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魔域之花
他們倆的情況的確很不樂觀,戰北野高燒一直退不下去,夜夢在給他冰着額頭,這麼涼的毛巾蓋在頭上,接着拿下來,毛巾都是熱的,千尋不敢輕心,再燒這麼厲害,腦袋會燒壞的。
“瑤姑,你們這裡可有藥草,比如柴胡?”
“這些都要去山上去採,那邊的山上有不少。”
“那麻煩你了瑤姑,一會我把藥草的名字寫下來,你去幫我採來。”
“這。”瑤姑猶豫着不敢答應,剛纔主人可是好好地把她訓斥了一頓,告訴她誰纔是她的主子,她應該聽誰的話。
千尋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權十七是要斷她的後路啊,他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又都受着傷,需要幫忙的地方多着呢,可是如果讓別人去,被權十七瞅準了空子,暗地裡下了毒手就說迷路失蹤了,他們也拿他沒有辦法。
夜鍾離只好道:“還是我去吧。”
千尋想了想,只能這麼辦了。
情依舊在昏迷不醒,脈搏還是很微弱,千尋又給他輸了一些血,臉色更加蒼白了,跟水晶似得,一碰就碎的感覺。
夜夢擔心不已:“夫人,你的臉色太難看了。”她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把主子支開,給情公子好輸血,要是主子在的話,絕不會同意的。
“沒事,我吃了好多補的藥丸了,我是大夫,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
“唉,夫人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去給你做些來?”
“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去吧。”她覷了瑤姑一眼,道:“既然瑤姑不會在給我們幫忙,爲何還留在這裡?”
瑤姑愣了愣,沒想到她說出的話這麼淡薄疏離。
夜夢哼了一聲:“夫人難道忘了嗎,我們住的還是人家主人的房子呢。”
千尋冷笑:“原來如此,瑤姑告訴你主人和夫人,我們一會就搬家。”
“對,等我哥和秋葉來了,我們就搬走,不用你們趕,等他們傷好些了,能動了,我們就會離開。”
瑤姑的臉色很難看,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在主人和他們之間不好選擇。
千尋則驚道:“夜輕和秋葉要來?”
“是啊,主子還沒有告訴你嗎?今天天不亮,夜魅就給他們傳了信息,估計一會就能到了。”
“那太好了,這下幫手就夠了,等我們探完那深潭就離開這裡。”
這話正好被走到房間門口的雲卿聽見,她手一顫,差點把粥摔在地上。
她剛纔發了一會呆之後,還是不忍心看着她臉色蒼白,又把粥端了進來,這是她特意做的,加了好多補血的,從來沒想過她會這麼快離開,她顫抖着雙手,慘白着臉色不知所措,瑤姑急忙上前接過她手裡的碗,不忍心的喊了聲:“夫人。”
千尋淡淡的掃她一眼,又看了看粥,她的確有些餓,但是輸完血之後,她虛弱的已經站不起來了,根本無法去做飯吃,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委屈了自己纔好,沒有了娘疼,自己還不疼自己麼?
她客氣的到了聲:“謝謝,瑤姑,把碗端過來吧。”
她淡漠的聲音似有一種魔力,讓她不由自主的聽從她的吩咐。
雲卿則站在一旁,兩隻手在不停的搓着,緊張極了,爲什麼她看見她這種態度?心痛的無法呼吸,而她的臉色蒼白成這個樣子,怎麼辦?這兩個問題纏繞着她,讓她把嘴脣咬破了都沒有感覺,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你真的要走?”
千尋對她點了點頭:“這裡本就不是我們的地方,當然要走,人終究是要回家的。”
“可是,可是…”她低着頭,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怎麼感覺她嘰嘰喳喳的圍在自己身邊喊自己孃親,像做了一場夢,這麼快夢就醒了。
瑤姑看見她這副模樣,也跟着難過,忍不住的責怪道:“你怎麼能對你孃親這個態度呢?”
