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他會沒事吧?”思琴掀開車簾看着站在寒風中離着他們越來越遠的杜康,有些擔憂的開口道。
方思遠本不欲作答,可是看見思琴一雙眸子一直定定的看着杜康所在的方向,不禁嘆了一口氣道:“不會有事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方思遠眉頭卻是微微蹙着,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超乎了他們的預料,近些日子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透露出了一種蹊蹺的感覺。而且……而且杜康,剛剛明明不用殺人的,留着那黑衣人說不定能問出更多的線索來纔是,可是杜康卻是急切的想要掩蓋什麼一般,動作竟帶着一絲狠絕。
是爲了白汐景麼?還是另有其他。方思遠心中雖有疑問,面上卻漸漸平靜下來。
思琴就怕方思遠再次問她關於汐月的事情,不過在黑衣人出現以後,方思遠顯然在思索些什麼沒有再開口詢問她了,思琴這才鬆了一口氣。
馬車很快就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因爲巷子太窄,馬車根本進不去,車伕無奈便喚了一聲方思遠:“公子,到您說的地方了,只是馬車進不進去。”
“嗯。”方思遠應了一聲,然後打橫抱起白汐景下了馬車去。
思琴打量了一下週圍,這才發現這個地方偏僻不說,這條巷子也是髒亂的很,那個傳說中的李君然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
思琴還在奇怪,便看到陰暗的巷子裡忽然竄出了許多人,仔細一看竟是一羣乞丐,見着他們的馬車停下便將他們團團的圍在了一起,想要讓他們施捨。不過雖然說是討施捨,可是那羣乞丐的眼睛卻是銳利的很,手中都還拿着木棍。
思琴一驚,嚇得忙往後見了一步。那些乞丐見狀不由得鬨笑出聲,更有膽子大的人向着前面邁了一步,竟是想要去扯方思遠懷中的白汐景。
“想死麼?”方思遠一邊護着白汐景,一雙幽黑的眸子沒有情緒地掃了一眼那些乞丐,駭的那些乞丐都是一驚。
倒是有兩個不怕死的,竟拿着棍子就要向方思遠的頭上敲去:“混小子,老子看你纔是想死!”
思琴嚇得大叫一聲,卻不想方思遠倒是不急不忙的瞥了一眼思琴,淡淡的開口道:“慌什麼。”
然後只見他抱着白汐景身子稍稍往後一仰,避開了那兩個乞丐的攻擊,然後右腳一擡,便將其中一個乞丐踢出了老遠,撞到了巷子裡的一個破爛的箱子上,砸的他直喊痛。
方思遠卻像是聽不到一般,眼睛微微一眯,看着那些圍在一旁的乞丐:“還要擋路麼?”聲音冰涼無波。
在那個乞丐被方思遠輕描淡寫的一腳踹飛以後,這些乞丐心裡就害怕了,現在方思遠這麼一問,一羣人不禁一起往着身後退了幾步,可是卻又是不願意就這麼放棄,仍是聚集在此處不願意離開。
方思遠哪裡不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冷笑一聲道:“我只說一遍,再敢攔我,我不介意沾染沾染血氣。”
說完竟是不再管那些乞丐還未在那裡,抱着汐景,如同凱旋而歸的將軍一般,高傲的,威嚴的向着巷子深處走去。那些乞丐哪肯就這般放他們走,可是一對上方思遠那冰冷的神色卻是又不敢上前去。
有一個乞丐終是沉不住氣,掄起棍子就從後面撲了上去,卻不曾想方思遠竟是連頭也沒有回,他們甚至沒有看清楚方思遠究竟是使用的什麼武器,那個乞丐便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直到方思遠走出三步後,那個人的身下才流出一大片血液,一雙眼睛雖睜得大大的,卻已是了無呼吸。
“啊,殺人了!”其他乞丐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時間尖叫聲連連不斷,卻是沒有一個人再敢上來擋道了。
思琴微微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身後的情景,不由得身子一寒。她從未見過方思遠動手,本以爲他不過是說說算了,卻不想他卻是說殺人就下得了手。
可是他卻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做,只是提出了警告罷了,若不是那些乞丐相逼,他應該也不會出手的。
那麼是不是表示他並不喜歡殺戮,可是卻也不懼。
與白汐景那般的相像,卻又不同。
巷子的盡頭卻是忽然出現了一座與着破爛髒亂的巷子不符的宅院,宅院灰瓦白牆,顯得幽靜卻又氣派,只是與着這巷子連着一起看,卻是顯得很是詭異。
明明是一幢大宅子,可是門口卻是一個小廝都沒有,方思遠抱着白汐景走到門口,然後對着思琴說了一句:“敲門,前三下,後兩下。”
