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方思遠說這話時語氣溫柔而繾綣,思琴擡着頭看着他,映着身後紛飛的白雪,一身白衣的方思遠顯得愈加優雅如畫。他明明沒有露出笑意,可是一雙眼睛卻是帶着點點的柔和纏綿,彷彿有溪水在眸子裡潺潺流過。
思琴忽然憶起白汐景曾經形容過方思遠的一句話來“美姿儀,清舉無雙。”現在她才真的體會到這句話形容的有多麼貼切。
“怎麼了?”方思遠見思琴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禁眉頭一挑開口詢問道。
思琴這纔回過神來道:“奴婢只是在想可不可以接杜大人前來?李大夫說了,公主這半個月都要在這裡休養,所以……”
“杜康麼?”方思遠眼睛微微一眯,在說到這個名字時情緒有些複雜難懂,可是很快便掩蓋了過去,對着思琴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方思遠走進房間裡時,李君然正坐在桌旁寫着藥單見他進來擡眼看了一眼,卻是沒有說話,直到自己寫完了藥單,李君然這才停了筆看向方思遠道:“這小姑娘究竟是怎麼回事,哪家姑娘手臂上會有那麼大一塊的燒傷的?”
方思遠聞言不禁一愣:“燒傷?”
“可不是燒傷麼,就在左臂上。也不知道堂堂一國公主,怎麼會將自己燒傷了。就算是燒傷了,我就不信堂堂一個白國竟是不留疤痕的藥都沒有。天下哪個女子不愛美的,誰會願意在自己身上有那麼一大塊難看的疤的。”李君然想起來就皺了皺眉,似乎對這件事情很不理解,很是介懷一般。
方思遠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繞過李君然走到了牀邊,看着熟睡的白汐景,見她沒有在蹙着眉頭這才真的鬆了一口氣。隨即慢慢的回頭看向李君然道:“也許……不是白國沒有什麼不留疤痕的靈藥,而是……她自己不想除去呢。”
“你傻啊?沒聽清楚老子說的話麼?”李君然眼睛一瞪,然後一甩自己根本沒有穿戴整齊的衣袖道:“老子不是說了天下沒有哪個女子不愛美的,誰會不想除去這疤的?”
“如果說這個傷疤是爲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什麼事情呢?或者該說,這個傷痕是她留給自己無法磨滅的懲罰……”方思遠一雙眼睛望着牀上的白汐景,可是眼神卻是沒有焦點,彷彿看向了一片虛無之中。
“老子聽不明白,不管你們了。”說完,李君然拿着自己寫下的那張單子便走了。
方思遠幫着白汐景掖了掖被子,這才挨着牀邊坐了下來,輕聲地開口道:“汐景,你這幾日的夢魘裡究竟夢到了什麼呢?”
爲什麼彷彿承受着什麼痛苦一般?那般的痛苦,卻是不敢發出一聲聲響,只是那樣的獨自咬着牙關挺了過來。
想着自己着手查到的那些關於白汐景的事情,方思遠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氣。本是白國王后所生的嫡女,受盡萬千寵愛,可是卻在她五歲那年,白國的華陽殿忽然走水,整個宮殿裡的人只有白汐景一人逃脫。自那以後,便發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白汐景的母妃忽然落髮出家,明明不爲長子的白子譽在僅僅十歲時便被立爲世子,而且以前一直最心疼白汐景的白子譽卻是像換了一個人一般,整整十年都對白汐景不聞不問。
而所有的關鍵似乎都在那個汐月身上。
白汐景的同胞姐姐,白汐月身上。雖說是同爲公主,但是白汐月若不是仔細探查便根本無人知曉。因爲白汐月根本沒有被記在白國王室的族譜上。而且,就連去向都不明朗。有人說是死在了那場華陽殿的大火之中,有人說是被白國藏了起來,因爲身上有前朝的藏寶圖,更有甚者說是白汐景故意縱火燒死了自己的親姐姐,因爲自己的親姐姐比自己更受寵愛。
說什麼話的人都有,可是都只是這樣的說着,沒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前朝的藏寶圖麼?那些人尋不到汐月,尋不到王妃,又怎麼不會找白汐景下手,而那個時候的白汐景不過幾歲大的孩子,竟要有一個人去面對那些血雨腥風,在那個殘酷而冰冷的宮牆裡努力地存活下來。
心微微的有些發緊。
葉凜呢?他真的只是因爲喜歡白汐景才執意娶她的麼?還是因爲……
如果真相真的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那麼白汐景該怎麼辦?這次這般蹊蹺的下毒,恰巧這時葉凜離開葉國,不知所蹤;而且又頻繁的發生着一系列的暗殺,方思遠忽然有些不安。
他感覺到有一張帶着陰謀氣息的鋪天大網正瞧着他們迎面而來,避閃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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