千尋的臉色陡然變冷,一抹譏笑浮上嘴角,聲音也冰冷如霜:“孃親?是,我是很想要孃親來着,從小就想,從我沒有記事起,每次被人打得鼻青臉腫,或者被推下湖裡的時候,再或者被人投毒的時候,我都會喊着孃親過來救我,可是每次她都沒有來過,後來我就漸漸地習慣了,哥哥也習慣了,每天提心吊膽的過了一天能醒來看見明天的太陽,就覺得簡直是奇蹟,漸漸地我和哥哥最大的願望不是每次快死的時候叫孃親來救命,而是能活着就行,直到我八歲的時候,是真的要死了,我自己也覺得死了也甚好,真的就有孃親的保護了,可是還是沒有死成,沒想到還活到了現在,終於有一天我發現孃親的棺材裡是空的,於是很高興地想她可能還活着,無論是人還是屍體,我都要找到她,沒想到運氣不差,還真的被我找到了,她儘管不記得有我,但是沒關係,只要活着,只要是孃親,我都高興的像個孩子,只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她也許有了另外一個家,另外的牽掛,即使見了我也會不要我,我從來沒有想過,也許想過,只是不敢承認自己這麼惹人嫌棄吧,也罷,反正我已經沒有孃親活了十七年,以後有沒有又有什麼關係呢?”
“別說了,別說了。”雲卿哭成了淚人一樣的撲倒在她的身上。
瑤姑也摸着眼淚,但願她的女兒沒有受過這樣的罪吧,要不然,她會恨死自己的。
千尋繼續道:“如果我有孃親,我就希望她能一如既往的愛我,不會說,今天看見我了,就對我很好,明天有了別人了,我就無足輕重了,我受不了那種心理落差,可能是我比較貪心吧,我不希望有那麼一天,突然有了,然後還沒有高興過來,又突然沒了,那還不如從來沒有過,不知道幸福的滋味,也永遠不會有失望。”
雲卿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哭的稀里嘩啦的。
夜輕和秋葉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畫面,皆張着大大的嘴,直到千尋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他們才上前恭敬的喊道:“夫人。”
千尋朝他們努努嘴:“把那邊的茅草屋收拾乾淨,我們一會搬過去。”
雲卿擡起一雙淚眼看着她:“尋兒,我…。”
千尋心裡苦笑,還是無法決定嗎?
她漠然的道:“這幾天我們就不打擾了,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答案。”
千尋走下牀來,想把喝乾淨的碗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一時激動忘了自己的身體虛,眼前一黑,就往地上栽去。
雲卿一把拉住她,大驚失色:“尋兒,你怎麼樣?”
千尋閉上眼睛,等攢了些力氣,才緩緩地睜開:“沒事,死不了,小時候比這嚴重的都沒死。”她這是自嘲,但是對於雲卿來說,好像是在譴責,她的心揪在一起,她是一個多麼不稱職的母親啊,難道現在還要繼續不負責任嗎?
“你們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千尋看着她哭,心裡何嘗不難受,何嘗願意說出這些狠心的話,可是她現在不說,等到將來沉溺在母愛裡不可自拔,她再不認她,痛苦的是自己。
雲卿看着她的冷漠,在蒼白的臉上,形成一股倔強的光,她又是一陣心痛,但是又怕打擾她休息,一步三回頭的在瑤姑的攙扶下離開。
夜鍾離採完了藥,就讓秋葉去熬藥了。
他一看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又給情輸血了,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
“這傢伙命可真好,還讓夫人親自給她輸血,你說他是不是很享受這種待遇,所以不肯醒來?”昨天還給他擦身體來着,那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啊,他都忍了,唉,他可真是大度。
“好了,別貧嘴了,我睡會。”千尋受不住了,剛纔說了那麼一大段從來沒有對人講過的心裡話,用盡了她所有的感情,這會在沒有了力氣,暈倒他的懷裡。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一咕嚕坐起來:“怎麼沒叫我,他們怎麼樣了?”
夜夢道:“好多了,戰將軍吃了藥,剛退了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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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情呢?”
她話音未落,眼光往屋子裡一掃,發現他們已經搬到這個茅草屋裡了,對面的情已經醒了,正睜着一雙重瞳看着她,看的她一驚,忙捂着胸口:“幹嗎這樣看着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樣子要把她吃了。
“救命恩人,以後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他剛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聲音也有些沙啞。
千尋瞪他一眼,我要你的命幹什麼?只要你別出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還有精神力不?說說那蛟蛇怎麼回事?”
