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很簡單,來的除了幾個鄰居並沒有其他人。
“千夏啊,別太難過了。”
葬禮結束,房東奶奶拍了拍她肩膀,也走了。
“走吧。”時城看她一眼,沒有哭,很不錯。
“恩。”她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墓碑上養父的照片,離開了。
三天,她臉上的腫已經完全消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千夏,你還好嗎?”一進教室,鄭璃茉跟李薰冉就拉着她走出教室,來到僻靜的角落:“你沒來學校的這幾天,大家都知道了你跟時城的關係,不過不是我們說的,是時城學長……算了,這個不重要,你知道嗎?那幾個要教訓你的女生,都被退學了。”
聽言,許千夏愣了一下。她記得當時天台上有好幾個人來着,居然都被退學了。
能做出這麼大動作的人,她能想到的只有時辰。
時辰,時家,到底代表着什麼?
“發什麼呆呢?”鄭璃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中午去吃韓牛吧!好好慶祝一下!”
許千夏將額前的散發別到耳後,目光還是有些渙散:“喔。”
“喔是什麼意思?”鄭璃茉湊近她:“你不對勁啊!心情不好嗎?”
“沒有。”她扯着嘴角笑了笑:“進、去吧。”
雖然很想她也很想傾訴,但是,就算是鄭璃茉和李薰冉,也不會願意聽她說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所以,還是放心裡吧。
把所有的難過放心裡放久了,也就不難過了。
李薰冉狐疑地看她兩眼,也不多問,進了教室。
剛一坐下,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許千夏拿出手機,是時城的短信。
“中午接你。”
簡短的四個字,後面還嚴謹地打上一個句號,標準的時城式短信。
她目光暗了一下,住在酒店的這幾天,時城也跟她一起住在酒店。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時城這幾天對她的態度好了不少,雖然說話還是冷冷冰冰的,但卻會時不時觀察她的表情。
是怕她想不開吧?
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別人爲她擔心,可她卻讓時城擔心了。
想到這裡,她心裡滿是自責,沒有絲毫猶豫,她打出一行字:中午跟朋友們約好了吃飯,幾天沒見到她們,想聚一聚。
她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
發送成功。
至少,不能再讓時城覺得她還沉浸在養父去世的陰影裡。
一分鐘後,時城回覆了一個字。
“哦。”
上課鈴響起,她關掉手機,開始認真聽課。
要更加努力了,無論是學習也好,走出陰影也好。
……
“所以我說啊,她們被開除是活該!”鄭璃茉翻動着牛肉,看向她:“是吧!千夏!”
千夏回過神,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剛纔說什麼?”
鄭璃茉皺了下眉:“千夏,你沒事吧?我看你一個上午都不大對勁,你到底怎麼了?”
李薰冉抿了一口檸檬汁,也看向她:“許千夏,你不會瞞着我們什麼事吧?”
“沒有。”她果斷地搖頭,胡亂編了一個理由:“就是、大家知道我跟時城的關係後,覺得有點、很難適應。”
的確是很難適應,就算是排隊上個廁所,大家看到她出現,也會立即走開。
每個人似乎都很害怕她的樣子。
“原來是這個啊!”鄭璃茉拍了下桌子:“你慢慢適應就好,那幫人估計是在後怕以前對你的態度。現在吃東西的時間就不要想那些破事了!來!乾杯!”
她僵硬了笑了下,舉起杯子跟鄭璃茉碰杯。
一天,平靜又不尋常地度過了。
放學鈴聲響起。
“我們晚上去‘十里夜色’,千夏你去不去?”鄭璃茉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問她。
許千夏微愣,眼眸閃過疑惑。
晚上去深夜是什麼意思?
鄭璃茉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乖寶寶,你不會不知道十里夜色是酒吧的名字吧?”
“……”
李薰冉走過來,白了鄭璃茉一眼:“覺得她會知道的你,才奇怪吧?”
說完,李薰冉轉身走出教室,鄭璃茉氣急敗壞地跺了幾下腳:“千夏!你看她!”
許千夏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我、不去那種地方。”
“你是沒吃過肉不知道肉滋味!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必須來!十點鐘,夜色見,你要是不來,以後就不理你了!”鄭璃茉一臉嚴肅地看着她。
許千夏咬了下脣,很是爲難。
她從來就沒去過酒吧那種地方,聽說那種地方很可怕。再說了,如果她跟時城說,要去那種地方,不知道時城會不會被她氣死。
她最怕時城生氣了。
猶豫半晌,千夏開口:“那我去的話,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鄭璃茉一看有戲,的眼睛立即就亮了,當即便點頭:“能能能!別說一件事了,就算是……你先說什麼事。”
口不能誇得太大。
“幫我、找個打工的地方。”
鄭璃茉整個人呆住:“啊?”
