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十三年後,大周國師,再度歸來!(求訂閱)
暴風雪在持續。
“有人來了!”
由青石堆壘成的武廟口。
俞漁從門中走出,少女紅白相間的道袍破損,袖子碎裂,露出的手臂上纏繞的劍索滑動着。
“扶我起來,本聖子還能迎敵……”
身後,聖子癱坐在雕像後,與以往不同,沒有執拗地維持着背對的坐姿。
可以清晰看到他身上沾染的血跡,與幾乎被劈碎的面具。
明明已經重傷,但還裝作沒事的樣子——一生好強的國教聖子。
然而俞漁卻沒有嘲笑打趣的心情。
她用嬌俏的軀體擋住廟口的寒風,隱約間,彷彿聽到戰爭的號角。
三清觀主落在少女身前,老道士凜然地望着逼近的四聖教主,與其餘妖族將軍。
在它們身後,是如海潮般的雪妖大軍。
倘若從空中俯瞰,就會發現無數的雪妖從街巷中鑽出。
在街道上彙集成潮水,向着四座武廟的方向圍攏。
“四聖教主!”
老觀主蒼灰眸子盯着那隻黑色的三瞳烏鴉,吐出這個名字。
辛瑤光自潛蛟島返回後,已將四聖教主的特徵告知整個道門。
俞漁小臉變了,她終於明白,這場戰爭爲何能避開各方的眼睛,竟還有內應存在。
四聖教主笑了笑,烏鴉振翅飛起,繞着他盤旋三圈,砰的一聲化作黑霧融入口鼻。
這位魔道祖師的傳人氣息攀升,眼神怨毒:
“辛瑤光毀我分身,今日便殺她弟子,倒也划算。”
老觀主眯起眼睛,飛快掃過一羣妖將,心頭一沉。
他雖短暫借來修爲,但面對這一大羣強者的壓制,便是搏命斬殺幾個,只怕卻也要失守。
而且,道門修士飛劍主殺伐,若說防禦卻是缺了一塊。
“想殺人?先過本侯這關。”
忽然間,大地震動起來,土石翻飛,一羣星官突兀鑽出。
黃塵魁梧的身板來到武廟門前,與老道士並肩而立,土黃色的星光厚重如城牆。
洛淮竹等人也加入戰場。
欽天監小隊趕到了!
俞漁驚喜地擡起頭,卻沒有找到自己盼望的那道身影,急聲問道:
“季平安呢?”
洛淮竹指了指北方:“去那邊了。”
……
……
“但你不行!”
夜紅翎佇立於人前,仍舊保持着劈砍的姿態。
但當魔猿戲謔地說出這句話來,在場數千人原本生出的期望瞬間破碎。
一股強烈的絕望感襲來!
不只是因爲對方那強大的壓迫力,更因爲夜紅翎的全力一刀,並未給對方造成足夠的傷害。
“彭……彭……彭……”
然而不等人們反應過來,夜紅翎卻再次狂奔起來。
她高舉的佩刀換爲拖曳,整個人裹着熊熊的光焰,如同一顆流星,朝着巨大的魔猿逼近。
而看似桀驁的魔猿也眯起了眼睛,六隻手臂同時打出漫天的拳影。
“鐺!”
“鐺!”
“鐺!”
天地間,突兀響起一連串的金鐵轟鳴聲,躲在武廟庇護下的人們驚恐地仰起頭。
在他們的視角中,只能看到龐大的魔猿站在原地,瘋狂地朝空氣揮舞拳頭,而每一次揮出。
都伴隨着一簇火星綻放。
那是拉出殘影,以恐怖的身法不停從各個方向,朝其劈砍的女武夫。
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彷彿只剩下撞擊聲如急促的鼓點。
然而只要仔細去聽,就會發現,碰撞聲的節奏越來越慢,意味着每次攻擊的間隔在不斷拉長。
“鐺!”
伴隨着最後一次碰撞,一道裹着披風的黑影如炮彈般被砸了回來。
轟然撞擊在地面上,盪開一圈圈的雪浪。
“司首!!”
斬妖司的官差們失聲驚叫,只看到龜裂的地面中央,夜紅翎半跪在地,雙手竭力拄着刀。
女武夫低着頭,大口咳血,那神將附身的金光虛影,已然明滅不定。
就在方纔,她以全力劈砍出上千刀,卻悉數被這頭妖王擋下。
絕望!
無力!
夜紅翎半跪在地,只覺頭暈目眩,胸口火辣辣悶熱,意識到自己渾身的經脈已經受創。
她驕傲地昂起頭,卻只見魔猿拳頭上的傷口正緩緩癒合。
而這頭龐然大物的兇獸,那堪稱恐怖的“臉”上仍舊掛着譏諷的笑。
“看來,幾百年過去,你們人族還是沒有長進,甚至比當年還退步了。”魔猿說道。
“受死吧!”
