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這樣見了葉凜也沒有什麼,只是葉凜向來不太喜歡他們二人走得太近,更何況經歷了趙雪兒那件事情後,白汐景對葉凜本來就失望之極,現在方娉婷又出了這樣的事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見到他。
似乎知道白汐景是怎麼想的,方思遠忽然一把拉住白汐景的手帶着她走到了屋子的最裡間。裡間與外間是用屏風隔着,裡面放置着一張軟榻。
白汐景有些奇怪的看着方思遠,似乎不明白他的舉動。就算要把她藏在這裡,但是屏風上還是可以隱約的看得見人影,此舉根本行不通。
方思遠也不多說,只是在軟榻的一角輕輕的敲了一下,那張軟榻居然移動了位置,地面上露出一個長方形的洞口來。方思遠取過一旁的火摺子和燈盞放到白汐景的手裡,輕聲說了一句:“不想見他的話便進去躲躲吧。”
白汐景心裡疑雲叢生,但是已經依稀聽得見王福的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只好點了點頭接過方思遠遞過來的東西走了下去。
白汐景本來以爲所謂的密室應該是個陰森森的狹小屋子,所以方思遠纔會給她了火摺子。卻不曾想除了往下走的那段階梯是一片漆黑外,真正的密室裡卻是一片明亮,因爲屋子裡的四個角落裡都放着夜明珠。
白汐景迅速的將手上的燈盞吹滅,然後圍着屋子轉了一圈,屋子裡除了一張書案和一個大書架便沒有其他的東西,顯得很是乾淨。可是……白汐景無言的嘆了一口氣,所謂的密室便不會只是像看上去的這般簡單。
她慢慢的坐在書桌前,看着面前堆滿的卷宗,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可不可以看呢?
白汐景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知曉在這裡出現的卷宗肯定有着什麼秘密,她不該去看,可是卻又好奇方思遠究竟看了些什麼。終於白汐景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隨意的在書桌上翻了一陣,就在這時她忽然看見了一卷淡金色的絲帛,這絲帛似乎已經有些年代,邊緣有了些微的磨損,就連繫着絲帛的帶子都有些褪了顏色。
“什麼啊?”白汐景試着要打開這卷絲帛,卻不想這帶子系得太緊,被她這麼一扯反而系得更緊了。本來也只是隨意翻翻,可是被這麼一弄後白汐景忽然來了勁,竟是非要看着絲帛上寫了什麼。
最後更是把自己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這才把絲帛上的帶子挑開了。隨着帶子的鬆開,絲帛失去了束縛便在書桌上驀地鋪散開來,白汐景低頭細細一看,只是這麼一看,白汐景卻是覺得心中一驚,連帶着面色都蒼白了幾分。
“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子……”白汐景喃喃道,一雙眼睛裡情緒驀地翻涌,仿若忽然漲潮的海水一般。
白汐景慢慢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將那所有的情緒都慢慢斂了下來。因爲她這般安靜的坐了下來,倒是隱隱約約聽得到葉凜和方思遠的對話。
“葉世子以爲思遠會將這樣的妹妹交到你的手裡不成?”方思遠的聲音淡漠而涼薄,甚至帶着一絲不饒人的諷刺。
“娉婷既然是我的妃,由我接回世子府有何不可?”葉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妃,卻是連自己的妃子都保護不了,我看世子說話還是注意點好。”方思遠的聲音聽起來愈加冷冽。
“方思遠,這可不是你們方國。方娉婷既然嫁給了我,她的一切便該由我做主,女嫁從夫這是最基本的吧。更何況,我倒也想知道那日出門前娉婷還是好好地,怎地來了你這裡後就滑胎了!”葉凜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裡似乎還帶着怒氣。
白汐景聞言卻是冷冷一笑,害得方娉婷還不夠,現在居然還找起了方思遠的麻煩。白汐景忽然覺得聽着這些虛情假意的話,竟是覺得有些噁心。只怕今日葉凜也是找方思遠是真,接方娉婷是假。
白汐景驀地嘆了一口氣,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願意再聽下去了。
在葉凜的心中她們這些女人究竟算是什麼呢?前一世的自己,這一世的方娉婷,也足夠自己認清他了。還好,還好,還好這一世她好好地管住了自己的心,沒有再愛上他。
可是成大事者本就不該有軟肋,葉凜有雄心大志,也有那個能耐,所以葉凜這麼做雖然讓人心寒,白汐景卻是無可奈何,也不想指責他什麼。
白汐景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安靜的坐了多久,想着葉凜,想着方娉婷,想着方思遠,還有剛剛看的那捲絲帛上寫的內容,白汐景驀地覺得有些煩躁,她一直皺着眉頭,心裡面卻是越來越不安,特別是在這種封閉的安靜的環境裡,這種不安就像是被無限的放大了一般,白汐景終是焦躁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拿着火摺子向着上面走了上去。
隨着越往上走,葉凜和方思遠的聲音便越加清晰,白汐景自然不想見到葉凜,便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離着最上方的出口不遠的階梯上發呆。
他們兩個人對話終是被一個忽然出現的女聲打斷了,那是一個有些清潤的女聲,但是言語裡確實帶着極大的疲憊和無奈:“哥,我和世子回府。”
“娉婷!”方思遠似乎有些吃驚。
看來是方娉婷醒了過了。
不僅是方思遠就連暗地裡聽着的白汐景都覺得很吃驚,她竟然說她要回世子府?她還以爲方娉婷是絕對不想回去纔會故意裝傻的,可是就算不是裝傻,現在方娉婷表現的也應該是正常的吧,那麼她爲什麼還要回去?