說起這個,他的臉上立馬凝重起來:“那天我們去洗澡來着,洗完了準備走,可是發現忘了帶衣服,就吩咐夜魅先穿上舊衣服去拿新的,他一臉的不願意,後來我們就剪子包袱錘,鬧起來了,可能是把潭水攪混了,驚怒了蛟蛇,它從水裡竄出來,就咬我們,我們也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一個畜生,就和它鬥起來,誰知他很厲害,也很狡猾,好像都成精了,它精力很旺盛,一開始光躲閃,可是等我們幾個卻筋疲力盡,慢慢地體力不支,稍有疏忽的時候,就會被它偷襲,後來我們硬撐着也把它重傷了,反正兩方都是損失慘重,但是它還是不肯走,也不放我們走,直到夜鍾離去了。”
“那以你看,那蛟蛇,爲什麼非要置你們於死地啊?你不是說它有靈性了,自己也傷成那樣了,還不肯走?”
“怕我們佔了它的地盤?不可能啊,既然有靈性了,那麼就應該明白我們不可能呆在潭裡。”
“那就是潭裡有什麼,怕你們搶走了或者被你們的內力給傷着了?”
“可是我們打的也夠激烈的,沒聽見什麼?那就是守着什麼,怕被人發現搶走了?”
“那是什麼呢?爲什麼夜鍾離到了那裡之後,體內的蠱毒也活躍了起來,難道那東西對蠱蟲比較有吸引力?”千尋自言自語。
等了一會,兩人皆眼前一亮,大喊道:“魔域之花。”
“嘶。”情一動,牽扯了傷口,疼的娃哇哇直叫。
千尋激動的在原地轉着圈,很有可能就是魔域之花,沒想到,這禁地真是好地方,竟然這麼多意外的收穫,怪不得夜鍾離派了那麼多人都找不到魔域之花,好多人都聞所未聞,原來竟是在這潭裡麼?
戰北野被兩人的一嗓子也給驚醒了,意識到他們說的是魔域之花,也激動地差點從牀上跳起來。
夜夢震驚了:“夫人,真是魔域之花嗎?太好了,就算大家都受傷了,也值了。”
“恩?”情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她,你主子的命是命,我們的就不是了,你知道不知道,他一度以爲他們都要葬身蛟蛇之腹了,要是夜鍾離在晚來一會。
夜夢陪着笑:“公子見諒,我是說多謝你們的犧牲。”
情突然醒悟:“合着我們受傷什麼的全是爲了成全夜鍾離啊?”
千尋和夜夢都扭過頭乾咳一聲,這是你自己說的。
“夜夢,你主子呢?”即然知道了可能是要找的東西,肯定是要去探一探的,現在大家都有傷在身,不能行動,但是腦子是可以動的,一定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收拾了蛟蛇,才能去看一看潭底。
“主子出去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主子出去又用不着跟她交待,她哪知道?
千尋他們從外面搭了一個簡易的鍋臺,她這兩天都沒有出門,和戰北野,情好好養傷,順便想一個對付蛟蛇的辦法,爲再探深潭做好積極地準備。
千尋到是想了很多對付蛇的方法,比如蛇怕硫磺,酒精,或者火這些東西,但是都被大家一一否決了,對付蛟蛇到是管用,可是硫磺,酒精這些東西萬一沉到潭底,破壞了魔域之花,可就沒地方去哭了,千尋想想也是。
研究來研究去除了蛇打七寸這個古老的辦法,似乎也沒有其他的可行之法。
夜夢再次進來道:“夫人,你孃親她天天在門口往這邊張看,這會又站在門口了,你真的不準備出去看看她?”
