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六千字求訂閱月票)
府衙。
此刻,夜紅翎站在敞開的大廳內,俯身看着擺在面前的一座巨大的“沙盤”。
其上是整個餘杭城的格局,紛亂地插着一枚枚小旗子,風雪呼號,然而從大門往外望去,卻只能看到往來奔跑傳令的官差。
穿着各色差服的人們來回奔跑,一間間值房內人聲嘈雜。
小吏們裹着冬衣,挨着火盆計算物資調集的情況,並不斷將從外頭彙報來的最近動向,彙總向夜紅翎面前的沙盤上。
面對夜紅翎突如其來的強勢掌權,府衙內有不少官員牴觸。
女武夫處理的方式也極爲簡單、粗暴。
伴隨殺雞儆猴般將幾名位高權重的官員廢掉,並將其餘不願配合的官員軟禁,她用最短的時間,掌握了整個百萬人口城池的資源。
“司首,西奉街出現混亂,進度受阻……”
“司首,北城武廟百姓已轉移完,地下宮殿開啓……”
“司首,糧倉來不及轉移,已按照您的命令封存……”
一名名官差疾奔入殿。
夜紅翎面無表情應答,女武夫身爲武官,其實並不擅長這類事務。
甚至因爲缺乏政務經驗,她對許多事情都拿不出合適的解法。
但這不重要,因爲這是一場爭奪“時間”的戰爭,她需要的不是有條不紊,而是作爲主心骨,維持整個朝廷官員體系的穩定。
所以,她不能露出半點慌張與怯懦。
只要如一杆旗子般,站在這裡,讓所有人看到,便已經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務。
她表現的越沉穩,果決,整個官員架構運轉的就會越穩定和高效。
這不是她的智慧,以上這些,是季平安寫在道經上的叮囑。
鮮少有人知道,夜紅翎只是表面上把控大局的人,真正下棋落子,制定計劃的,是那個此時此刻,壓根不在城內的年輕人。
“司首!不好了,城中已經開始出現大量襲……”突然,衙門外飛也似奔入一名斬妖司精銳。
大喊道。
與此同時,府衙內忙碌的所有人都擡起頭,看到了頭頂飛過的,混在茫茫大雪中的“飛鳥”。
夜紅翎扶着沙盤的手驀然攥緊,腦海中浮現出季平安的命令:
“一旦妖族正式開戰,立即拋下府衙,你的任務是守住北城武廟。”
記得當時她詢問:“那其他城區呢?”
季平安的回答乾脆而簡單:“我自有安排。”
夜紅翎不知道這個比自己境界還低的年輕人,究竟有着怎樣的底氣。
爲何分明年齡不大,面對這般劫難,卻比自己這個武將都更沉穩冷靜。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相信他會像過去的一次次般,再次創造奇蹟。
“傳我命令!”
夜紅翎拔刀,瞬間劈碎面前沉重沙盤,披着黑色披風的女武夫邁步走出,掃視衆人:
“所有人,帶上武器,隨我出發!”
……
裴氏。
整個大宅內,裴氏族人聚集在門口,一名名修行武夫護持周遭。
氣氛恐慌而壓抑。
“娘,該走了!”
裴秋葦披着一身狐裘大氅,領口位置是一圈白色的細細容貌。
襯托的這位才女愈發氣質出塵,然而此刻的少女已經沒了往日的淡定從容,雖還動作得體,但亦難掩焦慮。
祠堂內,李湘君將家族牌位收在盒子裡,手中捏着三炷香,認真朝最高處的,裴三孃的畫像拜了拜,唸誦:
“祖宗保佑”。
然後才匆匆跨過門檻,這位雍容豐腴的大族夫人此刻強壓驚慌,望着祠堂外等待的女兒與丫鬟、家丁。
問道:“父親呢?”
