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夜血

(??)

睢州,袁府。

“撲通!”

老木頭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直摔得腦子也迷糊了。

一隻纖纖玉手伸過來,一把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軍,你怎麼了,可要回房休息。”

回頭看去,卻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和嬌媚的面容。

恍惚間,這張臉幻化成妻子的臉。

老木頭忍不住輕叫了一聲:“阿蛾,你怎麼在這裡……阿蛾我已經半年沒看到你了,你和孩兒還好嗎?這半年來,我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起你們娘倆。”說着話,眼淚就沁了出來,一把將她的小手攥在自己手中輕輕地撫摩着。

那女子咯咯笑着:“對對對,我就是你娘子阿蛾,咱們回房吧,讓妾身好好侍侯將軍。”

“阿蛾,不,我們不能回房,快走,快走!”老木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急道:“許定國要反,這裡馬上就會變成大戰場……快走,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啊!”那女子使勁地甩開老木頭的手,一連退了幾步。

失去了女子的扶持,老木頭身體失去了平衡,又是一軟,一頭栽到旁邊的石缸裡。

像袁可立府這樣的深宅大院,爲了防止走水,一般來說每個院子裡都會在東西兩邊放兩口大石缸,用來接雨水。一旦院子裡有事,就能很容易地取水滅火。

正是二月中旬,天冷得厲害,身子一入水,當真是冰冷徹骨。

只一個瞬間,老木頭就清醒過來。

在水花中,妻子的模樣消失了,變成另外一人。

那個女子顯示是被老木頭剛纔醉話嚇了一跳,她一咬牙,又走上前來,試圖將老木頭的上半身從水中拉出來。又嬌笑着問:“將軍,你剛纔在說什麼,又說什麼大戰場。”

她和城中的妓女早已經被許定國買通,用來纏住高傑手下的親兵,只需將老木頭他們灌醉,就有一筆豐厚的獎勵到手。此刻聽到老木頭說破這一點,心中頓時一驚,知道大事不好。又欺老木頭爛醉如泥,想上前套他的話,也好立去稟告許定國,再討一筆賞賜。

卻不想,手剛一伸出去,一根熟銅包裹着兩頭的鐵錘就夾帶着勁風襲來,正中她的頂心。

“噗嗤”一聲,有紅的白的汁液飛濺而起。

原來,老木頭在入水的一剎那就意識到自己剛纔說漏了嘴,殺心頓起,立即抽出腰上的金瓜就這個妓女瞬間打死。

老木頭將那具屍體從地上拉起來,塞進水缸中之後,身子幾乎凍得快要僵了,牙關也不住顫抖,發出咯吱的敲擊聲。

再擡頭看了看,卻已經到五十個家丁下榻的偏院子。

院子裡所有的房間都亮着燈,裡面有女子的笑聲,也有同伴驚天動地的呼嚕聲,如果不出意外,其他人同先前自己一樣也是喝得如同一灘爛泥了。

聽到那些女子的笑聲,老木頭手上見了人命,殺心頓起,立即屏息着呼吸,朝有女子笑聲的房間奔去。

一邊跑,腦子裡卻如同閃電一樣將先前在大廳堂裡吃酒時的情形過了一遍。

剛開始的時候,廳堂裡的氣氛還顯得和睦,大家有說有笑。

許定國顯然是蓄謀已久,不但送上烈酒,還帶來了滿城妓女助興。他對高傑等人的態度不可謂不恭謙,倒是將高傑哄得非常高興。

可吃了半天酒,二人就談到出兵的事情上。

許定國如何肯帶兵去開封,只含糊其辭,不住推脫。

高傑本已經喝得有些醉了,他有是桀驁之人,立即瞪起怪眼喝問:“史督相有令,要你進守開封。弟不啓行,莫非憚寇?”

許定國忙道:“哪裡的話,山妻臥病,難以走開。”

高傑怒道:“賢弟人中豪傑,何無丈夫之氣?兒女之輩願去則去,否則殺之,以絕他念。前途立功,惟君所欲。如若濡涊不能,吾當爲你殺她。”

許定國大驚道:“此小弟結髮之妻,非他人所比。當即隨行,幸勿見罪。”

高傑大喜道:“既如此,一言爲定。何時離睢?”