千尋暗地裡咬了咬牙,往牀上一躺,嘴上很輕鬆的道:“看什麼?我可是個病號,她如果真的想見我,不是早該來了嗎,又不是隔着火星地球的。”既然不來,那就是還沒有想好,或者心裡根本就沒有多想。
雲卿這兩天的確跟失了心似得,千尋那天的話給了她當頭一棒,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正如千尋自己所說,沒有過就算失去了也不可惜,如果有了但是又失去了,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雲卿是飯也吃不下,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瑤姑聽着牀上的聲音,心裡也滋味難辨,如果有一天見着了自己的女兒,但是自己又不可能和明王生活在一起,那她是不是也會是這樣的選擇,情願從來沒有這個孃親,千尋這樣做,的確夠狠心,但是仔細想想,她是對的,快刀斬亂麻,省的大家都跟着痛苦。
權十七看着她僅僅兩天都瘦了兩圈,心疼的不得了,幾次勸她放寬心,她嘴上都答應的好好的,但是她那哀傷的眼神分明又寫在臉上。
“雲兒,你都站了一個時辰了,回屋吧,她是不會出來的。”
雲卿很沮喪的低着頭:“她是不是很恨我?她需要我的時候,我總是不在,好不容易她找到我,還沒有高興一天,我就讓她失望了。”
權十七安慰她道:“你別這麼想,她有哥哥,有父親還有丈夫,都這麼疼她,多你不多,少你不少,而且說不定這兩天她過得很好,早把你給忘了呢,你不要有這麼大的負擔,你這樣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嗎?你在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我。”
雲卿內疚的道:“權哥,對不起。”她怎麼總是惹別人傷心?
“我不需要你給我說對不起。”他沒敢說,他最怕的也是她說對不起,尤其有一天,她會對他說,對不起,我選擇了女兒,放棄了你。
又過了幾天,大把大把的補藥補着,他們幾個的傷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這天幾個人在院子裡曬着太陽,走着活動筋骨。
千尋突然好奇心爆滿:“我好想去深潭那裡看看。”
情不知道是感念千尋救了她,還是他的體內留的是她血的緣故,現在唯千尋馬首是瞻,她說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他就說,是啊,這太陽爲什麼總是喜歡從西邊升起來呢,要是哪一天從東邊升起來那該多好啊!
這時大家都會鄙視的看他一眼,他卻毫不在乎。
這會他接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現在吧。”
大家都齊刷刷看向他,這是亡命之徒啊,被蛟蛇打的還不夠。
夜鍾離嘲諷他:“我夫人要是說狗屎好吃,你是不是抓起來就吃?”
大家都噗的笑出聲來,他則瞪他一眼,也不反駁。
千尋也笑:“夫君,我們大家的內力都恢復的差不多了,不如先去看看?”她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夜鍾離有信心,她纔不相信他們在養傷的這幾天,他天天往外跑,不是爲了對付那蛟蛇?
夜夢道:“主子,你是不是想出什麼方法對付那蛟蛇了?”
夜鍾離勾着嘴角,慢慢地道:“沒有。”
大家狐疑:沒有?那你這完全一副成竹在胸,手掌乾坤的自信哪裡來的?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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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道;“唉,你該不是故意的要在尋兒的面前表演一番故作深沉吧?”
夜鍾離抱着雙臂,笑:“不錯,我就是這麼想的,被你真相了。”
衆人都差點倒地,咳咳,生死關頭,就不要再想着表現了嗎?能活着就不錯了。
大家全員出動,說走就走,千尋和夜鍾離走在前面,情和戰北野跟在後面,其他人包括夜鍾玄則隱在暗處。
千尋關心的道:“夫君,你要是覺得難受了,就跟我說一聲,別硬撐着。”
夜鍾離笑:“沒事,這點痛爲夫還能忍着,這樣才能更好地找到那東西的位置。”
千尋想了想,也是,那深潭這麼大又這麼深,要是找起來還真是不容易,這樣他體內蠱蟲活躍的越厲害,也就是那東西的所在之處,找起來就容易多了。
到了深潭所在的地方,沒想到完全出乎了千尋的意料,她原以爲這裡會是瀑布飛流直下形成的很大的一片潭水,沒想到,真的只是一個潭,很小,但是深潭的水如死水一般,靜止不動,竟然是綠的近乎發黑,看着都有一種好人的感覺,周圍根本就是寸草不生,別說有魚兒,就是鳥鳴也不見有一聲,這不是處處透着古怪嗎?
