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華宮中,瀛仁已經拉着楚歡在屋內坐下,而琉璃夫人則是帶着小公主去了另一處,多加撫慰。
“楚歡,這事兒,莫姑娘可知道?”瀛仁一坐下,立刻就着急問道:“她是否知道父皇讓我娶西樑公主?”
“暫不知道。”楚歡搖頭道:“此事我尚未向莫姑娘提及。”
“那就好,那就好!”瀛仁連連點頭,鬆了口氣。
楚歡心中暗歎,便算凌霜真的知道,想必也是沒有任何反應,凌霜甚至都不記得你這位“徐公子”,別說一個西樑公主,便是將高麗公主也娶過來,凌霜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他猶豫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殿下,莫姑娘到現在也還不知道殿下的身份,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安排,殿下,你看是不是……這事兒遲早要讓她知道,你看是否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她?”
瀛仁想了想,才輕聲問道:“楚歡,你說現在去對她說,是不是時候?”
“這種事兒,晚說不如早說。”凌霜住在楚府,那是讓楚歡左右爲難的事兒,有些話不能說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還不如將真相說清楚,日後就更知道如何相處。
瀛仁猶豫了一下,苦笑道:“可是這種時候,我該怎麼說?我就算對她說了真相,又能如何?如今我還沒有能力將她帶入宮來……!”他顯得十分爲難,搖頭道:“這事兒還是等一等吧,等過些時日,我再對她說清楚吧。”
楚歡想了想,終是點點頭。
“楚歡,你說這事兒怎麼辦?”瀛仁湊近過來:“當真要看着皇妹遠嫁西樑?本王當真也要娶西樑的公主?”
楚歡道:“殿下,事已至此,恐怕難以改變了。”
瀛仁苦笑道:“本王知道,就算他日莫姑娘真的進宮,她也不可能成爲本王的王妃,但是本王卻早就下定決心,第一個迎娶的便是她,她既即使不能成爲王妃,卻必定是本王納入宮中的第一個女人。如今出來西樑公主,這……哎!”湊近過去,低聲道:“楚歡,你有沒有法子不讓本王娶西樑公主?”
楚歡皺起眉頭,輕聲道:“殿下,如果咱們大秦公主嫁入西樑,那麼無論殿下是否委屈,也定然要迎娶西樑公主。”
“這是爲何?”
“殿下,說是兩國聯姻,不如說是互換人質。”楚歡輕聲道:“西樑人向咱們提親,要讓咱們大秦公主下嫁西樑,目的不過是想讓咱們大秦的公主成爲他們手中的人質,以此牽制我國,而聖上英明,讓我等出使西樑迎回西樑公主,目的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西樑公主迎回來作爲人質。如果西樑公主無法迎娶回來,我大秦公主在西樑人的手中,他們無所顧忌,公主的生死便完全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但是如果我們迎娶回了西樑公主,雙方手中都有人質,他們自然也有了顧忌,反倒會讓我大秦的公
主變的安全起來!”
“原來如此!”瀛仁恍然大悟:“如此說來,本王還非要娶西樑公主不可?”
“既然聖意無法更改,那麼我此番前往西樑,便會竭盡全力將西樑公主帶回來。”楚歡正色道:“固然是爲了我大秦,也是爲了公主的安全。”
瀛仁嘆道:“可是讓我迎娶西樑公主,本王心中實在不痛快。只可惜太子哥哥和三哥都已經有了正妃,否則也不用讓本王擔這幅擔子。”打了個冷顫:“誰知道西樑公主是什麼樣子,你看那摩訶王子五大三粗,我就不相信他的妹妹會好看?”
楚歡道:“殿下,迎娶西樑公主,是殿下身爲皇子的責任,但是如何對待西樑公主,那就是殿下的私事了!”
瀛仁眼珠子一轉,明白過來,嘴角泛起笑意:“不錯,本王還真是糊塗了。本王心裡只有莫姑娘,就算真娶了西樑公主,不理會她就是。”
楚歡心中苦笑,他稍加點撥,只是想讓瀛仁心情舒暢一些,不過瀛仁輕易就明白話中意思,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靜華公主遠赴西樑,固然讓人同情,可是西樑公主遠嫁到大秦來,又何嘗不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他朝如果西樑公主果真來到大秦,嫁給了瀛仁,那麼她最大的依靠也就是瀛仁而已,若是瀛仁待她冷漠,想來西樑公主的生活也定然是十分的淒涼。
瀛仁心情似乎有所好轉,但是很快又黯然道:“皇妹年紀幼小,如果真的要下嫁西樑,本王擔心她……!”說到這裡,瀛仁臉上顯出傷感之色。
他與小公主感情不差,想到幼小的皇妹要遠嫁西樑,心中卻也是十分難受。
楚歡想了想,欲言又止。
瀛仁見楚歡似乎有話要說,忙道:“楚歡,你是不是有什麼法子?”
