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下棋是君子的較量,其實姬某以爲不然。在姬某看來,下棋更像是行軍打仗。之前那一局,因姬某有必須達成的目標,傾盡全力,峰迴路轉得了生路,現如今卻是安逸着玩耍,自然有些區別。”
“哦?”敏之勾了勾脣角,“曾有一至交擅棋,若是能聽見公子這樣的言語,想必會深得她意。只是不知道公子說的目標,又是什麼?”
敏之落下一子,看着姬公子輕輕一笑。
“自然是大先生你。”
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姬公子又下一子:“大先生走神了,讓了這一片地方給在下。”
敏之挑眉一笑:“公子不必客氣,權當做是送給鳳棲樓那麼多金珠的回禮了。”
正說着,墨玉進來:“公子,今夜可還留宿?”
擡頭看一眼細細研究着棋盤的敏之,淡笑着吐出一個字:“留。”
從解了那死局開始,到現在,敏之在心裡算了算,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姬公子夜夜留宿,一早離去,晚膳後又來,雖然旁人看着是情意繾綣的模樣,敏之心裡卻很清楚,兩人什麼都沒做過,何來繾綣一說?
聽聞西洋人有一個什麼“柏拉圖式”的愛戀,只在本心,無關肉體,這位姬公子又與南洋關係匪淺,難不成他是往自己這裡尋求實踐來的?
酒香飄來,敏之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他愛在這裡說明自己能讓他開心,他一開心映媽媽就不會再塞別的客人給她,兩邊都有好處,沒什麼不妥當的。
二人對坐着飲酒,窗外月光正好,鋪灑了一樹兼一地的靡靡明珠光。
“大先生似乎胃口不大好?”姬公子夾了一塊椰汁香糕在她碟子裡,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敏之看着那一桌子菜,沒有否認。
一到夏日她就懨懨地不愛吃東西,各層的飯菜都是廚房統一做的,自己這裡除了菜色上齊全一點,口味上與其他人並無區別,這位姬公子倒是......大約青樓妓院裡常進出的人,都有這麼一手揣摩女人心意的本事?從
前隸銘就能一眼瞧出來她愛吃哪一樣,不愛吃哪一樣。
該死!怎麼又想起了不該想的人。
掩飾一樣的乾了杯中酒,淡淡笑一句:“即便胃口不大好,公子也都挑的是敏之愛吃的菜。”
卻不知怎的,姬公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自想起了那個不該想起的人,敏之心思就有些發悶,此刻看見他的眼神,就有些會錯了意。
藉着酒意,伸手就摘了那半個面具。
“大先生怎麼,好像有心事?”沒想到對面的人淡定坐着,除了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臉色一點都沒變,連個躲閃的眼神都沒有。
如果敏之還是當年少不更事的深閨小姐,大約到這一步也就拉倒了。
可她不是。
先不說已是經了人事生過孩子的人了,再不濟還有段子良那個禽獸做的那些噁心事情墊底呢,她金敏之怕什麼!
從前都是睡着也帶着面具的,如今摘了,臉上一時舒爽得很,正好窗外微風拂來,敏之閉着眼睛笑了一笑。
“姬公子在此地多日,卻並未與敏之做那些該做的事,可是敏之不合公子的意?”手上的半個面具被勾在小指上,晃了晃,啪一聲掉到了地毯上。
敏之起身,勾着面具的那手指改作去勾姬公子的手,引了他往牀帳裡走。
“今日月亮不錯,不如趁機就把沒做的事做完了,如何?”
鳳棲樓裡爲着情調,是不在有客時亮燈的,要點也是點兩根紅燭,宮紗一罩,朦朦朧朧的才叫情調。
此刻微風輕拂,燭光幽暗,又有酒意暖人心,比之月上柳梢頭多了不知多少的天時地利,再加一個自己,傾城之貌傾國之色,不就是人和了?
察覺到後頭的人並沒有不順從的意思,敏之心裡竟然嘆了口氣。
這人不說話的時候,總讓自己將他當成了從前那一個,雖只有這麼大半個月,再放任下去,後果堪憂......其實也沒什麼堪憂不堪憂的,只是她金敏之受的傷還沒好,連傷口都沒收,
在這樣的情況下沉迷到一個不該沉迷的人身上,實在不妥。要問這位姬公子是哪裡不該讓恩沉迷了......敏之醉醺醺的想,大約就是怎麼都能讓自己想到先前的那個人,這一點着實不該沉迷。
其實是她自己不懂,要是心裡放着個人,不管看見什麼樣的男子,都會想到那個人。
只是若這位姬公子當真是要在自己身上找那無性之愛,經過這一次,想必能趁早退出了吧?
這位公子也挺可愛的,實在不好意思讓他就這麼栽在自己手上,或者引去霜紅那裡也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敏之這麼迷迷糊糊地想着,人已經到了牀上。
柏拉圖的姬公子眼神漸漸渾濁,粗重的呼吸順着敏之的鎖骨往下滑,又慢慢摸索着上去,最後停在敏之櫻脣跟前。
只覺得隨便哪裡動一動,就能碰上了那樣。
原本是覺得無所謂的,可是不知怎麼回事,敏之心裡就抽了抽,這氣息......怎麼也變得這麼熟悉?
不等她反悔,跟前的人已經親了上來,含着她的嘴脣一陣吮吸。
嘴裡還有淡淡的酒味,混着怪異的熟悉的男子氣息,敏之的頭轟一聲大了。
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沉進了綿軟裡,雙手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腰。
肩頭有一處,是被段子良那個畜生咬得尤其重的地方,結了痂,顏色與其他地方的有些不同。抱着她的人在那一處反覆舔舐吮吸,敏之忍不住悶哼一聲,睜開了眼睛。
正對上他的雙眼。
原本渾濁得只剩慾望的雙眼裡,驟然出現一絲清明。
身下人眼裡的,是另一張臉,不是他自己的。
身上僵了僵,一下推開了敏之。
“大先生累了,先休息吧。”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看了她許久,忽然一字一句蹦出這麼個話,然後轉身走了。
敏之看着那人離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淡淡道了句:“墨玉,送姬公子。”
把他當成了陸隸銘,是瘋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