偏偏那天幾個人光顧着洗去身上的污泥了,竟然一個注意的都沒有,當然也是因爲這是瑤姑介紹過來的,所以也沒有產生警惕之心。
這會才覺得這裡處處透着古怪。
連戰北野也皺緊了眉頭。
情奇怪的道:“不對啊,那天的水絕不是這種顏色,的確是清澈的能看見幾米以下的地方,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在這種綠色的水裡面洗澡啊,那不是越洗越黑嗎?”
夜鍾離道:“難道因爲今天是十五的緣故?”他昨天來這裡觀察的時候,還不是這種顏色,只能說明是今天才變成的。
千尋道:“我記得瑤姑說過,十五的時候,那蛟蛇會自動出來,不知道爲什麼?”
“難道說那東西這天不需要保護?”
夜鍾離沉吟道:“不對,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比如它需要這天的什麼東西所以纔會出來,而平常可能是不需要。”
戰北野道:“我覺得有道理,反正今天的蛟蛇比平常不同,所以今天尤其要謹慎。”
千尋道:“夫君,你現在可感覺那蠱蟲與那天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它還是一樣的活躍。”夜鍾離鎮定自若的道。
不過仔細看,仍然能看見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千尋雖然很心疼,但是忍着沒出聲,就當沒看見吧,要不然,他還要爲了不讓自己擔心,使勁的隱忍,還不如說出來,她心裡反倒舒服了些呢。
一向樂觀的千尋道:“我們就當這天蛟蛇出來是爲了要吸收陽光吧,說不定是它體力最虛弱的時候。”
“可是它要哪個點出來呢?”
情驚叫:“看,是不是要出來了。”這時無波無瀾的潭水居然動了起來,一圈一圈的光暈往外擴散,那光暈的中心漸漸地形成了一個漩渦,越來越大,咕嘟咕嘟的冒出的泡泡也越來越多,
像沸騰的開水一般。
“嘶嘶。”一聲巨大的低吼傳來,一個巨大的頭顱先破水而出,接着是身子,直起來的身子足有盆口那麼粗,十層的大樓那麼高,這那是蛟蛇?安上龍鬚的話,就是蛟龍了吧。
怪不得那天那麼多人會受傷?的確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它一個尾巴就能把這些人掃上天,別人還進不了它的身。
它斜視俯瞰着這些弱小的不自量力的人類,閃過鄙視,好似在說:你們這些人類,又來送死的?在掃到夜鍾離身上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會,似乎若有所思。
這蛟蛇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估計也和老烏龜一樣成精了。
情像跟一個朋友打招呼似得,道:“唉,你好呀,你今天怎麼自己出來了?”
蛟蛇並不理他,除了剛一出來看了他們一眼之後,只是偶爾的瞟一眼,滿不在乎也不忙着攻擊,這倒讓衆人生了疑惑,那天它可是惱羞成怒,一上來就下了狠手的。
千尋道:“難道它還懂得拖延時間,似乎在等什麼?”她故意的把這聲音說的很大,讓蛟蛇聽得清清楚楚。
蛟蛇果真把高高的頭顱低了下來,看清楚了說這話的是個小女娃,正是它伏下來的空檔,他們都看見了它眼睛裡是有一種震驚的情緒,不是很明顯,但是有。
千尋嘴角一勾,她猜的不錯,它的確在等什麼?
她小聲的對夜鍾離道:“我們現在要不要衝上去?”便說便從旁邊撿了一塊大石頭,向蛟蛇扔去,灌注了內力的石塊毫不客氣的打在了它的尾巴上,但是它的鱗片太厚,根本就無關痛癢,所以那蛟蛇只是惱怒的哼了一聲,並沒有其他的表現。
情道:“你說我們就算上去攻擊它,它是不是也準備打不還手?”
夜鍾離道:“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情哼道:“爲什麼是我?你怎麼不去?”
“不是你說你的命是我夫人的嗎?”
