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是離別的笙簫,他們只有各自沉默,因爲彼此都不想見到因爲離別而傷心的面龐,那麼就這樣吧,不曾告別,就像不曾分開過一樣。
白汐景慢慢的握緊雙手,任由掌心中的那一點溼意慢慢蒸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轉過身來時,那張清豔的臉上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沉着冷靜,她看着思琴淡淡開口道:“收拾吧,我們也準備出發了。”
思琴不料白汐景是這樣的反應,本來以爲方思遠不告而別,白汐景知道後定然會生氣,卻不想白汐景竟是這麼平靜的就接受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愣了一會這才應道:“是,奴婢馬上收拾。”
“杜康呢?”白汐景開口問道。
“回公主的話,杜大人說有故人前來,他前去迎接。”思琴將杜康的話原封不動的告知白汐景。
白汐景聞言目光柔和了許多,放低了聲音喃喃道:“想必是他來了,真懷念啊。”一句話說的很是感慨,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白汐景脣角微微上揚,笑了。
思琴將行裝收拾好後,便伺候着白汐景下樓用了早膳,一行人便坐在大堂內等着杜康他們的到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隨着大堂的門口光線一暗,白汐景擡頭的那瞬間一眼便看見了站在杜康的身邊笑的一臉溫柔的人,心裡驀地覺得暖暖的,白汐景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起身就向着那人跑了過去,想要去擁抱他,卻又不敢,就像是在害怕那是幻覺一般。
倒是那個人輕輕一笑,主動伸出手來,上前一步擁抱住了白汐景:“公主,歡迎回來,子格曾經說過,子格一直都在白國,若是有一天你要回來,子格定然攜酒煮茶等着你前來。”說完蘇子格向着自己隨行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便拿着酒走了上來。
“再說一次,歡迎你回家,汐景。”這一句話是以朋友的身份說給你聽的。
白汐景心下感動,喝過蘇子格遞過來的酒後,這才紅着眼眶輕聲的說了一句:“嗯,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這世上最簡單的話語,卻是飽含着他們之間太多太多的感情。
杜康輕輕的在一旁咳了一聲,這纔開口道:“有什麼話咱們路上說吧。”
白汐景和蘇子格點了點頭,率先走出了客棧,蘇子格本來是騎馬而來,可是因着要和白汐景說話,所以便將馬兒交給了杜康,跟着白汐景上了馬車:“公主有什麼要問的麼?”
“前些日子我寫給你的信,上面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白汐景明明有許多話想要說,可是一想到現在的情況,也只有先確定這些事情。
蘇子格聞言立馬肅容道:“是,公主囑託之事全部辦妥,回宮準備也全部做好。公主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宮了,想必百姓也正盼着公主回國。”
白汐景畢竟是出嫁前往葉國的,現在忽然回國只怕會引起有些人亂嚼舌根,從而產生對她不利的影響。所以她便託了蘇子格幫她辦了幾件事情,讓她回國變得順理成章,而且順應民心。特別是爲什麼自己從葉國回到白國這件事情,必須要解釋的有理,還有和葉凜婚約之事。
王宮裡已經有白子譽幫她發了告示解釋,而蘇子格則在民間幫着她傳了許多有利的話,然後以她的名義捐了銀兩去幫助因爲戰亂而無家可歸的百姓。
聽着蘇子格細細的跟她說着白國現在的情況,白汐景點了點頭:“現在葉凜重傷,又是新王登基,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動靜。但是,你這般離了軍隊會不會有些不妥?”
蘇子格搖了搖頭道:“不妨事,軍隊的事情現在已經由韓玉接管,世子喚我回宮,我看公主所在的客棧離軍隊駐地不遠,便想接了公主一道回宮。”
白汐景這才淺淺一笑:“韓將軍在的話,我很放心。對了,說起來有一件事情我至今都不知道呢。”
“什麼事情?”蘇子格挑了挑眉問道。
“我去葉國之後半年後,聽聞你娶妻了,不知子格的夫人是誰呢?”白汐景說起來都有些鬱悶,因爲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夫人是誰,可是卻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思琴和杜康,每次一聽到她問這個問題,也不管抗命了,轉身就跑了或者敷衍了事。弄得她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夫人究竟是誰。
蘇子格不料她這麼說,不由得便愣住了,俊美的臉上忽然那閃過一絲陰霾,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日裡的淡笑:“說起來是公主的熟人呢。”
“我的熟人?”白汐景想了想卻仍是沒有想出來是誰,忽然,她想起了有一次她和蘇子格出宮去看燈會的時候遇見的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雖然不是名門望族,卻也是書香門第,似乎是喚作夏文君。聽聞之後蘇子格還經常和她見面。
“難道是夏文君?”白汐景想了又想這纔不確定的開口道。
卻不想蘇子格卻是搖了搖頭,然後看了一眼馬車窗外,一陣風起,馬車的車簾被風掀開,銀色的雪花印着白色的光出現在白汐景的眼前,而蘇子格就這樣映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微微上揚笑了。
不,說他是笑了還不如說那樣的笑意太苦,像是下一瞬間眼淚便會落下的感覺。那樣的笑意讓白汐景忽然說不出話來。那是蘇子格從來沒有露出過的表情。
蘇子格緩緩開口道:“我娶的人是……白芷心。”
白汐景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爲什麼呢,爲什麼是她呢,子格,你是不是……”
“要保護好白國,要讓大王放心的將兵權交給我,我必須表現出自己的忠心。汐景,你知道的吧,要讓大王放心的辦法只有……聯姻。”蘇子格緩緩地開口道。
因爲要揹負國,所以無法選擇家麼?
“那……夏文君呢?”
蘇子格怔了一下,這纔開口道:“喜歡的女子,又怎麼會委屈她去做妾呢,更何況她已經去世了,就在我成婚那一日,聽聞是在河邊行走時失足落了水。”
白汐景面色一白,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可是即使揹負着這些,他們依舊要向前走。
“你放心,我雖不喜歡白芷心,卻還是會待她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