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在經過瓜洲之戰之後,算是打出來了,戰鬥力提升得極快,重建之後,人馬達到七千,勉強算得上一支可用之兵。
與此同時,山東軍也靠過來了,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島津聯隊和高麗營。另外,寧鄉軍的偉字營和金雕軍也過來同主力匯合。
至此,整個北伐大軍總算完成了從開拔到長途行軍,再到集結的過程,除了鎮海軍。屈指算了,大家這一路作戰、行軍花了將近一個半月。
孫元心中感嘆:這冷兵器戰爭真是麻煩啊,如果換成現代,依靠隆海線、京廣線,幾天就能打到北京城下。
各軍主力戰兵,加上輔兵、夫子、戰馬、騾、驢,每日所吃的糧食,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這些都不能全靠後方運輸,大多數時候都要從地方上購買、賒欠或者提前徵收未來的賦稅。聽黃佑說,寧鄉軍還好些,山東軍和秦軍這一路所提前預支的賦稅已經收到五年之後。
這些窟窿都需要孫元去填。
大軍過處,不但地方上的錢糧被徵調一空,就連地上的草、老百姓家的門板、燒柴,野外的樹木都被掃蕩得乾淨,當真是寸草不成。
北方經過這麼多年的戰亂,本就貧困到極點,此番北伐,更是耗盡了北地的最後一絲元氣。
孫元知道,如果這一戰拿不下北京,江北三鎮只怕在未來幾年再沒有氣力打下去了。搞不好還真要同建奴劃江而治……所以,此戰必勝,沒有退路。
真到那個時候,在座諸人都要成爲民族的罪人了。
當然,孫元對這一戰也是勝券在握。開玩笑,揚州之戰那麼多建奴他都拿下了,還懼區區一個正藍旗?
等到各軍完成集結,孫元決定最後招集諸鎮諸軍的總兵官們討論目前的形勢,制訂下一步作戰計劃。
已經進入保定地區,如果建奴不逃,甚至主動出城野戰,短則六七日,長則十天,兩國大軍就要開始接觸。這麼多人馬,彼此之間的呼應協調都是大問題。
一說起鎮海提前發動這件事,高傑和劉春都不以爲然,他們都不不覺得鄭成功在北伐全盤戰局上有什麼分量,也就孫元高看他一眼。對二人來說,尤其是對高傑而言,鄭大木也就是個小字輩兒,不值一提。
孫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春卻是面無表情,渾不在意。名聲這種東西對劉春來說已經不要緊了,反正他也沒有什麼名譽可言。如今的他是鐵了心跟着孫元走,反正有孫元再也沒人敢拿劉家的家事廢話。
高傑聽到這裡,冷笑道:“就算是鄭一官親自坐鎮鎮海軍又如何?不過是兩個結果,一,建奴出征。在座諸位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建奴老韃子的厲害你們也都清楚。也不怕揭自己的短,當初咱們遇到了正宗東北大兵,那可是一潰如注。我秦軍一路敗逃,從陝西到河北再到河南,最後逃到江淮纔算是喘了一口氣。山東軍更是一箭未發,直接溜到了淮海安。說句不客氣的話,這幾年咱們打了這麼多仗,部隊被戰火錘鍊過,又重新整編,比起往日也不知道強上多少。可就算現在遇到正藍旗,搞不好一樣要敗。這一戰,還得靠曹國公挑大樑。鎮海軍自成軍以來也就打過大勝關一戰,據說還打得很難看,險些連關口都丟了。碰到建奴,嘿嘿,只怕真要吃一場空前敗仗了。”
他一說,劉春就點了點頭:“興平侯說得是。”
大帳中,島津一夫和李舉,也只有附和的份兒。
這次戰前會議,孫元只請了這四人,手下的大將因爲品級不夠,都沒能出席。至於監軍湯於文,如今宿醉未醒正在帳中睡覺,他就是個擺設,也沒人搭理。
沒等高傑說完,劉春繼續插嘴:“其二,假設建奴放棄北京,舉國逃回遼東。鎮海軍或許還真要揀個大便宜,先進北京城,奪得北伐最大的功勞。嘿,到時候,鄭一官暴得大名,被朝廷封王,咱們幾十萬大軍,都要給他做陪襯了。”
高傑眼睛中有兇光一閃,淡淡道:“他敢,一個福建子,到了陸地上還真當他是當初那個海上龍王?這北地可是咱們的,還輪不到他鄭一官。想摘桃子,得問我秦軍答應不答應?打建奴我高傑或許還不成,但收拾那老海盜還是很輕鬆的。”
島津一夫:“高侯說得沒錯,到時候我等把他給宰了就是了。”
“說得好。”劉春冷笑:“鄭一官說不好還真的想當王,在這世上,有曹國公在,他配嗎?就算他佔了北京,真惹惱了老子,大不了再打一次北京,把他的狗頭給揪下來。鄭一官這纔是麻雀吃豌豆,嘴巴打屁股小,想吞下整個北京,想封王,也不想想自己又沒有那樣的好胃口?”
李舉也一拱手:“只要曹國公一聲令下,我朝鮮營自己就能把鎮海軍給滅了。”
他的口氣不小,衆人都是一臉的不信。朝鮮營最大的問題是喜歡說大話吹牛皮。吹到最後,好象他們比寧鄉軍還能打了。
最近一段時間,李親王已經有走火入魔的架勢,成天在軍營裡同人辯論,說什麼遼東自古就是他們高麗人的領土。而朝鮮人的發源地乃是黃河流域和江浙地區,如此算來,這裡也算是他們的領土。
最後將大家都弄惱了,反問,我寧鄉軍若是收復了北京,是不是也要將這中原大地拱手讓給親王?
這才讓李舉住了嘴。
坐在孫元身邊的黃佑拿高傑和劉春兩個總兵官,拿李舉李親王沒有辦法,可訓斥島津一夫這個老鬼子還是可以的。他將臉一板,呵斥道:“島津你說什麼話,鎮海軍怎麼說都是我大明朝的軍隊,此刻他們正在前線與敵浴血奮戰,忠心可鑑天日。你怎麼反要將刀子對着自己的友軍,有力氣朝建奴使去。荒唐!”
島津一夫額角出汗,連聲道:“是是是,黃先生說得是。”他實在太矮,在一衆大漢中瞬間就被淹沒了,沒辦法,只能站着同大家說話。即便如此,也僅僅和坐在一邊的高傑平齊。被黃友一通呵斥,看起來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