方娉婷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經歸於平靜無波了:“我現在還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我既然嫁給了世子,那麼便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裡。哥,謝謝你這幾日的照顧。”
方思遠還沒有說話,葉凜的聲音卻是忽然響了起來:“娉婷,你沒事就好。不過你出門前還好好的,怎麼到了這裡就……”
白汐景聞言竟是氣的恨不得親手掐死葉凜,這種話怎麼可以在他們兩兄妹面前提起!雖然白汐景現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她大致也猜得出方思遠鐵定是皺了皺眉,面露冷意。
只是現在方娉婷會怎麼辦呢?若是說與方思遠無關,那麼葉凜的計劃就會落空,她再回到府中焉能有好的待遇。那種大宅院裡若沒有自己丈夫的相護,無法再孕的她該要如何生存?而若是她選擇幫助葉凜的話,將滑胎的責任推到方思遠身上,那麼便是當面撕裂了他們之間的兄妹情誼。
白汐景驀地吸了一口氣,靜靜地聽着屋子裡的動靜。
過了半響方娉婷的聲音纔再次響起:“世子一定要提起娉婷的傷心事麼?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吧,娉婷不想追究,也不想讓世子再操心了。”
葉凜也是個極爲聰明的人,方娉婷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還會不知道方娉婷的心思,立馬見好就收。他也不是一定要由這件事情來找方思遠的麻煩。
“嗯,娉婷,回府吧。你瘦了很多,回府一定要好好補補。”葉凜的聲音聽起來極爲溫柔,他的溫柔總是讓人無法拒絕,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三個人似乎各懷心思的說了一會話,方娉婷和葉凜這才走了。白汐景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她發現她忽然看不透方娉婷了。
白汐景還在想的時候,自己頭上的軟榻便嘎吱響了一聲然後移開了,忽然投進來的光亮使得白汐景很是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這才勉勉強強看清了方思遠的模樣,他的臉上似乎還帶着一絲的薄怒,但是在看到白汐景的時候卻是很快的將情緒壓了下去:“上來吧。”說完還溫柔的將白汐景拉了上來。
“娉婷走了?”
“嗯。”
兩個人之間便是一陣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倒是方思遠忽然開了口:“娉婷的眼神……”
“什麼?”白汐景因爲自己在想事情,一時間沒有聽到方思遠的話,不禁愣了一下這纔開口重新問道。
方思遠嘆了一口氣道:“娉婷剛剛過來的時候,她的眼神變了,一點都不像瘋了,可是卻是空洞和平靜到可怕。”
白汐景聞言不急垂了垂眸,心裡也有些傷感:“就當是成長蛻變了吧,這個過程肯定是痛苦的。”
“嗯。我不可能時時陪着她,以後的坎也只有靠她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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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白汐景像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可是一想起密室裡的那捲絲帛,不禁有些猶豫的擡起頭來看向方思遠,似乎有話要問,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方思遠很少見到白汐景這個模樣,不禁眉頭一挑問道。
白汐景眉頭越蹙越緊,最後卻是嘆了一口氣道:“沒事,我……我回別院去了。”
“我送你。”從那一日送汐景回別院後,他送她回去便成了自然的事。
只是今日卻不想白汐景忽然偏過了頭去,語氣有些疲憊和冷淡:“不了,今天我一個人回去。”彷彿害怕方思遠還要說什麼,白汐景飛快的再次開口道:“我今天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對不起。”
說完便是逃離一般的跑出了方思遠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