許定國卻又愁眉苦臉地道:“不急,且待糧籌足再說。”

高傑道:“何必糧足?我自有糧。三日後即離睢!”

許定國也不接話,又給高傑斟了一杯烈酒,只道:“此事以後再議,飲酒,飲酒。”

高傑冷哼一聲,拍開他的手,不客氣地說:“許總兵你一提到出兵就退三阻四,莫非是已經投韃?”說罷,就從懷中掏出一份塘報扔到他面前,喝罵道:“你自己看,有人告發說你將兩個兒子許爾安、許爾吉送去豪格營中做了人質,可有此事?”

許定國面色大變,然後又賠笑道:“興平伯說哪裡話,我堂堂大明朝的河南總兵,怎麼可能投降建奴。”

高傑:“要不,你將兩個兒子喚來讓人見見。”

“這個……”許定國訥訥幾聲,起身道:“小弟喝多了,先去小解。”

高傑也不阻止,不屑地一揮手:“去吧!”

然後就坐在位置上,不住喝酒,滿面冷笑。

不片刻,許定國回來了。

高傑譏諷地看了他一眼:“許總兵,你方纔是出去設置伏兵,要殺老子吧?”

許定國大驚,筷子差點掉地,慌忙跪在地上道:“末將不敢。”

高傑仰天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敢!實話告訴你許定國,你這點酒又算得了什麼,某今日雖然只帶這五十騎入睢州,雖然你在城中有兩人馬,可在老子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阻得了?”

“是是是,興平伯乃是世間少有的虎將,在下佩服,佩服!”許定國不住地擦着額頭上的汗水。

高傑端起酒壺,一飲而盡,斜眼罵道:“給你三天時間,三日之後,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否則,你這個河南總兵也不要當了。某代表朝廷,代表督相以反叛罪剿了你!”

說來也怪,聽到高傑的最後通牒,許定國倒是乾脆了,連連拱手:“既然史閣部有令,許定國自當遵從,且不說三日之後,明日在下就同興平伯一道出徵開封。”

高傑這才笑起來:“對嘛,這樣纔好嘛,這樣咱們以後就是好兄弟了。”

許定國只不住勸酒,又將好話說了一籮筐。

畢竟是上等的蒸餾白酒,高傑喝得暢快,不半天就醉得不成,在兩個美貌的妓女的扶持下回院子風流快活去了。

……

在老木頭看來,實際上許定國剛開始的時候應該畏懼秦軍的剽勇,未必就下決心要殺高傑。直到高傑給他限定了出兵日期,並其起他送兩個兒子做人質的事情,這才叫許定國起了殺心。

而不一定是侯爺所說,許定國一開始就鐵了心要背叛大明去做漢奸。或許侯爺也不過是秉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吧!

畢竟,經略河南一事關係到朝廷大軍未來的北伐,進而影響到天下大勢,小心些總是需要的。

見許定國如此痛快地答應明日就出兵,老木頭就知道許定國已經佈置妥當,在喝酒的時候還是留了點心眼。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蒸餾白酒的勁道。而且,又經受不住身邊那個女子的補助勸酒,就面前喝了五杯還是六杯。

這次宴會使用的都是二兩一個的牛眼睛杯子,加起來大約一斤白酒下肚。若換成其他的自釀酒,以老木頭的酒量,再來十來杯子也沒多大問題。可正因爲這酒實在太厲害,竟被灌得醉了。

“想來其他同伴也同我一樣。”老木頭想起剛纔死在自己手中的那個女子,心中氣惱:“賤人竟敢賺我,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看了看天色,頭頂黑漆漆一片,在昏黃的燈光中有片片白雪飄飛旋轉,河南下雪了。如果不出意料之外,此刻更漏將殘,許定國就要發動了。

若不再喚醒同伴,就大事去矣!