“我說是尋兒的,又沒說是你的。”
兩個人吵得越來越激烈,那蛟蛇不停的哼着,似乎對這吵鬧很不耐煩,高高揚起的頭顱不停的晃過來晃過去,顯得很不舒服。
夜鍾離朝空中打了個響指,四面八方的空中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幾個男人加上幾個女人,那情境,那場面比潑婦罵街還要熱烈,這邊夜鍾離和情的吵架更是進入了一個白熱化的階段。
這方法果然有用,那蛟蛇好像很痛苦,一直低低的吼着:“你們這些人類能不能停下來?”
衆人一見這種方法對它有用,更是來了精神不敢懈怠。
連戰北野都心癢難耐忍不住的道:“尋兒,要不我們也來吵上一架。”
“呃,你確定你能吵得過我?”
戰北野扭過頭不吭氣了,也是,他哪會和尋兒吵,恨不得百依百順。
那蛟蛇終於忍不住了,擡起在潭裡還沒有完全露出來的高貴尾巴狠狠地朝岸上打來,他們早有防備,立刻避開,根本不能傷了他們一絲一毫,他們也早已總結了經驗,這蛟蛇不能蠻鬥,只能智取。
乘蛟蛇的注意力在他們這些人身上的時候,它的左邊右邊以及後邊立刻出現了六個暗衛,具是伸手敏捷,張開滿滿地弓向它射去,蛟蛇反應過來的時候,根本對這些小兒科不屑一顧,這些箭羽對它厚厚的鱗片不起作用。
它只是一甩頭,避開了要射向它眼睛的那兩支箭羽,輕蔑的一哼:愚蠢的人類真是不自量力。
只是這些人等的就是它這樣的輕蔑,不屑一顧和掉以輕心。
第七位弓箭手悄悄的在它看不見的方位,兩支箭羽以勢不可擋之勢射向它的七寸。
它哀嚎一聲,雖然這兩支箭不能對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自古以來蛇打七寸,還是挺管用的,它的那個位置開始汩汩的往外流血。
這次它是徹底的發怒了,不停的掀起潭裡水來攻擊他們,這一會根本就進不了它的身。
衆人在等待着它筋疲力盡的時候,發動第二輪的攻擊。
由於它發怒,使出的力量越來越大,流出的血越來越多,潭裡的水漸漸地變成了紅色,但是這點血並不能對它構成威脅。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夜鍾離道:“我還爲它準備了一份禮物,不知道它是不是喜歡?”
夜鍾離吹了聲口哨,立馬又有一些暗衛悄不聲的從各個方向跑過來把手裡的東西扔了進去,蛟蛇似乎很介意那些東西的進入,立馬竄進了水裡,把那些東西一一撈出來,扔出去。
千尋纔看清楚,居然是超醜的癩蛤蟆。
它吼吼直叫:你們這些陰險的人類太可惡了,有本事就和我正面廝殺。
戰北野首先飛了過去,騎在了它的後背上,蛟蛇一甩尾巴,戰北野就飛了出去,後面緊跟着又有別人飛過去騎在它背上。
衆人打起了車輪戰。
蛟蛇又被激的哇哇直叫,但是這次它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夜鍾離等的就是這一刻,它體力消耗殆盡,性子急躁的時候,他一縱躍起,往它的嘴裡輕輕地丟進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和蛟蛇背上的人動作一致又迅速的離開。
只聽轟隆一聲,漫天飛舞的血肉蓋住了陽光明媚的天空,遮天蔽日的血紅,就如世界末日一般,令人驚駭。
蛟蛇大半個身子都被體內的手雷給炸開,只剩下一個巨大的頭慢慢地砸入潭裡,沒入潭裡的時候,還露着瞪大的眼睛,似乎再說:這是什麼東西,好厲害,你們人類真是太陰險了。
情摸了摸鼻子:“這麼大的血腥味,難道我們真要進到裡面去,太噁心了。”
夜鍾離輕飄飄的看他一眼:“那天我把你揹回去的時候,你可是全身上下都是血腥味。”
“唉,好吧,誰讓我是一個爲哥們兩肋插刀的好人呢,我就勉強的陪你走一遭吧,看在你消滅了蛟蛇爲我報仇的份上。”
衆人毫不含糊的跳入這污穢的漂着血肉的潭裡,用內力憋着氣,夜鍾離受着體內蠱蟲的引導,往前游去。
千尋在他的旁邊,感覺到他的吃力,動作越來越緩慢,問道:“夫君你怎麼樣?”
