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是叫她吧?
蜈蚣說過,她的身份要保密的。
現在也沒說訓練結束了,所以赫連七應該不會這麼公然叫她的。
想到這裡,千夏堅定地往前邁開步伐。
“我讓你站住。”赫連七的聲音再度響起。
“402,赫先生好像是讓我們站住呢。”401轉頭,正好看到赫連七正在往她們這邊走來,而且目光也筆直地看着她們。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看着402。
“你你、你聽錯了!”千夏咬牙堅定地認爲赫連七不是在叫她,當然,她也不敢回頭看。
“不對,真的是在叫我們。”401肯定的說道,強硬地拉着她轉身。
千夏被迫轉身,擡頭的時候正好跟赫連七一雙漆黑的眼睛對上。
他的眼底似有疑惑和不解,似乎是在奇怪她爲什麼不敢面對他。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
千夏猶豫了會,大大方方地問道:“赫先生,您、找我們?”
赫連七並不驚訝於她的稱呼,似乎是料到她會這樣叫,嘴角極淡地彎了一下,算是應答了。
“赫先生……有什麼事嗎?”千夏拽着401的衣角,面色僵硬地問道。
該不會……是帶她回城堡吧?
赫連七都回來了,那麼母親也一定回來了。
說來也可笑,她從小就很渴望有一個母親,可是當秦簡真的出現的時候,她卻如此害怕跟秦簡面對面。
“我的衣服髒了,看你在往那邊走……那邊有我的休息室,能順便去我的休息室,幫我清理一下衣服上的髒東西嗎?”
赫連七說的順理成章,旁邊聽着的女生們頓時一個個用極爲羨慕的眼光看着她。
“早知道,我們也往那邊走了。”
“誰讓你一定要站在原地多看赫先生幾眼的?”
聽着議論聲,千夏知道自己如果拒絕了赫連七纔會更引人懷疑。
只躊躇了一秒,她便點了頭:“好的,赫先生。”
出於禮貌,站在一旁的401問了一句:“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只是一點油污而已,我的手受傷了,碰不了水。”赫連七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着極淡的笑意看着401,倒是看的401有些不自在了。
她本身就是個假小子,對男性沒什麼想法,當然,對女性也沒什麼想法。
主動提出幫忙也只是因爲自己跟402走在一起。
這會兒赫連七說不用,她反而鬆了一口氣。
跟赫連七站這麼久,她都能感覺到極大的壓抑感。
“那……402,我先回寢室了。”
“好。”千夏點點頭,目光卻是落到了赫連七的手上。
她這時候才發覺赫連七的右手包着紗布呢。
“走吧。”赫連七出聲提醒。
千夏點頭,將目光緩緩從他綁着繃帶的手上移開。
傭人不是說他是跟母親一起去談生意的嗎?
怎麼還受了傷回來?
千夏一路琢磨着,沒多久便到了赫連七在訓練營的休息室。
說是休息室,這裡都可以算是一個套房了。
位置在距離訓練長辦公室不遠的地方,但是比訓練長的辦公室大了不止一倍。
屋內的裝修很精緻,也不是訓練長辦公室的裝修能比的。
屋內牀、書桌甚至各種電器應有盡有。
簡直跟酒店的房間似的。
“嘭——”身後的房門被關上。
千夏一怔,連忙收回了打量房間的目光,轉身看向赫連七。
赫連七一雙漆黑的眼睛就那麼定定地看着她。
對視兩秒,千夏禁不住他灼灼的目光,心裡微微有些慌亂。
她以爲赫連七會說點什麼,可是過了好幾分鐘,他就維持着關門後的站姿,用那種晦暗不明的目光直視着她。
他一如往常般鎮定,然而他的這種鎮定,卻讓千夏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借以躲避他的目光。
就這麼被盯着看,實在太難受了。
斟酌了一會兒,千夏微擡起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把、把外套脫下來吧。”
“嗯?”赫連七凝眉,像是在疑惑。
“不、不是說,讓我幫你洗一下外套嗎?”千夏怕他想歪,連忙說道。
“蜈蚣不是跟我彙報說,你的口吃好很多了嗎?”怎麼在他看來,還是跟以前一樣結結巴巴的?
這跟之前,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呀。
“不是,那、那是因爲……”因爲在他面前實在無法正常地講話好嗎?
當一個人用那種眼神一直盯着你看的時候,誰能保持鎮定啊?
