元國帶這麼個累贅過來?”
幾人聽了也是明白,大皇子親自把玉河公主帶過來,本來就打算把她送給封應然,在後宮佔了一位子。
要是能虜獲封應然的寵愛,那是再好不過,打聽消息也容易得多。
若是不能,起碼能成爲元國的耳目,在後宮裡能知道不少秘密。
玉河公主情不情願,大皇子完全不在意,哪裡會顧及她的心情?
不管是誰被人當作物件要送出去,自然是不痛快的,玉河公主也不例外。
好歹是個公主,卻像地位低下的舞姬一樣送給封應然,玉河公主心有不甘,在大皇子爭吵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動手,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事情已經做下了,爲了隱瞞下來,玉河公主動了心思投誠封應然,也是順理成章。
不投誠,東窗事發,玉河公主回元國得死,不回去逃離在外,也得被元國追殺,不一定有容身之處!
與其在外受苦,倒不如留在這裡幫封應然,好歹能苟且偷生。
可是玉河公主孤身一人,行宮裡又都是大皇子的部下,想要活命,身邊就得培養一些心腹。
這些探子,就是最好的人選。
略微施恩,他們必然感激玉河公主,哪裡會不願意替她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