忽然,一名斬妖司官差突然衝了出去,乘其不備,奮起全力試圖襲擊。
卻被魔猿看了眼,便定在原地,而後被它擡起大腳,毫不費力地踩成肉泥。
血水濺開,滾燙的鮮血融化了厚厚的積雪。
本來喧囂驚恐的數千人忽然彷彿被掐住了脖子。
一羣官差如墜冰窟,看到同袍被如此輕易地踩死,失去了進攻的勇氣。
夜紅翎拄刀半跪,愣愣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眼前關於這名不怎麼起眼的手下的過往記憶,跑馬燈般閃爍。
幾滴鮮血迸濺到了她的臉頰上,滾燙如火,可她的一顆心卻一點點涼了下去。
懸殊!
絕對力量的懸殊!
她自以爲的巔峰戰力,面對眼前的妖族統帥,觀天巔峰的魔猿,是那麼的無力。
實力上的巨大鴻溝,令一切努力都失去了意義。
“司首……司首……”耳畔的呼喚聲急促而尖銳,卻彷彿隔開很遠。
夜紅翎清楚看到,高山般的,擁有者絕對壓制力的魔猿妖將似乎終於確認了她再沒有隱藏的力量。
而高高拉起拳頭,作勢朝她砸落。
而其身後的風雪也隨之撼動,一舉一動,皆引動周遭天象,這是觀天境界的威能。
然而女武夫卻失去了閃避的想法。
在被錘殺前,她竭力將視線拉遠,去看東西兩座武廟。
卻只能看到龐大的鹿王與天狐王,肆意攪動風雲,將裴武舉與齊念打的節節敗退的畫面。
魔猿的判斷並沒有錯。
一方是剛剛晉級,還未站穩腳跟,且必須將大部分心神拿來保護百姓。
另外一方,卻是肆無忌憚,早有蓄謀的老牌強者。
這本就是勝負早已分出的較量。
他們所有人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將被毀滅屠戮的時間往後延長了些許罷了。
不提那鋪天蓋地的妖族大軍,單是這幾名妖王,就足以毀滅整個餘杭。
“季平安……我們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但還是輸了……” 夜紅翎拄刀半跪,乾裂的嘴脣呢喃,漸漸閉上了眼睛。
……
城西。
雪姬站在人羣中,仰頭望着頭頂上,齊念操控一柄柄鐵劍,與天狐妖王對峙拼殺的畫面。
拳頭攥緊,幾乎攥出血來:
“這樣下去不行的,算卦的,你到底看出來結果沒有?”
旁邊,布衣神相披頭散髮,仰頭直視天空,雙眼流淌下血淚:
“不對勁,不對勁……不對勁……”
他呢喃着,突然慘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旁邊的江小棠、南宮婉等人猛地看過去,就聽到這名來歷神秘的卦師半是難以置信,半是驚愕地說:
“是他……是他……”
某處街巷。
一座高樓上,神皇拄着劍,緊張地望着四方戰鬥的餘波,身後的書箱裡,二青用小腦瓜頂開蓋子,慌得一批:
“完了完了,伱趕緊叫上季平安,咱們跑吧……”
神皇卻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猛地望向了北方,喉嚨裡滾出壓抑的興奮:
“國運在聚集……”
“啥?”二青茫然。
城東。
秦樂遊擡手一抓,將一柄大劍收回,卻被劍柄帶來的強大力量,砸的狠狠撞擊在武廟上,嘴角溢血。
他有些瘋癲地盯着天上與裴武舉廝殺的鹿王,眼底卻分明已浮現出絕望。
然而就在這時候,半空中瘋狂對拳的兩名觀天強者突然毫無徵兆,同時拉開距離!
竟暫時停手,並動作整齊劃一地猛然望向城北武廟方向!
“怎麼了?難道北邊被攻破了?”
秦樂遊忙扭頭望去,然後驚愕地看到,被茫茫大雪隔絕的視野。
此刻忽然清晰了許多,不,不是清晰……而是……
雪……停了。
……
城北武廟。
伴隨魔猿身軀弓起,將臂膀後拉,捏成拳頭。
龐大的陰影死死鎖定女武夫,數千名百姓無一例外,都恐懼地閉上了眼睛。
夜紅翎也平靜地迎接死亡。
然而,預想中被錘殺的一幕卻遲遲沒有出現,世界彷彿陷入詭異的安靜。
風聲小了。
夜紅翎睫毛顫抖,疑惑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那一尊龐大如山的魔猿妖王,此刻仍舊保持着揮拳的姿態,卻突兀驚疑不定地望向遠方。
遠方?