“軍爺,你這是……”一個濃裝豔抹的女子聽到老木頭的腳步聲,從屋中出來,見他身上又是血又是水,忍不住低呼一聲。

老木頭已經起了殺性,也不廢話,藉着奔跑的勢頭,右手的金瓜“呼”一聲揮出,正好砸到那女子的脖子上。

只聽到“喀嚓”一聲,那女子甚至還來不及叫一聲,就軟倒在地,顯然是活不成了。

跑了這一段路,又用盡全身力氣揮出這一錘,老木只感覺一陣氣喘,心臟跳得怎麼也控制不住。腦袋也隱約發疼,動一下,裡面就好象有個珠子在裡面滾動不休。

“好厲害的酒,好厲害的後勁!”老木頭心中暗暗吃驚,以自己身體的狀況,還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廝殺:“許定國這個賊子還真是處心積慮啊!”

在他記憶中,許定國給高傑的親兵送過來十個妓女。也就是說,每五個家丁輪一個。自己剛纔已經殺了兩人,還剩三個。需儘快幹掉,否則一旦驚動了河南兵,就走不脫了。

當下,爲了節省體力,老木頭將金瓜錘別在腰上,又抽出柳葉刀,一腳踢開房門衝了進去。

五十個高傑家丁分別住在偏院的五個房間裡,也就是說,每個房間有十人。

這一腳踢開門,卻看到地上橫起樹八地躺着打鼾的士兵,卻沒有女人。想來,剛纔被自己殺的那人就是在這屋侍侯的。

於是,老木頭又踢開旁邊一間屋。

這個時候,他的手已經僵得沒有知覺。好在屋中燒了地龍,撲面就是潮溼的熱空氣。

地上還是躺了不少人,牀上有三人。有兩個家丁已經徹底昏睡過去,只另外正****着身子正對着一個女子用力。

那個正在辛苦耕作的家丁見老木頭進來,醉醺醺地笑罵:“原來是老木你,他孃的你急什麼,旁邊排隊去,等老子完事在說。”

老木頭搶上前去,雙手握着柳葉刀對着底下那女子的脖子一抹,強勁溫熱的動脈血“噗嗤”一聲標出,直射帳頂。

那個正在忙碌的家丁被噴得身子一歪,就倒下牀來,怒喝:“你他媽在幹什麼,要殺人取樂也得等老子完事才成,找死!”

說着就捏着拳頭想站起來同老木頭廝打,可惜他酒勁還沒散去,身子酥軟,只動了一下,又癱軟在地。****的身體上全是豔紅色的血珠子滾動。

秦軍本就殘暴,殺幾個女子原本不算個事,見多不慣。可老木頭一進來就殺了那女子,掃了他的興頭,確實叫人惱火。

“殺人取樂,老子還沒有這個興致!”老木頭鐵青着臉將手中的柳葉刀塞到他手中,一邊脫衣裳,一邊沉聲喝道:“許定國反了,要賺興平伯,要想活,就馬上給老子站起來披上鎧甲!”

衣服已經完成被水沁透,大冷天的,若不再換,會死人的。

“什麼……”那人捏着柳葉刀呆呆地問。

шшш⊙тtkan⊙C 〇

老木頭動作也快,只一個瞬間,就將身上的溼衣裳脫個精光,然後拿起堆在牆角的鐵甲朝身上套:“許定國反了,着甲!”

www •тtkan •C〇

屋中全是燻人的血腥味,燈光中,牆上、帳中,地下全是人血。那個被割斷了喉嚨的女子還在闖上微微抽搐。偏偏牀上那兩個睡在血泊中的家丁還美美地發出酣暢的呼嚕聲。

“啊,敵襲,敵襲!”那人反應過來,觸電般跳起來,一邊穿鎧甲,一邊發瘋地用腳去踢地上的同伴。

“叫什麼叫,他孃的!”老木頭大驚,急忙奔出屋子,要去尋另外兩個還活着的妓女。

這個時候,其他幾屋的家丁已經被這一陣“敵襲”人驚得醒過來,搖搖晃晃起走出屋來,同時鬧:“怎麼了,怎麼了?”