裴秋葦搖頭道:
“爺爺沒出來,說讓我們走,他另有要事。這是季司辰的意思。”
身爲大族,裴氏是最早得知戰爭到來的消息的。
而之後,黃賀親自登門,單獨面見了老家主裴武舉,更是透露出一些消息。
所以,裴氏的動作是最快的,但同樣因爲大家族人多的累贅,想要轉移,卻沒那麼容易。
季司辰的意思嗎……李湘君咬着嘴脣,點了點頭。
雖說從安全角度,裴武舉若能隨隊伍護持,是最好的,但裴氏這些年底蘊,豢養的大批高手也不是吃素的。
只要不遇到過分的強敵,足夠保護主家性命。
“父親和三弟在等我們了。”裴秋葦催促。
母女登時快步出了高門大院,然後鑽進了馬車中。
偌大車隊頓時浩浩蕩蕩出發,拉車的妖血馬足以拖動沉重的車廂朝着東城武廟前行。
李湘君坐在車廂內,擡手掀開車簾,看着兩側持刀開路的護衛,與更遠處寂靜的城市,面色不安。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聲聲慘叫。
……
“啊!!!”
此時此刻,不知是大轉移刺激了這次突襲的提前發動,還是到了預定的時間。
當大羣飛鳥破空而行的時候,城中那下了好多日暴雪,積累的厚厚的雪層下,一頭頭蜷縮的雪妖鑽出地面,朝着最近的百姓襲擊。
甚至匯成一股股洪流,向人羣席捲。
霎時間,那些尚未完成轉移的隊伍被打斷,死亡到來,人羣四散而逃。
慘叫聲,驚呼聲,哀嚎聲,怒吼聲,交匯在一起,卻又被厚厚的風雪壓住。
“小心!”南城碼頭方向,趙大牛裹着厚厚的冬衣,狠狠一撞,將趙老漢撞入積雪,驚險避過一頭飛撲的怪鳥。
曾經與季平安一行人短暫相逢的船伕父子此刻沒有了身在甲板的悍勇,擠在人羣中,孱弱的與旁人無異。
趙大牛隻反手拔出一柄柴刀,朝撲殺而來的雪妖砍去。
刀刃卻嵌入野獸的肩胛骨,無法拔出!
眼眸猩紅的妖獸尖叫一聲,腥臭的風撲面而來,在趙大牛後背上抓出血淋淋的傷口。
旋即被不遠處另外一個船伕的尖叫吸引了注意力,振翅跳躍過去,瞬間將其脖頸咬斷,鮮血汩汩流出。
“跑……跑……”
趙大牛駭的渾身僵直,耳朵轟轟作響,親眼看着當日在酒肆內,與自家不對付的船老大被活活咬死,卻無能爲力。
“走哇!”
身材幹瘦,皮膚黝黑的趙老漢爬起來,拽着兒子趁亂往外跑,沿途卻只看到越來越多的雪妖,從四面八方鑽出。
肆意獵殺人羣。
百姓們驚恐逃竄,但更多的已經嚇得無法動彈,癱軟在積雪中。
趙家父子眼睜睜看着一個試圖將自己藏在雪裡的漢子猛地抽搐,胸口鑽出一頭染血的妖族。
路旁年邁的老嫗撲在小孩子身上,被活生生撕碎卻不敢放手。
遠處人羣裡,江湖跑船的男人不知從哪裡點了只火把,奮力揮舞,然後轉身功夫,被從風雪中拉出殘影的“怪鳥”叼走頭顱。
旁邊大羣朝他聚攏,試圖尋求保護的人驚恐四散,混亂中有身體孱弱的人跌倒在地上,被踩的漸漸沒了動靜。
跑……跑……趙氏父子大口喘息,發了瘋地奔跑,然而他們卻根本找不到方向,彷彿到處都是絕路。
終於。
當二人被一輛倒塌的馬車攔住的時候,絕望轉身,發現眼前的街巷中,竟然有如狼羣般的,數十頭雪妖紅着眼睛,朝他們涌來。
“不——”
趙大牛臉色煞白,他還想幻想着去神都求學,也跨入那神仙世界,但彷彿一切都要就此終結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些狂奔的雪妖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突然集體停下腳步,嘶吼着朝後退去。
繼而。
趙家父子只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那倒塌的馬車瞬間四分五裂,如火的光芒中,一柄紅色的飛劍悍然殺入。
拉出一道死亡的紅影,捲入妖羣,眨眼功夫慘叫聲連連,一頭頭兇悍的雪妖四分五裂。
伏屍斬首。
“所有人,向本聖女聚集!”