夜鍾離沒敢說話,只是盡力的往前游去,那蠱蟲在他的五臟六腑歡快的遊動着,似乎餓了好多年,終於聞到了香甜的食物。
看到了前邊有一片亮光,確切的說是紅色的光。
那光不是靜止的,而是在不停的蠕動,夜鍾離已經極盡昏迷,不能在往前走了,他靠在千尋的懷裡。
衆人都被這情境震住了,那紅色的東西密密麻麻的,長着一副人樣的腦袋,身子卻是蟲子的樣式,它們圍着一個巨大的正要開放的綠色的花朵。
那綠色的花朵,周圍散發出幽幽的綠光往外射去,正是使這潭水變綠的原因。
不斷有食人蟲鑽到花骨朵裡,鑽進去幾個,那花朵就開放一些。
恐怕這就是魔域之花了,果然神奇,竟然是綠色的花,有這些恐怖的食人蟲供養着。
原來這蛟蛇守護的果然是魔域之花,難道是每月的十五,這魔域之花纔開放?所以它纔出去水面去保護着,不許任何人接近?
等到這花完全開放了之後,它的任務就完成了?
千尋道:“難道這些食人蟲供養完了,這花就算開到極致了?”
等了一會,夜鍾離虛弱的道:“不對,食人蟲似乎越來越多。”
大家仔細一看,果然從花朵的根部鑽出來更多的食人蟲。
千尋皺了皺眉,難道供養的食人蟲被花吞噬以後,會在重生?而且會生成兩個?
“不好,魔域之花有開敗的跡象。”夜鍾離又道,那剛纔還在綻放的花朵好大一會都沒有在開一些,它的花朵並沒有完全展開,但是這會似乎有些小了,花朵似要閉合在一起。
那些食人蟲再也不是幾個幾個的上去,而是着急的一擁而上,都鑽到它的花朵裡,但是並不能阻止它的衰敗。
千尋道:“難道是我們鬧出的動靜影響了它的開放?”
情道:“很有可能,要不然那蛟蛇也不可能非要鑽出水面去戒備,可能這花比較嬌貴,就算要開放,也不能被人打擾。”原來這就是蛟蛇出現在水面的真正原因,不是在等待什麼,是在守護魔域之花不收打擾能盡情的綻放。
千尋急道:“趁它沒有敗之前,那我們趕快去摘吧。”
夜鍾離一把拽住她:“不行,這麼多食人蟲,你忘了這些食人蟲是吃人的。”
“那怎麼辦?”千尋急的團團轉,錯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至少要等着下一個十五,還不知道受了影響的魔域之花會怎麼樣呢?萬一自此以後都不在開放了,那不是玩完了?
又不能使用內力,殺了食人蟲,這樣會更驚擾了魔域之花的。
“我去。”情往前大無畏走去,他一直都知道,尋兒原諒他,並讓他一直跟着的原因就是這時他能排上用場,那些食人蟲是活物,自然也不能觸碰他,他就算兩敗俱傷,也會把魔域之花摘下來。
“等等。”夜鍾離道:“我有辦法了。”
大家都把不約而同的目光盯着他:“什麼辦法?”
他撐着身子搖搖晃晃的往前走着,一直走到魔域之花的旁邊,食人蟲的周圍。
食人蟲也有意識,看到這麼多人類,也有了危機意識,好多從魔域之花的身上爬下來,散在周圍戒備着,但是好像又受了什麼約束,不能跑出去,只能在魔域之花的周圍沒命的轉着。
夜鍾離扯開自己的衣衫,從懷裡拿出一把刀子,狠狠地插進了肚腹之中,衆人驚叫,千尋更是嚇的長大了嘴,幾乎站不住,要暈過去,被後面的戰北野及時扶住。
千尋醒悟過來,撲上前去,只見從他的肚腹裡面嗖的出來一個東西,飛快的奔向了魔域之花,淹沒在了衆多的紅色的食人蟲堆裡。
“好了。”這是夜鍾離暈倒在她懷裡說的最後一句話。
------題外話------
蠱蟲終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