思琴點了點頭應下,依言照做了,過了許久那門才被人打開,出現一個青衫的中年人。因爲有些不修邊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邋遢。
方思遠掃了一眼他,口氣不善地道:“太慢了。”
那人聞言卻是嘿嘿一笑,然後打了個哈欠纔開口道:“老子可是在午睡,能給你小子開門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老子?思琴打量了一下那個人,雖然不修邊幅,可是仔細一看卻也是個長相端正的人,而且那一派清秀的身形,怎麼看都是孱弱的很。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人啊說話口氣粗獷的很。
“廢話少說,跟上來。”方思遠斜了那人一眼,大步就往着內院走去。
思琴心裡雖然有疑問也不敢多問,慌忙跟上了方思遠的腳步。那青衫男子也急急的關了門追了上去,還不時的調侃着方思遠道:“你懷中那個是誰?你家小媳婦不成?還不給老子瞅瞅。”
“李君然!”方思遠側過頭來狠狠的瞪了李君然一眼,李君然這才收回了想要去拽白汐景的手,甩了甩自己的手臂:“不看就不看,小氣。”
李君然?那個邋遢的青衫男子就是傳說中醫術卓然的李君然?思琴瞪大了一雙眼睛,定定的瞅着他,只覺得李君然在自己心中那偉大的形象忽然間倒塌了。
待方思遠把白汐景安置在了一張柔軟的牀榻上後,這才轉過身來正眼看向李君然開口道:“治好她。”
“你讓我治好我就治好,老子憑什麼聽你的話?”
方思遠看了一眼思琴,沉默了半響纔開口道:“你先出去一下。”
思琴一愣,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白汐景道:“我家公……小姐怎麼辦?”
“放心。”方思遠向着她承諾的點了點頭,思琴這才慢慢舒出一口氣,福了福身後退下了,甚至還把門關好了。她知曉接下來他們之間的交談便決定着白汐景的生死。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你必須救她。”方思遠也不多說,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見李君然一副不接受的樣子,方思遠眼睛微微一眯道:“你說過的,爲我做三件事,爲我治療眼睛爲一件,現在我要你救她。”
“我也說過這三件事情是爲你做,而不是這個我並不認識的人。你爲什麼想要救她?”李君然脣角勾起一絲笑意,只見他揹着手走到了牀邊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白汐景,“哦,因爲她這傾城之貌?”
見方思遠不說話,李君然又踱了幾步:“還是因爲她這妖嬈之姿?”
“要不然是因爲……”
“因爲我愛她。”方思遠打斷了李君然的話,他的頭微微的揚着,英俊的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和莊重,一雙眸子似那璀璨的星光一般,熠熠生輝,“僅此而已。”
本以爲自己永遠也不會說出來的心情,本以爲自己還在剋制和猶豫,卻沒想到有一些感情根本控制不得,等到注意的時候,她已經如同血肉,深入骨髓,失去不得。
李君然也沒有料到方思遠會這麼說,一時間竟是愣住了,過了半響纔開口問道:“能得你如此相待的女子……她究竟是誰?”
“白汐景。”方思遠在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柔和了許多。
“靠,那不是葉凜那廝要娶的白國公主麼?你小子真是……真是喜歡誰不好,怎麼,要和葉凜搶女人不成?”李君然一聽,頓時炸毛的跺了跺腳,一副瘋了的表情。
“那又如何?”方思遠不理會李君然的表情,淡淡的開口反問道。
“方思遠,你瘋了嗎?你明知道方國和葉國是……”
“我知道,她便是她。”方思遠搖了搖頭阻止了李君然接下來的話,然後定定的看着李君然道:“救她。”
李君然胸膛起伏不定,最終悠悠的長嘆了一口氣道:“紅顏禍水啊,老子倒是對這個能把你小子迷的神魂顛倒的白國公主感興趣了,得,我這就去瞧。”
李君然向着牀榻走去,不過在搭脈前卻是忽然回頭笑着對方思遠說了一句:“這可是第二件事了,現在你只剩下一次機會了,下次不要隨便帶什麼阿貓阿狗過來浪費了纔是。”
方思遠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向着目前的情況眼神不由得一黯,可是慢慢舒出一口氣後面上又恢復了一片平靜。
葉國麼?葉凜麼?之後的路他要怎麼走?他不怕千辛萬苦,也不怕和葉凜作對,只是怕……只是怕她不肯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