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與此同時，孫元也跟着大吼一聲：“fire！”
因爲這次是九磅的彈頭，破空聲比先前兩次更大更尖。
須臾，火箭如冰雹一樣砸在山坡上，沒入火海之中。
可接下來的卻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有爆炸，沒有沖天的煙塵和火光。
難道是質量問題？
可工匠們好象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還是不緊不慢地將手頭的火箭麻利地射出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孫元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提問。
沃爾夫終於忍無可忍地咆哮一聲：“這是實心彈，你當初射擊這種火箭的時候讓我射擊榴彈、燃燒和實心三種彈頭，難道你忘記了，我的大人！”
孫元心道：我這幾年畫的草圖不知道有多少，有的或許用使用價值，有的純粹是胡思亂想，誰他媽記得住？
管陶終於逮着這個跟沃爾夫擡槓的機會，笑道：“二胡，這實心彈射出去又沒煙又沒火的，管得了什麼用？”
孫元說：“管老闆你這就不知道了，你想想，現在不過是五十具齊射，如果是五百具、上千具呢，這麼多實心彈砸下去，敵人就算有再多人馬，立時就被砸得散了，這不就是一門小炮嗎？”
實際上，就算是軍中的拿破崙青銅炮，也要大量使用實心彈而不單一使用榴彈。
管陶這才由衷道：“侯爺說得有理，二胡你竟然弄出這麼好的兵器，服了服了！”
沃爾夫爲人實誠：“服你是必須服的，不過，這種火箭乃是大人發明的，我不過是將之實戰化而已。”
孫元走到沃爾夫面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胡，幹得不錯。這東西的準頭和射程還有威力都比不上大炮，可勝在製作方便，攜帶方便，只需一匹戰馬就能馱三箱火箭和發射架，對於後勤運輸的壓力也小。”
事實確實如此，實際上孫元一向重視炮兵，這些年在大炮上也花費了不少的力氣。不過，因爲明朝糟糕的道路條件和落後的運輸水平，炮兵上戰場在行軍過程中非常麻煩。
比如如今普遍裝備進軍隊的拿破崙四磅青銅炮重達五百八十斤，在行軍中理論上需要配備八人四馬牽引；八磅青銅炮，重一千一百六十斤，理論上需要配備十六人四馬牽引；十二磅炮重一千七百斤，則需要十五人六馬牽引。
這還不算配備給大炮的各式各樣的炮彈。
一支炮兵部隊行軍今日，足以將一個壯漢累趴在地。
沃爾夫：“光一句不錯可不成，大人，你得下定單了。”
“我倒是忘記了，好，你生產多少我要多少。”孫元一拍腦袋，是啊，軍械局雖然是他孫某人的，可沃爾夫、加西亞神甫和巴勃落那羣西洋鬼子還是在其中佔有股份的。軍械所每賣出去一支武器，他們都有提成，難怪剛纔這沃二胡會如此熱心地向自己演示火箭炮：“對了，你手頭還有多少？”
沃爾夫給出的數字讓孫元嚇了一跳：“大人，我已經生產了一千具發射架和兩萬支不同彈頭的火箭。”
孫元抽了一口氣：“怎麼這麼多？”
沃爾夫又不高興了：“大人，你當初設計這種火箭的時候不僅僅是爲了裝備陸軍，其實，火箭更適合海軍。”
孫元想起來了：“對對對，當初我也想過將這種火箭裝備到水師的。兩萬多具火箭同時裝備陸軍和海軍，確實不夠啊！”
實際上，在真實的歷史上，康格里夫火箭最初裝備給海軍，供海軍炮兵和陸戰隊從軍艦或專用的火箭舢板上發射。尤其是燃燒彈，用來對付敵人的船隻最合適不過。幾百上千架便攜式火箭彈對着敵艦一通齊射覆蓋，只需有一顆擊中目標，就能讓敵人的船隻燃成一把火炬。
兩萬多支火箭看起來不少，可因爲這玩意兒實在沒有準頭可言，戰鬥時全靠估計，一場大一點的戰役就能將庫存消耗乾淨。
一八零六年，在布倫，英國陸軍首次使用康格里夫海軍型火箭。結果，原本瞄準港口裡艦船的火箭全部都打到了碼頭上。之後，由康格里夫親自指揮，英國皇家海軍向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發射了約二萬五千枚火箭，亂射的結果是幾乎將整座城市夷爲平地。
正因爲這種火箭的準頭實在差得令人髮指，英國威靈頓公爵拒絕使用這種古怪的武器。後來有覺得着玩意兒對於敵人的戰馬有一定恐嚇作用，所以在滑鐵盧戰役的時候，又讓火箭彈參加了戰鬥。
孫元想了想，接着道：“這樣，陸軍先期訂購兩千具發射架和四萬枚火箭；海軍一千具，四萬枚火箭。不過，這種發射架實在有些大、長、笨，需要改一改，最好能夠摺疊。”
沃爾夫：“這不過是樣品，不是最後的定型。大人所說的這事我也想過，這發射架的腳架弄成摺疊式並不難，只需加個合葉和銷子就可以了。”
說話間，對面山坡上的火勢小了許多，天色有陰霾下去，雪花越落越密。
管陶：“侯爺，天兒冷，要不您和二胡先生進屋說去。”
孫元：“不用了，我再說幾句話就走，還有許多地方要去看呢！”
沃爾夫是普魯士人，也不怕冷：“大人，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孫元：“這種火箭輕巧便攜，威力不錯，有一定實戰價值。不過，好象沒什麼技術含量。我怕在戰場上使用過一次之後，就被敵人學了去。如此，敵人用我的手段反過來對付我寧鄉軍就麻煩了。二胡，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可能，有可能嗎？”沃爾夫冷笑：“正如管老闆所說，敵人就算學了去，也不過是弄一個大號的躥天猴兒出來，根本沒辦法投入實戰。我且問你，我的大人，敵人知道怎麼計算彈道，知道發射藥需要什麼配方，需要裝填多少嗎？知道榴彈中黑火藥和鐵丸的配合比嗎，知道彈頭的破片怎麼做嗎？至於燃燒彈的成分又應該是多少，知道怎麼大規模地提純紅磷嗎？說不定，敵人只知道在裡面裝點火藥或者石脂。有如何能燃起對面山上那樣的熊熊烈火？這需要反覆實驗，需要反覆計算。不客氣的說，你們東方人懂得數學的好象沒幾個吧！”
孫元一陣無語：“確實，這樣一來，我倒是不用擔心了。”一道技術門檻就足以讓任何防制者的企圖破產。
就好像後世任何一個人只要會上網，就知道原子彈的爆炸原理。可整個世界，也只有安理會五大流氓，再加上以色列、伊朗、朝鮮和巴基斯坦九個核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