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聞言愣了許久,一隻手幾乎要將那張手帕絞斷一般。他驀地頓下了自己的腳步,過了許久纔開口道:“公主已經看過這上面的內容了?”
白汐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明白爲何李將軍情緒波動如此大。李將軍的大兒子前些日子出征抵抗葉國的時候,卻被自己的親信所害,而那親信的身上也有這麼一條手帕。
李將軍對着自己身後的護衛吩咐了幾句話,這才轉過頭來向白汐景問道:“可否借公主的書房一用?”
“請便。”白汐景頷首應允道。
兩個人一同來到書房的時候,那護衛早已經將塗滿硃砂的紙和清水準備好了,白汐景見李將軍面色凝重,便輕聲道:“李將軍不用顧忌,這方手帕汐景既是交到了將軍手裡,將軍要如何處置都是可以的。”
李將軍點了點頭接着向着白汐景一抱拳道:“老臣先謝過公主了。”
李將軍說完便徑直走到了書案前,先是將那張手帕全部浸溼泡在了清水裡,泡了一會,這纔將那張手帕取了出來,然後整整齊齊的撲在了撒上了硃砂的紙上。只見他將手帕猛的一揭,剛纔還一片雪白的手帕上已經變成了一片硃紅色,可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那張手帕上有許多地方都很是奇怪的沒有沾到一丁點硃砂。
李將軍看了一下,將手帕的位置轉了轉,這才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竟是寫着字:“這是……葉國的命令!”
看到最後李將軍眼睛驀地一瞪,大聲道,說完便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白汐景,見白汐景向自己點了點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李將軍的面色頓時更加難看:“若此次的事情是葉國的手筆,那麼很有可能是想讓我們分散兵力去對付方國,從而削弱對他們的抵抗力,用心真是歹毒!”
白汐景深深地看了李將軍一眼,過了許久纔開口道:“還有一種可能,一種最壞的可能,那便是……方國已經聽命於葉國了。”
白汐景說完,面色忽然變得無比黯淡。而李將軍也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默之中,過了許久,李將軍才重新擡起頭來看向白汐景道:“公主以爲會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
白汐景沒有回答,卻是走到窗戶旁邊,將窗戶打開後,便下意識的倚在窗戶邊,似乎是在看窗外的光禿禿的樹枝,卻又像是在看天空,不過她的背影卻顯得落寞而纖細,過了許久李將軍才聽得她說道:“第一種吧。”
李將軍便不再說話了,他能感覺得到白汐景一直對方國有種莫名的親和以及偏袒的感覺。只是聽韓碩說到了最後方國竟是沒有任何人前來追他們,就算出關也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那麼只能說是方國特意放了他們安全離開的。
雖然這種想法太過天真,可是現在若是將白國的勢力分散的話,那麼本來就棘手的葉國只會趁機發動更兇猛的進攻。
照目前的情況下,是否還要相信方國呢?這確實是一個難題,不管進與退似乎都是對白國極爲不利。李將軍深深的看了看白汐景一眼:“那麼公主的意思是不用分散兵力來對付方國嗎?”
白汐景卻是輕笑一聲道:“戰場上的事情可不是汐景能決定的,汐景不過是一介女流,李將軍莫要忘了——自古女子不得干政。這件事情還請將軍稟明大王以後再做決定吧。”
見白汐景圓滑的將問題扔給了自己,李將軍心知自己不管再問什麼,也不能從白汐景那裡套出什麼來了。說實話,其實在白汐景回來前,韓碩一直給他的書信裡屢次提到白汐景,讓他產生了一種白汐景似乎知道些什麼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的錯覺。
可是仔細一去探究卻又覺得白汐景其實很普通,根本沒有韓碩說的那麼玄乎。
李將軍壓住自己心中的疑問,再和白汐景說了一會話,便告退了。偌大的一個書房便只留下了白汐景一人。
白汐景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坐在了書案前,攤開信紙認真的寫起書信來。他們沒有見面的這兩年裡,她總是喜歡這樣默默的一個人寫着信,不是想要傳達什麼,只是單純的是一種念想罷了。即使一封都不能寄到他的手中,但是那又如何呢?
方思遠,我選擇相信你,你莫要負我!要不然……
寫好信以後,白汐景隨手將它放在了匣子裡,然後再次走到窗邊,窗外的冷風吹得她頭皮有些發麻,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可是白汐景發現她現在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爲她需要讓自己一直這麼冷靜,她望了望天,用着冰冷的卻是堅定的聲音開口道:“葉凜,你欠下的債,是時候好好還回來了!”
一陣風吹過,沒有人回答她。
白汐景用手指輕輕的在窗臺上彈了彈,可是一雙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焦距,甚至有點落寞和悲傷。
剛開始的時候是一個人,努力了那麼久,想要改變的東西真的改變了嗎?如果真的改變了,那麼爲什麼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離開了?爲什麼自己……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開心?
這一晚白汐景睡的並不踏實,準確來說,也許是因爲終於回到了白國,所以這些日子積累的一切壓力忽然放鬆下來,於是便病倒了。人病如山倒,白汐景這麼一病便是整整的一個月,等着她好起來的時候,自己早已經回到了王宮,而且也已經接近年關了。
只是與往日的張燈結綵不同,白國百姓根本無心過年,因爲葉國現在卻是越打越勇,白國幾乎有二分之一的土地已經淪陷了。
白汐景靜靜地等在白子譽的書房外,他已經進去兩天多了,因爲不斷有戰報傳來,再加上還要安定民心,白子譽這些日子真的太過勞累了。不管是誰勸他去休息都不行,所以宮人這才請了白汐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