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雖然不喜歡他這樣說,不過他說的卻是一等一的大實話,故而道:“所以你要小心了,可別惹了我。”
百里燁輕笑道:“我知道了,我不會輕易惹你生氣的,畢竟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此時此刻,洛璃真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正要沉浸在這份幸福裡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百里燁還沒有告訴她,他究竟喜歡不喜歡從前的洛璃呢。
因而推開他,佯裝正色道:“快說,你跟從前的洛璃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百里燁不由得苦笑:“你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點兒吧?”他不由分說的攬住洛璃,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小時候她待我倒是極親近的,可是長大之後她一心想嫁給軒轅昊,我們便稍稍疏遠了些,雖然還是以兄妹相稱,不過我能感覺到她心裡我的份量很輕,至少遠遠不如她在我心裡的份量。”
洛璃頷首,聽百里燁這份量來份量去的,心下竟有些不舒服,她也明白自己不應該這樣,吃一個死人的醋,不過她就是忍不住,大約是因爲熱戀中的女人都不可理喻吧。
她嘟着嘴道:“這麼說,她在你心裡的份量很重咯?”
百里燁聽得出來,她有些吃醋了,若是換作從前,他必然順着她的想法逗一逗她,但這個時候他卻不敢了,畢竟她腹中還懷着孩子呢,萬一真的生氣了,除了點兒什麼事兒,那可真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故而笑了笑:“其實也不算很重,與其說是她在我心中的份量重,倒不如說是她母親在我心中的份量重。”
“她母親?”洛璃擡着頭,眼神疑惑,百里燁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個“爆栗子”,滿眼寵溺道:“是,我從小是個孤兒,是阮夫人收留了我,養大了我,她待我恩重如山,爲了她我必須好好兒的保護洛璃。”
洛璃聽他這樣一說,心下才稍稍舒服了一點兒。也不知是孕中多思還是甚麼的,她突發奇想道:“那姐姐呢?你對姐姐有沒有過甚麼非分之想?”
百里燁一聽這話,只覺得十分委屈,整個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他輕輕一捏洛璃的小臉兒,道:“天地良心,我怎麼可能對你姐姐有什麼非分之想?”
“怎麼不可能?”洛璃今日使足了小性兒,便生要問這些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你之前也說姐姐很美,雖無十分的顏色,亦有七分的風姿,我都沒聽你這樣誇過我。”
她側過身去,十足是個撒嬌小女孩兒的樣子,百里燁只覺得冤枉,連忙道:“我誇你還少麼?我都說了在我眼裡葉媚兒都沒你美,你還覺得不夠麼?”
洛璃心知他確實有些着急了,故而笑道:“我有自知之明,不用你拍我馬屁,我只問你,我跟姐姐誰更好看?”
“那自然是……”
“說實話!”洛璃毫不猶豫的打斷百里燁的回答,一雙盈盈秋水似的眸子只盯着他,盯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他只得道:“你自然比她美,不過她比你俊俏。”
洛璃聽了這話才稍稍覺得有些可信,便道:“我放過你,就當你說得是真的。”
百里燁不禁笑了起來,其實這個譚舒很好,比洛璃好,至少她是真心喜歡自己,不像洛璃,有事的時候纔會想到自己,無事的時候便膩着軒轅昊。
他一開始或許真的有些恨這個佔有洛璃身體的女人,但是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他發現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心計與單純並存的女孩兒。
“舒兒,”百里燁擁着她,鼻尖不斷的蹭着她的髮絲:“咱們很快會回到王府,你是王妃定然不錯,不過府中還有一個楊清蕤,你一定要小心她,爲母則強,她跟從前不一樣了,你不害她卻不表示她不會害你。”
洛璃心下很感激他這樣爲自己着想,故而頗爲安慰道:“放心吧,她我還是鬥得過的,我雖然不會去主動害她,但是她也別想從我身上佔到便宜。”
百里燁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免笑出聲來:“你呀!真是教人又愛又怕!”
百里燁的那一劍刺得本不深,只是以爲容修突然衝了出來,百里燁一時沒料到來不及收回,故而傷口比原來預想的深了許多。
洛琉替容修處理傷口的時候,傷口周圍的皮肉都翻了出來,十分可怖。洛琉也是受過傷的人,她知道容修的傷口有多疼。
她其實心底有些不好意思,她這樣謀權容修,到頭來容修卻這樣護着她。甚至可以爲她捨棄生命。
在容修背對着自己的時候,洛琉的眼角悄悄滑落了一滴眼淚。
這是除了夏時和洛天成之外,洛琉第一次爲了其他男人而流淚,儘管她並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流淚,但是淚水就是這樣突然流了下來,叫她措不及防。
“洛琉。”
她聽見容修在叫自己,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她舉起袖子胡亂地揩了揩眼角的淚水,很快回過身向他走去。
洛琉替他整理了一下,扶他坐了起來:“你怎麼樣?有沒有事兒?”