“算了……”千夏放棄解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朝着他伸出手道:“你把外套、給我吧。”
早點洗了,她好早點離開。
“朵朵……”赫連七緩步走上前,目光顯得比剛纔更柔和了一些。
這種眼神只有在她面前纔會流露,卻讓她更感壓力。
“外套……”千夏說着,尋找着他外套上髒了的地方。
可是找了半天未果。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赫連七微微抿脣,淡淡地笑了起來。
“別找了,那是我找你的藉口。”
千夏臉色一黑,有些溫怒。
“我還要去準備,爲、爲等會的考覈。”
“考覈做什麼?你要給我做保鏢?”赫連七一本正經地開着玩笑,卻跟個失敗的冷笑話似的,似得氣氛變得更僵了。
“呵呵——”千夏乾笑了一聲,“這冷笑話,還、還挺好笑的。”
“朵朵。”赫連七又緩緩往前走了幾步,目光依舊灼灼:“我很想你。”
千夏只覺脊背一涼,頓時有種想逃走的衝動。
這麼久以來,她倒是……一點都沒想過赫連七。
“那、那什麼……既然你衣服沒髒,我就先走了。”她說,擡腳就從他身邊走過。
而就在她快要越過赫連七的時候,手腕一涼,赫連七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時僵在原地,僵硬地問道:“還、還有什麼事嗎?”
“我說,我很想你。”
“……”
“二十二天了,沒看到你,我……”
“只有四十分鐘了,我還是先去準備……”她說着,就要掙脫開赫連七的手。
赫連七抓的並不緊,剛掙脫開,她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耳邊便聽到赫連七倒吸了一口冷氣的聲音。
她側身看過去,就看到赫連七用另一隻手捂着手,臉色顯出痛苦的神色來。
赫連七剛纔是用受傷的手抓她的,她給忘記了……
“沒事吧?”她愧疚又後悔,連忙拉過他的手查看情況。
“還好。”赫連七抿脣淡笑,但他的眉心是皺着的。
他在說謊。
赫連七這種人,如果是能忍受的痛的話,是不會表現出分毫的疼痛的。
“我還是叫醫生來給你看看吧。”千夏說着,擡腳要走。
然而還沒邁出步子,整個人就被赫連七抱進了懷裡。
“你……”
“別動。”赫連七緊緊抱着她,不讓她有可以掙脫開的機會。
“赫先生,我……”
“噓——”赫連七將下巴壓在她的肩膀上。
千夏微微翹起頭,擡眼看他。
赫連七的確是一副累極的樣子。
這半個多月,他似乎比以前憔悴了一分。
也不知道是因爲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他很喜歡她,好像是沒找到她之前這種感情就有了。
但是對於他的喜歡,他無法迴應。
即便現在她再想起時城的時候胸口都不會疼了,但對於赫連七的感情,她也還是無法迴應。
或許,她需要更多的時間吧?
愛而不得的心情,她最理解不過了。
出於愧疚和同情,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那麼任由他抱着。
另一邊。
亞特蘭學院。
“我記得明明就放進書包了啊……”鄭璃茉翻了下書包,卻是怎麼翻也翻不到自己的手機。
可她在下午把手機放進書包之後,就沒有再玩過手機了。
難道是她記錯了,忘在了抽屜裡?
她回想了一下,無果,還是決定回教室看看。
坐車回學校後,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馬路上車水馬龍,鄭璃茉一時間有些失神。
時城和韓俊旭跟她說,千夏是去國外治療口吃症了,可是她當時是第一個發現千夏不見的。
而當時,時城也是在跟她一起找人。後來怎麼就成了去國外治療了呢?
她也是有想問過時城的,可是她到現在連時城的面都沒有見到過。
至於韓俊旭,也是一副不願意跟她多說的樣子。
而千夏離開都快一個月了,她都沒有收到千夏的半個電話。
如果是治療,應該會給她來個電話吧?
她隱隱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但無從取證。
“哎……”鄭璃茉嘆了口氣,讓司機先回去,自己則是走到校門口的門衛處。
跟保安說清楚情況後,保安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亞特蘭的校服,便揮手讓她進去。
“謝謝!”鄭璃茉道了謝,快步往教學樓走去。
這個時間的亞特蘭無比寂靜,除了風聲和她自己的腳步聲外,沒有任何聲響。
她對鬼神這些素來是不信的,可不信不代表不怕。
看着整棟都暗着燈的教學樓,她踟躕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走進去。
好不容易來到教室門口,等開了燈,她懸着的一顆心纔算是安定了下來。
鄭璃茉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彎腰,抽屜裡果真放着她的手機。
她正想罵自己的粗心大意,教室的燈卻突然全都暗了下去。
與此同時,教室的門也被“砰——”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