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顧回了辦公室將沉甸甸的外賣往桌上一放,緊繃的後背這才放鬆下來,他擡手揉按着眉心,面容盡顯疲憊。
除了工作與阿穗,別的事他毫無興趣,更不想花費多餘的時間與精力去操心。
也不知道那兩個女人從哪裡冒出來的自信心,憑什麼認爲他會插手管這種糟心狗血的事情?
是他一直以來在人前表現的形象過於親切、平易近人了是麼?
不過……若是這場鬧劇能夠旁敲側擊她一番倒也不錯,只要不讓他的雙手沾上東西,隨便什麼人來掀起那層遮蓋真相的抹布都可以。
對,不論是誰。
尹顧坐在桌前撥了內線,低聲命令道:“替我派人盯着12樓A座電梯口,有什麼動靜隨時向我彙報。”
“是,BOSS!”
掛了電話,尹顧垂下眼簾沉吟了片刻,隨後,他擡頭看向桌上放置的外賣,嘴角一勾,心情頗爲愉悅:
“看來你是沒有口福享用了,只能我替你消滅它們了。”
正值午休時間,出入A座電梯口的人並不算多,不然,裴穗嚴重懷疑現場會遭人無情圍觀,真是丟死人了。
哦,哪怕主角不是她,那也很丟人啊!
少女雙手捂着因飢餓而發出抗議似的咕嚕嚕叫聲的肚子,語氣透出濃濃的無奈:“所以說,你們倆都不肯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麼,老實說就這方面,你倆還挺有默契的。”
“……”
“……”
聽出裴穗話裡藏着的嘲諷,宋宛茹表情有些掛不住了:“阿穗,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不想把無辜的你牽扯進來……你是不是胃不太舒服,先回去吧。”
一個“好”字幾乎脫口而出,又被裴穗硬生生嚥了回去,抿了抿脣,她一臉欲言又止的看着宋宛茹說:“我也很想轉身走人啊,可我哥既然已經把問題丟給我了,我要是就這麼一走了之,他肯定讓我背鍋。”
尹顧那個混蛋,絕對幹得出來這種事的,她太瞭解他了。
“在BOSS的妹妹面前倒是表現得通情達理、溫柔賢惠呢。”夏柔亦在裴穗的攙扶下慢吞吞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用胳膊撐着牆壁,因爲腳崴了而不得不保持着一種古怪的站立姿勢,可即便如此,她姿態依舊給人一種優雅淑女的
感覺。
想來,夏柔亦的出身背景應該相當不錯,要知道,行爲舉止不經意透露出的東西是騙不了人的。穿着打扮可以模仿,可是,一個人的氣場是永遠都模仿不來的,這是與生俱來的。
在場三個女性,裴穗是清冷高貴的,夏柔亦則盡顯優雅得體,唯獨宋宛茹,她身上缺乏這種氣場,因爲,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有時候,出身背景的不同就是這麼血淋淋,就是這麼殘酷。
目光暗暗在兩個女人之間徘徊,最後,裴穗在心裡不得不嘆一口氣:宛茹姐姐差太多了,先不說她打人不對在先,就算沒有這一出,面對夏柔亦這種級別的對手,她也毫無招架之力,全屏一腔怒火與尊嚴在強撐……
哎,看不下去了呢。
“我是不是故意在阿穗面前有所表現,好像與你沒有太大關係吧?”宋宛茹後背挺得筆直,垂於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攥緊,鬆開,又再度攥緊,依次不斷重複,“一個沒忍住動手打了你,是我不對,所以,你所有醫藥精神損失費什麼的,我會賠償給你的。”
說着,她語氣微微一頓,半挑釁似的朝夏柔亦輕蔑一笑:“但是,想要我親口向你道歉什麼的這種要求你就不要開口了,因爲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哇哦,好有氣魄呢,難怪大家都說窮人孩子早當家,你的父母如果看到你現在這麼有能力有作爲,一定會很感欣慰和自豪吧?”
夏柔亦保持着臉上的微笑,好像從尹顧無情轉身離去後,她就沒了任何顧忌與擔憂,說話腔調文縐縐的,輕描淡寫不帶任何負面情緒:“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會強人所難逼迫你必須向我道歉認錯什麼的,放心吧,我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小人。”
在她看來,如果BOSS對這種戲碼毫無興趣,兩邊都不站隊,那情況反而對她更有利呢,不是麼?
只是……夏柔亦不着痕跡的將裴穗上下打量觀察了一遍,只是,BOSS的妹妹看起來似乎更偏向於宋宛茹?
哎呀呀,問題有點難辦了呢。
裴穗何其敏感,清楚察覺到夏柔亦的暗暗打量,她心中微動,面上絲毫不顯,肚子餓到爆炸,她的情緒也因此變得有些狂暴不爽:
“如果你倆可以私了,那最完美了,現在就可以把事情解決了。”
既然事情具體過程,倆人
誰都不願意率先開口,那行啊,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去吃飯了?
說完,裴穗斜瞥了兩人一眼,轉身欲離去,這時,夏柔亦溫聲細語的叫住了她,“裴穗大小姐,很抱歉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如果方便的話,能否請你幫我回到辦公室呢?”
見裴穗停了下來並轉過頭來,她臉上掛着歉意的笑容,微微垂下頭去,“我的腳……不太方便,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你既然覺得是在給別人添麻煩,爲什麼又要厚着臉皮開這個口呢?”宋宛茹被夏柔亦這種矯揉做作的行爲噁心到了,嘴上不饒人的諷刺挖苦:“你怎麼不請我幫你啊?”
像是就在等着對方這句話一樣,夏柔亦話裡有話,另有所指道:“啊,把受傷的自己交給施暴者,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呢,你說是不是?”
宋宛茹臉色霎然一變!
這局面,簡直就是一邊倒啊,宛茹姐姐完全就是被KO、完虐了啊!裴穗嘴角隱隱地抽了抽,面對夏柔亦滴水不漏、毫無破綻的請求,她能說拒絕麼?
很顯然,不能。
“呃,一點都不麻煩。”少女苦笑連連,主動朝夏柔亦走了過去,“是我疏忽了,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夏柔亦,低頭看了幾眼,對方腳踝的確崴了,現在腫的老高不說,表面還隱約有些泛着青紫。
一定很痛的吧。裴穗忍不住擡頭看了夏柔亦幾眼,對方像是有所察覺似的,笑着說:“看着挺嚇人的,其實,並沒有很痛,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還好意思說我虛僞,夏柔亦,你不覺得自己更虛僞做作麼?”宋宛茹幾步趕超上來,倒是沒有攔在兩人前面,而是選擇與她們並肩一同前行,她強忍着怒氣,儘可能用平和的口吻道:
“既然你害怕我這個施暴者不敢讓我幫你,那我就目送你一程以表我的誠意,這樣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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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誠意很好啊,爲什麼不答應呢?”夏柔亦反問了一句,臉上笑吟吟的,“只是希望宛如你能一直保持這種誠意,不要因爲心虛或是自責等情緒,再度惱羞成怒地動手打人了。”
她正面迎上宋宛茹一雙飽含憤怒的雙眼,眼底笑意更濃了,殺人不見血、字字珠璣:
“畢竟,其他同事可能不會像我這麼包容寬恕你的粗魯與野蠻,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