楚歡搖了搖頭,隨即才輕聲道:“殿下,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卻不知殿下願不願意聽!”
“故事?”瀛仁皺起眉頭,不知道楚歡此時此刻怎地還有心情說故事,但是見楚歡神情肅然,覺得這個故事必定非同一般,點頭道:“你說!”
楚歡微一沉吟,才道:“以前聽一個說書人說了一個關於刀客的故事。據說曾經有一位刀客,刀術驚人,罕有敵手,而且他酷愛收集天下名刀,只要他看中的名刀,無論使用什麼手段,他都會想盡辦法弄到手!”頓了頓,才繼續道:“有一次,他得知一名年輕的刀客藏有一把名刀,據說那把刀是上古名.器,威力驚人,便找到了那年輕的刀客,出重金購刀,但是那名刀乃是年輕刀客家傳之寶,不肯相讓,刀客便下了戰書,如果年輕刀客不肯讓刀,便要出戰比刀!”
“和他比就是了!”瀛仁道。
楚歡搖頭道:“年輕刀客的刀術未成,如果出戰,有死無生,必敗無疑。年輕刀客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如果出戰,自己必死
,而且家傳寶刀也會落入刀客之手,思來想去,卻是被他想出了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
“其實很簡單。”楚歡含笑道:“雖然都知道年輕刀客藏有一把名刀,但是誰也沒有見過,那寶刀到底是何樣子,誰也不知道。年輕的刀客沒有意氣用事,並不迎戰,而是花費心思,弄到了一把好刀,雖說比不上他家傳寶刀,卻也是難得的好刀。當刀客前來討要寶刀之時,年輕的刀客便將自己找到的好刀奉上,刀客得了這把刀,便以爲是年輕刀客的家傳寶刀,得意而去。五年之後,年輕的刀客刀術大成,帶着家傳寶刀找到那名刀客,用家傳寶刀殺死了刀客,一雪前恥!”
瀛仁還沒明白過來,楚歡卻已經輕嘆道:“其實這年輕刀客行此險招,也是迫不得已。一旦在他刀術未成之前,此事便即敗露,他的名譽固然蕩然無存,被人所瞧不起,那名得了假刀的刀客也必定會勃然大怒,年輕刀客必然是性命不保。不過最終他殺死了刀客,人們即使知道他以前以假代真獻上假刀,卻也已經不會對他有絲毫的鄙夷,只是贊他睿智非凡……世間很多事情就是如此,過程一樣,結果不同,那麼得到的評價也就不同,一切都要靠實力來說話,成王敗寇,就是這個道理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在訴說一個刀客的故事。
瀛仁皺起眉頭,品味許久,眼睛陡然亮起來:“以假代真?”激動道:“楚歡,你是說,皇妹也可以……!”
楚歡立刻打斷道:“殿下,我什麼都沒說。我說這個故事,只是爲那個年輕的刀客捏把汗。如果在他刀術沒有練成之前,被得刀的刀客看出破綻,事情敗露,我想結局一定會很不幸,年輕的刀客不但會被刀客所殺,也一定會臭名遠揚……他這以假代真的法子,當真是兇險萬分,藏着巨大的危機,沒有過人的膽識和魄力,未必敢使用這一招的!”
瀛仁握拳道:“但是最後他成功了,不但保住了家傳寶刀,而且還能一雪前恥,沒有他的膽識魄力,沒有他的以假亂真,要麼他的家傳寶刀早就被人所得,要麼他的性命也早就被人所取……!”
“這個故事,其實除了殿下,我並沒有向別人說起過。”楚歡輕聲道:“我想那位年輕刀客做這件事的時候,一定是小心謹慎,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有時候我也曾想過,年輕的刀客自己尋找到一把好刀,至少有一個人會知道此事!”
瀛仁立刻道:“我明白,便是那把假刀的主人,年輕刀客找尋到假刀,假刀也是有主人的!”
楚歡含笑點頭道:“不錯,那把假刀的主人,必定知道此事。但是事情始終沒有泄露,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假刀的主人緊閉其口,從沒有泄漏過消息,要麼就是……!”
“年輕的刀客殺了假刀的主人。”瀛仁低聲道:“死人便不會開口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