一聲略顯熟悉的聲音如浪般朝四面八方席捲。
趙氏父子癱坐在地,猛地扭頭,愕然看到一羣身穿道袍的修行者隊伍從遠處飛奔而來,身後還跟着聚集的百姓。
每一名道士,都擡手掐訣,操控飛劍如狂風暴雨般席捲街巷。
身穿紅白道袍的俞漁擡起手腕,抓回劍索,氣勢威嚴,目光瞥見地上的船伕父子,微微一愣。
飛身而至,隨手掐訣朝二人丟了個恢復術法,淡淡道:
“還能走嗎?”
趙家父子大喜過望,連聲點頭,慌忙爬起,從鬼門關返回塵世,趙大牛四下看了一圈,鼓起勇氣問道:“季司辰呢?”
因爲鬥法的緣故,季平安的馬甲早被報紙扒開。
俞漁仗劍而行,飛劍破空斬雪,與這兩個小人物擦肩而過,沒有停留,風雪中飄來她的聲音:
“我們就是他派來的,至於他,肯定在做更重要的事。”
與此同時。
若是從天空俯瞰,就能發現,在整個餘杭城內的各條主幹街道上,一支支修行者隊伍頂風冒雪,開始剿滅那些雪妖。
並將那些尚未來得及撤離的百姓聚集起來。
而最神奇的是,那些隊伍總是能最快趕到雪妖羣爆發最猛烈的地方。
直接與妖族的大部隊短兵相接。
相比於偌大的人口百萬城池,那些散兵遊勇般的雪妖並不重要。 真正需要提防的是成羣結隊的“雪妖洪流”,就如同人族軍隊的一支支小隊,有組織地噴涌而出,絞殺人羣。
原本這些隊伍的出現位置是不可能被提前察覺的。
而國教、斬妖司、雲槐書院加起來的修行者,也完全不可能照顧到方方面面。
人數太少了,杯水車薪。
但當他們按照季平安給出的地圖和路線前行,同時,百姓們成羣結隊進入主幹道轉移後。
那些妖族軍隊的位置,便開始有序而可以判斷起來。
“季平安到底怎麼算到的?還真讓咱們逮住了?”某條街道上,秦樂遊大劍橫掃。
粗大的劍氣每一次掃過,都有大羣最低級的雪妖殞命。
韓青松擦了擦汗水,拄着劍眼神明悟:
“他不只是瞭解這座城池的靈素分佈,瞭解妖族的戰鬥風格,更重要的是,他命令官府將百姓轉移這一步。妖族大軍的目的不是破壞那些建築,那沒有意義,它們要殺人,所以無論出現在哪裡,都必須朝着最近的人羣靠近。”
“誘餌?”秦樂遊懂了。
韓青松點頭:
“是誘餌,但也是最好的方法,與其任憑所有百姓分散,釀成混亂,這種方式可以將傷亡壓到最小。”
秦樂遊收劍,逃出丹藥塞入口中,咧嘴一笑:
“不過我更好奇的一點是,就這麼點人手,防禦網怎麼都不夠吧。真正的戰爭,是人族軍府士兵參與的,可這次襲擊太突然,大東軍府來不及趕過來的,只憑借我們這些人手,就算用這種方法,防禦依舊存在極大的缺口。
我可記得季平安分配的隊伍,北城區有斬妖司,南城區有道門,咱們和欽天監,加上裴氏的高手勉強應付城東都夠嗆,那西邊呢?難道放棄了?”