夜紅翎忍受着強烈的疼痛,竭力扭頭,望向身後的北方。
繼而,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漸息的風雪中,白茫茫的天際盡頭,竟有一道人影緩步走來。
那人彷彿只是閒庭信步般行走,可每一步踏出,便拉近極爲遙遠的距離。
前一秒還在天邊,下一秒,便已抵達近前。
那是一名星官,他披着頗爲寬大,繡滿了星辰的黑袍,隨意而慵懶。
頭頂黑白間雜的長髮,在風中搖曳着,同樣隨意地披灑在腦後。
他擁有着一張並不如何出衆,但卻令人一望便此生難忘的年輕臉孔,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
只是一雙眼睛,卻彷彿沉澱着無數歲月,深邃如星空大宇。
夜紅翎認出了這張臉。
不只是她。
九州上到王公貴胄,下到販夫走卒,沒有人會不認得這張臉,以及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史書之上的名字。
“大周……國師?!”
魔猿驚恐的聲音,壓過了漫天風雪,穿透庇護所厚厚的石牆,炸響於百萬人耳畔。
那本該死去十數年,曾經鎮壓了一個時代的九州第一星官,大周國師微微揚眉,視線一掃,睥睨道:
“看來,我來的還不算太晚。”
……
這一刻,伴隨大周國師踏雪而來,聲音傳遍整座城市。
無數還在廝殺的雙方,都猝然停了下來,愕然地望向北方。
尋常人或許還看不清晰,但對於修行者而言,藉助術法與超絕的目力,足以看清情況。
城西。
齊念袍袖抖動,倏然拉開距離,身後無數鐵劍組成劍陣,緩緩旋轉着。
可此刻,這位曾經名動江湖,有幸得到國師指點的劍道強者如遭雷擊,彷彿忘記了身處何地,更連眼前的對手也都忽略不見。
而那隻天狐族長老,竟也同樣沒有趁機出手。
當聽到那無比熟悉的聲音,如同被定格在原地,一寸寸扭頭,狐狸臉孔上顯出極爲人性化的驚恐與愕然。
“大周國師!”
城東,化作人形的鹿王渾身肌肉閃爍光輝,沉默寡言,極少開口的它此刻死死盯着北方天際,吐出了這個名字。
國師只死了十幾年,作爲本就壽命悠長的妖族強者,不少妖王級長老都曾經親眼見過大周國師的真容。
那個名字,更是過去幾百年內成長起來的,所有妖族強者心中的噩夢。
可……怎麼可能?
不只是它,對面的武瘋子裴武舉同樣如遭雷擊,呆呆地望着那曾點撥於他,音容笑貌猶在眼前的國師,心中升起強烈的虛幻感。
“噗!”
南城。
廝殺中的雙方驟然分開,老觀主氣息跌落,頭頂借來的法力已然消磨殆盡。
黃塵化爲一堵牆,封死在武廟前,以星官最強防禦,抵擋着數名妖將的攻擊,也是氣息衰敗,嘴角溢出鮮血。
可這一刻,伴隨魔猿驚恐的叫聲,廝殺的雙方同時拉開距離,扭頭往去。
“師尊!?”黃監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遠處,四聖教主眉心的第三隻眼射出碧綠的光輝,臉色卻驟然慘白,身體瑟瑟發抖,不由自主,浮現出源自記憶深處的恐懼。
“不可能,他不是已經死了?!”
……
……
南唐,宛州,大覺寺。
佛門總壇坐落在南唐國都,一座佔地極廣的建築羣中。
“吱呀。”
琉璃菩薩結束打坐,推開禪房的門,入眼處,是寬敞的寺內天井,有僧人往來灑掃。
因地處九州之南,氣候宜人,此時仍綠樹如茵,與餘杭大雪形成鮮明對比。
佛門隊伍已返回大覺寺數日,只是令琉璃意外的是,當代佛主,卻遲遲沒有召見她與淨光菩薩。
“咚——”
寺廟內鐘聲響起。
琉璃邁步穿過走廊,一座座庭院,最終抵達佛主平素居住的殿宇外。
身爲佛女,她有面見佛主的資格,而令她意外的是,剛抵達,卻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淨光菩薩。
“佛子”淨光仍舊是清秀少年僧人模樣,彷彿不久前佛心破碎的不是他一般。
“你去見佛主了?”琉璃嗓音虛幻地詢問。
淨光笑了笑:“他不來找我們,便只好去找他,正所謂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琉璃向來不喜佛門打啞謎那一套,徑直問:“他說什麼?”
淨光說道:“佛主不在,我沒見到。”
“不在?”琉璃皺眉。
“恩,說是早幾日,便已往北方去了。”淨光微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