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青蓮宮

聽了漁公的話,葉劍靈把手揚起來,在潮溼的空氣裡抓了抓:“那蛟龍應該是在採集月華和水精修煉法術,這蛟龍還沒有修成人形,靈智大開,不過是個野生畜類,既然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咱們也不必去跟他衝突。咱們吃得喝得也差不多了,不如現在就回山去吧。”

大家自然是沒什麼意見,此時外面雨越下越大,再加上蛟龍吞水,江水都從河道里往湖裡流去,划船頗爲不便,葉劍靈讓漁公撐好船舵,正要使用黑水神功駕馭江水將船送回鳳仙山腳下,忽然天上一聲雷響,雲層裡竟掉下一個龐然大物來!

那是一條長於百丈的巨蛇!漆黑的鱗片反射船頭漁火的光芒,與四處潑灑的浪花一起閃爍在烏雲底下,那蛇尾巴還吊在雲層裡,一部分身子淹沒在江水中,單把巨大的頭顱浮上來,瞪着一雙猩紅的眼珠,先冷冰冰地看了看葉劍靈這艘漁船,流露出一種讓人心寒的貪婪氣息。

漁公父子嚇得癱到在船上,說不出話來。

葉劍靈也微微吃驚,他自幼在旁門十三宗裡廝混,各種奇蟲異獸見識過不計其數,可是卻從未見到過如此巨大的蛇類,就算是赤屍法王養在血屍洞裡面的那條血尊,也沒有這個大,先前在屍王墓裡剛剛見識過的九頭蛇妖,在這這條蛇面前也曾了孫子輩的。

那蛇貪婪地注視着船上的人,彷彿在看着什麼美食。

血屍童子也用貪婪的目光注視着那條蛇,彷彿在看着什麼精貴的寶物。

“這是黑水玄蛇啊!還是幼年的,用來煉製屍寵最好!”

“什麼是屍寵?”葉劍靈問。

血屍童子拿出玉淨瓶和孿屍叉:“蛇類天生就有一種陰氣,能夠讓人產生詭異的情緒,尤其是在跟蛇對視的時候,然而它們對人有害,對屍卻極有益,尤其是修煉屍法都要有蛇爲伴。”略頓了頓,他忽然神秘地說,“你們知道那血屍墓裡蛇頭人身的怪物是怎麼來的?就是那血屍王跟那九頭蛇妖所生,若非雙方神交氣感,也不會生出那樣的怪物來!這黑水玄蛇其氣極陰,其性極戾,正是最佳的屍寵,比我父親的血尊還要好!”

葉劍靈聽說他要捕蛇,知道他先前受傷頗重,不能不施以援手,他向連竹青說:“把你的金砂劍先借師父用一下。”

連竹青趕緊從五龍輪裡面拿出寶劍雙手遞了過來,葉劍靈伸手抓劍,正要跟血屍童子走上船頭,忽然天上傳來怒喝之聲:“那湖裡有蛟龍給你吃,不許傷人!”

黑水玄蛇仰頭看了看,依依不捨地放棄船上幾個人類,調轉蛇頭,鑽入水中,尾巴也徹底從天上墜落下來,打得江水從中央裂開,揚起好幾丈高的巨浪。

葉劍靈和血屍童子擡頭觀看,之間雲端上飄着三個青蓮法座,座上各站着一個人,共是一僧兩俗,當中一個和尚,長得脣紅齒白,俊秀非常,身上穿着黃布僧袍,手裡拿着一串佛珠,腳下青蓮共有三層二十四瓣,向上射出如水般的青光,形成一個光罩,將他護在裡面,天上的雨水落下來都被彈開。

另外兩個留着寸長短髮,身上穿着灰布袍,手裡各拿着一根蛟鞭。

“看來這蛇是人家養的,你這屍寵顆抓不成了。”葉劍靈將金砂劍遞還給連竹青,又坐回棚裡。

血屍童子一動不動地看着遠處連接天水的茫茫雨簾,頗有些不甘心。

樑湛兮端起酒杯,邊喝邊說:“那小和尚是青蓮宮‘五德’之中最小的一個,發號叫做德真,黑水玄蛇是他養的寵物。”

葉劍靈奇道:“和尚也養寵物嗎?而且還放出來讓他們自己覓食蛟龍。”

樑湛兮將被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這是青蓮宮的特色,當年青蓮宮的第一代宮主是青蓮尊者的弟子,當年在青蓮山常住,青蓮尊者滅度之後,他出來創立青蓮宮,據說也是一位極了不起的高僧,因要仿效青蓮尊者度化十二萬食人夜叉的大功大德,也在蓮花山下度化羣妖,還專門弄了一個妖城,裡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妖類。

從那以後,青蓮宮一脈就留下了度化異類的規矩,甚至形成每一代掌門都要度化五萬異類的規定。到了如今,千座蓮花山裡盡是披毛戴角的妖類,青蓮宮的人也養成了豢養寵物的習慣,幾乎每個弟子都有幾個厲害寵物,而且越奇、越古、越美、能力越大的,越爲尊貴。”