容修輕描淡寫的一笑:“你看我像是有事的還是沒事的?”
洛琉看了看他,只瞧他面色有些蒼白,嘴脣也是發白的,氣色真是不太好。
不免有些擔心有些自責:“我覺得你有事。”
容修見她一雙流眄美目微微泛紅,便知道她是哭過了,於是有些心疼,道:“你哭啦?”
容修聲音柔得很,且這語氣極教人放鬆,就像百里燁平常與洛璃說話一般,帶着三分寵溺,三分疼惜,這般溫情脈脈的,連洛琉差點兒都要淪陷進去了。
洛琉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正常一點兒:“沒有,方纔風大吹了眼睛不舒服。”
容修笑了笑,他心知這小妮子是不好意思呢,其實心底可關心自己了,方纔抹眼淚的時候,其實容修的瞧見了的,但是他也不揭穿她,這便是他寵她的方式。
很多事情,知道了又如何,並不一定要揭穿,更不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尤其是兩個人相處,大家都有秘密,沒必要如此深入的探究,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對兩個人的感情越不好。
“是是,我的房間風大,眼睛可還疼麼?”
他滿是心疼,這樣刻意裝傻,卻讓洛琉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
“不疼了,”洛琉的聲音極輕,帶着未出閣的女子尚有的羞怯:“倒是你,那一劍刺得不輕,你身上究竟是怎麼樣?”
容修沒說話,只是向她招了招手,她這次很聽話的坐到牀榻邊上。
“你肯親我的話,我的傷能好得快些。”洛琉擡起頭,仍是見到他招牌的邪魅笑容。
洛琉不禁再次低下頭去,聲音細如蚊吶:“我不與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若不肯實話實說,那我就走了。”
容修見她作勢就要離開,連忙拉住她的手,因而觸動了傷口,“嘶……”的一聲,眉頭微微皺起。
傷口果然是很疼。
洛琉見狀竟有些不忍心了,她連忙扶住他,關切道:“你別起來,仔細身上的傷。”
容修見她這樣關心自己,心下更是高興,索性道:“琉兒,我跟你說件事兒。”
洛琉顯然還不習慣他這樣稱呼自己,一邊替他掖好被子,一邊道:“你說吧,我聽着就是。”
容修笑道:“我找人替你把阿晨送回去了,還見到了你師父。”
洛琉微微一怔,若不是因爲她刻意屏蔽了夏時的存在,她根本不可能對容修這樣親近,容修難道不知道,偏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在她面前提起了夏時。
“師父……他怎樣說?”洛琉輕輕啓脣問道,她自己恐怕沒有發現,她的聲音在輕輕顫抖。
容修輕輕一握她的手,企圖讓她感到一點兒溫暖,但是她卻不動聲色的將手抽離,很顯然已經開始疏離了自己。
容修只得道:“他要我好好對你,還說,有一天會來找你。”
洛琉一時只覺得心亂如麻,她很害怕見到夏時,卻又很期待見到夏時,這樣複雜的思想連她自己都不禁奇怪。
她究竟是想見到夏時還是不想?她究竟是愛夏時還是不愛?
她根本不知道。
“琉兒,若是你不願意見他,我可以讓他永遠見不到你。”容修試探着問了一句。
洛琉卻想都沒想,立刻做出了反應:“不!不可以!”
容修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錯了,他不該在洛琉的面前提起夏時,他不該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在洛琉的心裡已經有了地位。
“你過來。”洛琉伸了手,容修艱難的起身,靠近洛琉。
他有些微微發愣。
洛琉眉目俊秀,這一刻目光盈盈,流眄溢彩,實在是個俊俏書生一般的美人。
她真的很像她的母親衛子書,同樣的中性美人,同樣的灑脫,同樣的氣性。
容修略一怔,撫住她的臉頰吻了上去。一開始她有些不適應,然而適應之後,便開始主動迴應起來。
這是容修第一次,見到如此主動的洛琉,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禁在心裡發問,這難道……就是夏時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