她重複了一遍,鄭璃茉才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時城學長不給你錢花嗎?”
“幫不了嗎?”
“當然能幫!多大點事兒啊!包在我身上了,十點十里深夜,不見不散!”說完,鄭璃茉蹦躂地跑出了教室。
許千夏嘆了口氣,抓緊了書包帶走出教室。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傍晚的風吹過臉,格外地舒服。
“許千夏。”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她的腳步停住,疑惑地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上官梓櫻踩着高跟鞋從樹後走出來,似乎是特地在這裡等她的,這條路是教學樓到校門的必經之路。
上官梓櫻找她會有什麼事呢?
“有、事嗎?”她本能地有些想逃離。
上官梓櫻的臉色似乎不大好,一雙描繪精緻的眼睛透出一絲疲憊:“許千夏,你能消失嗎?”
“……”
一開口,就是讓她消失。
千夏暗暗握拳:“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上官梓櫻嘲諷地勾脣:“你是真不懂呢,還是隱藏得太深?把別人的人生毀了,你還在這裡裝無辜?”
“……”她什麼時候把別人的人生毀了?
從頭到尾,她從來都沒有招惹過她上官梓櫻吧?
千夏剛要開口,上官梓櫻直接打開包,一揚手,一張紙落在她腳邊:“你自己看看吧!”
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弄清楚是什麼一回事。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紙。
“父女關係斷絕書……”
上官梓櫻一雙眼睛緊盯着她:“因爲你,就是因爲你,寧默被退學了!爸爸是個軍人,眼裡容不得一顆沙子,覺得她被退學是恥辱,跟她斷絕了父女關係!她現在無家可歸!聽到這些,你就不會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寧默……
許千夏在腦海裡搜索着這個名字。
對了!
天台!那個扇她耳光的女生,那些人叫的就是寧默這兩個字!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上官梓櫻冷笑一聲:“想起來了?許千夏,你可真是偉大啊,只要流幾滴眼淚,在時城哥面前裝裝可憐,就能輕易毀掉別人的人生。還是說,你知道早就知道寧默是我表妹,才故意針對她?”
千夏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不、不是這樣的,我根本不知道,也、沒想到……”
“沒想到?”上官梓櫻嘲諷地點頭:“好啊,既然你不是有意的,既然你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那就想辦法補救吧。”
“怎麼、補救?”
“你們在幹什麼?”低沉的聲音響起,千夏猛地一怔,時城!
她明白上官梓櫻的意思了。
讓她求時城,放過寧默她們。
被拉到天台的是她,被扇耳光的是她,被綁的是她,被侮辱的是她,可上官梓櫻覺得,錯的人也是她?
“正巧碰到,聊了一下天。”上官梓櫻像是換了個人,對她友善地彎了下脣,露出淺淺的酒窩:“那麼,下次再聊嘍!再見!”
說完,上官梓櫻對着時城擺手,擡腳離開。
時城走上前,盯着她看了幾秒,看的她有些心慌。
“怎、怎麼了?”她避開時城的視線,心跳亂了頻率。
“她找你做什麼?”時城開門見山。
“正巧碰到。”她攥緊手心,心裡很是心虛。
好在時城並沒有追問:“走吧。”
他在車裡等久了,乾脆下車找人,沒想看到的是她跟上官梓櫻面對面站着,氣氛似乎有點不對。但既然她不說,他也就不問,反正許千夏的智商是瞞不住什麼的。
上了車,兩個各懷心思。
“咦?這……”不是回時家的路啊。
時城專注地開着車,沒有解釋。
約摸過了十分鐘,車子在一家裝潢精緻的韓氏燒烤店前停下。她的表情微微一僵,又是燒烤……
中午鄭璃茉說她瘦,硬是讓她吃了很多韓牛,導致她現在看到“燒烤”這兩個字就已經想吐了!
“下車。”時城說着,自己率先下了車。
她不敢有異議,連忙跟着下車。
時城鎖了車,率先走在前面,她認命地跟上。就在她以爲時城要進烤肉店的時候,時城卻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她愣了一會,連忙加快了腳步。
最終,時城帶着她來到了韓式燒烤店旁邊的西餐廳。她在心裡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怎麼?”時城看着玻璃門,那裡倒映着她鬆了一口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