血屍童子聽說那和尚是青蓮宮的人,終於把出手搶奪的心思去了,悶悶不樂地回到船艙裡。

見了同爲七派中的同道,作爲鳳仙派長老葉劍靈理應到船頭招呼他們下來一起吃喝寬帶一下,但葉劍靈對鳳仙派沒有什麼歸屬感,況且這鳳仙派已經屬於了羅啓強和寧致遠的,如何招待如何應酬,葉劍靈就更加不想參與了,爲了避免被上面的人發現,他也不好再使用道法催船,便拿出兩張靈符,撕扯成衣服模樣,凌空一抖,便化成兩件紙做的蓑衣,遞給漁公父子:“那大蛇已經走了,你不用害怕,穿上這蓑衣就不會被雨水淋溼,你們去划船將我們送到鳳仙山腳下。”

老漁公戰戰兢兢地和兒子相互攙扶着站起來,接過紙蓑衣披在身上往外走,他們原本也不相信這紙衣能夠防雨,等到了外面,雨水打下來,落在蓑衣上,立即便滲入進去,然而紙衣卻並不溼潤,一直是乾乾爽爽的,竟是被吸收了一般,這才相信仙人手段,穩住了心神,跟兒子搖槳開船,往上游劃去。

此時三條青角鱸已經吃完,葉劍靈將銅鍋撤去,把酒壺杯盞也收了,重新整了兩盤甜脆瓜果跟大家分食。

葉劍靈掰開一隻紫晶沙蜜瓜,分給坐在身邊的小鳳仙和連竹青每人一塊,放在嘴裡剛吃了一口,猛然間心中警覺,手腕一翻,掌心已經多了一枚黑水神符,一巴掌拍進船體,一股強大的煞氣順着船體蔓延開來,整個船身都成了黑鐵一般,緊跟着船舷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擊,砰地一下,船身巨震,就要向一側翻滾,樑湛兮伸手往下憑空虛壓,船身穩穩立住,沒有側翻,不過還是被這股恐怖的力量推着在水面上向左側平易出數丈之遠。

葉劍靈將剩下小半塊瓜塞進嘴裡,反手將龍鳳劍抓在手裡,忽聽船頭上老漁公大叫:“我兒子掉進水裡去了,幾位神仙救救我兒子!”

葉劍靈快步來到船頭,看見船旁有一個巨大的漩渦,漁公的兒子果然掉在水裡,他伸手虛抓,將小夥子隔空攝起,飛上船頭,就在這時,穿的左側水面上陡然鑽出一個巨大的蛇頭,對着船上先噴出一股漆黑的劇毒濃霧。

葉劍靈怒喝一聲,揮掌拍出寒潮將毒霧驅散,那蛇已經一口將漁公吞在肚裡,從船的另一側鑽進水裡。

葉劍靈救回兒子,卻又把父親給丟了,氣得怒火上涌,伸手一拍劍匣,龍鳳雙劍化成藍紅兩道光芒射入水中,向那巨蛇黑影絞去,然而那蛇卻甚是乖覺,又已通靈性,在水裡噴吐丹氣將雙劍阻了一阻,藉機逃了開去。

葉劍靈被這蛇打了臉面,正要分水追擊,忽然感覺到船底又有妖物出現,急忙調回雙劍,往船底下倒挑過來,忽然船頭水面呼啦一聲左右分開,現出一個青色的蛟頭,在水中抱起一雙前爪,向葉劍靈鞠躬行禮,頗爲惶急,彷彿在求救的樣子。

“你是想讓我救你?”

蛟龍連連點頭。

葉劍靈說:“那黑水玄蛇太過可惡,我也要殺他報仇,只是他遠遁水底,我難以追及,你下去把它引上來,看我飛劍斬妖!”

蛟龍略一猶豫便答應下來,將身子一轉投入水中,葉劍靈揮手拂出一道黑氣,船木中的水汽全部被抽離,轉瞬之間變得乾燥,他盤膝坐下,將黑水扇拿在手裡,龍鳳雙劍橫在膝前,雙目微閉,默默地等待妖怪上門。

過不多時,下面水面攪動,驟然掀起滔天巨浪,船底被大力猛擊,整座船被打得如同風雨中的殘葉,高高拋棄。

船中自有樑湛兮將船穩住,不令其翻滾,葉劍靈手持黑水扇向下一扇,龐大的黑水寒潮席捲天地,天水之間迅速凝結出無量冰晶,與此同時,龍鳳雙劍更是化成藍紅兩色長虹向船下捲去。

黑水玄蛇果然頂着船頭飛到空中十餘丈高,之後長開巨口,在下面等着,準備將船一口吞掉,猛然間周圍溫度急劇降低,之後那兩道令他心底發寒的仙劍再次飛至,他趕緊調轉蛇神就要鑽回水裡,然而卻驚恐地發現,整個江面都結上了冰層,近處竟然厚達丈餘,而且極爲堅固,他龐大的半截身體摔在上面,竟然沒有將其砸破,而那兩道劍光已經交叉絞下。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怒喝:“何方惡人,敢傷我靈物!”之後兩道長鞭從雲端落下,卷向龍鳳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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