韓青松在前者收劍的剎那,出劍完美接替,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
秦樂遊苦笑道:“師弟,你不會愛上他了吧,所謂的龍陽之……”
韓青松險些一個趔趄摔倒,用懵逼的眼神看向前者,想罵人。
秦樂遊哈哈一笑,肆意狂狷:
“逗逗你而已,不開玩笑了,師弟們,起劍了!”
說着,一名名書生同時舉劍,御劍飛行,衝上天空,與大羣“飛鳥”周旋。
城西,將時間調回之前。
作爲季平安佈局上最大的“漏洞”,官府雖然也在照常轉移百姓,但街上的確缺乏修行者巡行。
然而鮮有人知道的是。
在戰爭爆發前,就開始有江湖勢力朝這邊聚集。
西祠衚衕,天機閣所在的院子內。
江小棠裹着披風,腰間拴着金色菸袋,在江氏弟子簇擁下從紅拂街趕來,推開院門的時候。
就看到天機老人站在屋檐下,靜靜地等待着。
而院中,城內本地江湖勢力的一些小頭領,也都齊聚一堂。
江小棠皺眉道:“這是到底鬧哪一齣?傳信召集我們過來?”
天機老人雖武力不強,但在江湖中名聲頗大,不久前,天機閣突然傳訊城中江湖勢力。
各家雖奇怪,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到來。
然而往日裡老奸巨猾,故弄玄虛的天機閣主今日卻眼神狂熱,聞言微笑着搖頭,道:
“不是我召集諸位。”
江小棠愣了下:“不是伱?那是誰?”
“是我。”忽然,房門開啓,一個卦師打扮的,容貌平庸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也瞬間吸引了江湖人們的注意,然而那張臉孔卻頗爲陌生。
並非他們熟悉的江湖中任何一個厲害人物。
只有江小棠愣在原地,忽然死死盯着年輕卦師,失聲道:
“是你?!”
她想起來了。
當初武林盟會盟,四聖教安排人刺殺,引發了一輪風波。
彼時就有一個江湖卦師被懷疑,拉到白虎堂前審問,後來還被關押了起來。
江小棠當時便在場,只是當時她對這個慫包卦師的印象實在不太好。
只記得此人貪生怕死,愣是趕都趕不走,這種男人令她極爲不屑。
然而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卦師卻彷彿換了一個人般,容貌分明無二,只是舉手投足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令人難以忽視。
“江女俠,咱們又見面了。”布衣神相笑了笑。
江小棠盯着天機老人,想要詢問一個答案,而在江湖中地位舉足輕重的老人卻只是畢恭畢敬站在卦師身旁。
“稍安勿躁,還有人應該快到了。”布衣神相微笑地說。
然後,院門再次開啓,一羣蒙着面紗,腰間佩着飛刀的女俠浩浩蕩蕩進門。
聽雪樓!
江小棠對她們的到來並不意外,但意外的點在於,隊伍爲首的,竟然並不是聽雪樓主南宮婉!
而是另外一名同樣蒙着面紗,披着玄色衣袍的女子!
“南宮樓主,這位是……”江小棠試探問道。
然而南宮婉卻沒有回答,而是目光崇敬地望向爲首的雪姬。
雪姬的目光有些冷,但身上的氣勢卻格外的強,若說天寒地凍對其餘人是削弱,但對她修行的功法而言,便是極大的增強。
在這種環境下,她的術法可以增幅至少三個小境界。
雪姬沒有理會江小棠,視線徑直落在了布衣神相身上,微微顰眉:
“相師?”
布衣神相眯着眼睛,看着她,笑着試探:
“雪姑娘?”