一時間,場面亂成一團,又如何尋得到那兩個女子。

老木頭知道事已經不可爲,不管怎麼說,這五十個家丁已經成功地被自己喚醒了。都是老行伍了,長年的廝殺已經讓他們養成了一旦有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去尋鎧甲兵器武裝自己的條件反射。

也管不了那麼多,老木頭立即朝高傑下榻的院子衝去。只有高傑在,秦軍就在。若他有個好歹,這河南局勢還真要亂了。甲!”

屋中全是燻人的血腥味,燈光中,牆上、帳中,地下全是人血。那個被割斷了喉嚨的女子還在闖上微微抽搐。偏偏牀上那兩個睡在血泊中的家丁還美美地發出酣暢的呼嚕聲。

“啊,敵襲,敵襲!”那人反應過來,觸電般跳起來,一邊穿鎧甲,一邊發瘋地用腳去踢地上的同伴。

“叫什麼叫,他孃的!”老木頭大驚,急忙奔出屋子,要去尋另外兩個還活着的妓女。

這個時候,其他幾屋的家丁已經被這一陣“敵襲”人驚得醒過來,搖搖晃晃起走出屋來,同時鬧:“怎麼了,怎麼了?”

一時間,場面亂成一團,又如何尋得到那兩個女子。

老木頭知道事已經不可爲,不管怎麼說,這五十個家丁已經成功地被自己喚醒了。都是老行伍了,長年的廝殺已經讓他們養成了一旦有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去尋鎧甲兵器武裝自己的條件反射。

也管不了那麼多,老木頭立即朝高傑下榻的院子衝去。只有高傑在,秦軍就在。若他有個好歹,這河南局勢還真要亂了。

第1013章 準塔的賭博第473章 濟南戰場的三架馬車第101章 嫉心如刀第1421章 小余的用意第283章 王允成第1483章 北京的前夜(二)第445章 不以爲然第1230章 延期第423章 拉歌第838章 寧鄉軍又來了第1443章 空前大勝第1369章 馬寶第305章 身不由己的崩潰第337章 湯道長回來了第1491章 可一鼓而下第1061章 不會沒個下場第554章 無奈第1021章 朝鮮營第606章 內憂外困楊嗣昌第992章 我喜歡吃午餐肉第594章 無力第1262章 拿下東門了第726章 說崩第819章 不對第941章 困鬥第1080章 名單第1417章 奈若何第605章 復叛第963章 左亂緣由第1271章 人橋第488章 我自爲將(一)第124章 徹底翻臉第1238章 體面第1342章 閉門羹第1215章 地獄之門第1317章 債務深淵第512章 牙旗第1128章 此刻纔是開始第1239章 北伐這個時候就開始了第1165章 巧舌第276章 修我戈矛第339章 不錯的發展對象第708章 冷英來了第858章 珠胎暗結第209章 泥日第99章 組織的力量第352章 慣性第179章 情況不妙第963章 左亂緣由第1485章 正藍旗的前夜第912章 陷入危機的周仲英第1057章 重炮第1337章 各路第1090章 姐姐號第558章 親事第264章 湯若望第1012章 來了第413章 勝負手第942章 我們需要勝利第735章 憑信第1298章 這就是亡國奴(一)第733章 倒計時開始第402章 兩邊第922章 夜血第60章 爛透了的士人階級第1079章 閱艦式第785章 把寧鄉軍剿了第1098章 豁口第222章 跋扈第1376章 正藍旗的主力來了嗎第672章 小看古人了第1157章 興泰理論第807章 炮擊第340章 耶穌會第806章 躊躇第188章 需要用些手段第841章 誠意第1571章 第三天(二)第776章 不敢相信第540章 推委第1412章 背水第45章 忽悠第1039章 快一些吧第817章 說服第1006章 喜脈第407章 失敗者的追擊第99章 組織的力量第917章 暈厥第642章 有點後悔了第1465章 試探性進攻第629章 時間不多了第1153章 最後的力量第789章 一路順風第367章 小規模遭遇戰第244章 一柱第1010章 政出多門第994章 慫了第577章 難道要讓朕捏着鼻子第1417章 鎮邊城裡話興亡(一)第394章 多爾滾、嶽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