二人都沒有叫對方的全名,但只是簡單一句話,便已經知曉了彼此的真正身份。
重生者。
當年的同時代的兩個“老妖怪”,此刻因緣際會,在這個場合重新見面。
布衣神相笑道:
“我算到有人會來,沒想到是你,正好,我正煩心,如何能整合此地江湖勢力,應對此番災劫,雪姑娘到來,卻是解了燃眉之急。”
雪姬卻沒搭理他,只是扭頭望向身後的院門,淡淡道:
“只有我們可還不夠。”
布衣神相愣了下,眼神狐疑,他的相術無法測算的太精準。
這時候,門外再次浩浩蕩蕩,走進來一羣人,爲首之人裹着披風,身旁還跟着了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你們又是誰?”江小棠再次開口,她感覺自己這個江湖話事人彷彿被架空了。
然而下一秒,當爲首者揭開披風,露出一張儒雅方正的面容時,在場江湖人都懵了。
“宋學正?”江小棠張了張嘴,在餘杭混跡多年,她豈會不認識文人圈子裡的貢院學正?
可這幫讀書人,和江湖人完全是兩個不挨着的圈子,這個朝廷的文官跑這裡做什麼?
宋清廉微微一笑,拱手抱拳:“今日這裡沒有宋學正,只有江湖隱官宋清廉。”
暗網!
衆人一驚,聽到“隱官”二字,瞬間明白了對方代表的勢力。竟是江湖暗網。
而江小棠這時候也隱約反應過來,看了看宋清廉,又看了眼雪姬,突然大聲道:
“你們是季司辰派來的?!”
她忽然心慌,不知道自己到底跌入了怎樣一個局面。
爲何這幫人似乎都彼此認識,而自己原本熟悉的江湖,突然面目全非了。
這時候,天空中飛過一隻雪妖,發出尖銳的嘯叫。
雪姬眯起眼睛,說道:“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得儘快動身了。”
佈防的最後一塊拼圖,補全了。
……
餘杭城外。
船艙內。
“所以你確定宋清廉和雪姬能搞定那幫江湖人?”神皇問道。
季平安低着頭,認真地俯瞰着面前平鋪的一張地圖,沒有擡頭,說道:
“會有人幫他們的。”
“誰?”
“布衣。”季平安低着頭說道:
“你當年不還說過,他雖然是個算卦的,但其實是個合縱連橫的大才?若是進入廟堂,是可以做宰相的。”
神皇愣了下,表情古怪:
“算命的也回來了?就他那個避世的性子,會主動往危險裡跑?”
季平安沒看他,繼續低頭說道:
“這個時代,這座江山不也與你我無關?若是隻考慮個人的修爲,你我其實不該做這些,而是樂見其成,畢竟那些國運若是穩固,也都屬於你坐在皇位上那個不肖子孫,但若是真崩潰逸散了,我們纔有吞噬瓜分的機會,一個穩定的王朝,如何給你重新拉起隊伍奪權的機會?還是說,你那個子孫會主動將位置還給你?”
神皇啞口無言。
是的,若是從個人自私的角度看,他們此刻不該做這些的。
死幾十萬百姓,對朝廷是壞事,但以二人的能力,只要處置得當,反而是一場機遇。
但他們還是選擇了救援,因爲總有些事情高於其他。
季平安擡起頭,將地圖收入袖子裡,起身拍了拍神皇的肩膀,說道:
“還記得我當年和你起兵時,給過你的理由嗎?”
神皇回憶般道:“當然記得。”
季平安念道:“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
神皇笑着起身:“是與我們有關。”
頓了頓,他才反應過來:“誒?你要出去嗎?”
季平安“恩”了一聲,忽然朝他笑了笑:“客人來了,總得招待下啊。”
說着,他推開艙門,走到甲板上,這時候船隻終於因爲結冰而無法前進,停了下來。
操控風帆的欽天監星官們同時望向前方。
季平安也負手望着冰面上,只見一具具鐵屍如同軍隊,破開風雪,朝他們殺來。
……
突然感覺,這章節名就是主角這幾輩子的共同精神內核。。嘎嘎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