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深思箇中原因,當務之急,是先讓自己洗脫不白之冤。
想到此,蘇紫嫣開口道,“沒殺人就是沒殺人,你既然拿不出我殺人的證據,我倒是可以拿出我沒殺人的證據,怎樣,想不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證據?”蘇紫嫣環顧大殿中的人,衆人面面相覷,一時沒人吱聲。
半餉,倒是三皇子率先開了口,說道,“姑娘既認爲自己是清白的,不若就拿出證據,若姑娘確是被冤,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好!”蘇紫嫣一口應道。
說着,她舉步上前,行到孫大人身邊,蹲下,仔細看了眼射穿他頭顱的箭,然後又環顧了一圈大殿,衆人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礙於三皇子已發話,而皇上也沒有阻止,顯然是默認了那女子的舉動,衆人只得靜靜的候着,看蘇紫嫣到底能拿出什麼證據。
須臾後,蘇紫嫣站起來,掃視了一圈衆人,說道,“這箭是從屋樑上射下來的。”
此話一出,人羣炸開了鍋。
“你如何知道?”皇帝司馬驁問。
“陛下請看!”蘇紫嫣指着孫大人頭上的箭,說道,“這箭射穿了死者的頭顱,且角度是從上往下貫穿,這說明箭是從高處射下,由此可推測出,箭射出前的高度高於死者,目測死者身高大約175—178cm之間,也就是5。2—5。3尺左右,而我的身高是165cm,也就是5尺,試想,若我是兇手,以我剛纔所在位置,要殺死死者,箭應該是從下往上貫穿,從這一點判斷,我就不具備殺人嫌疑。”
對於蘇紫嫣的話,皇帝司馬驁既沒認可,也沒反對,只是雙目看着她沒說話。
衆官員你看我,我看你,也沒說話。
啪啪啪!
寂靜中,五皇子司馬文逸拍手讚道,“精彩!不想姑娘單從一隻箭就爲自己洗脫了罪名,不過本王有些好奇,姑娘既說箭是從屋樑射出,那姑娘突然出現在大殿又如何解釋?會不會是姑娘事先就藏身在屋樑上……”說到這,他止住話。
“五殿下說的有理,下官覺得,此女定是早有預謀,事先藏身屋樑,待時機合適便出手殺了孫大人!”有人接話道。
“敢問,時機合適?什麼樣的時機算合適?”
“當時孫大人正要說出背後指使之人,便被射殺,這也太過巧合。”
“如此說來,那倒的確是個時機,不過,按照大人的說法,既不想讓死者開口,何必等到將要說出幕後之人時,此前殺了他,不是更合適?”
“此前,你並無機會。”
“如何沒機會,我都能當着你們這麼多人把人殺了,還會沒機會?”
“這……”那人啞言。
“姑娘方纔那番話,的確不足以爲自己洗脫罪名,不知姑娘可還有其他證據?”一位官員站出來,說道。
“其他證據嘛……”蘇紫嫣仰頭看了眼屋樑,“能否派人到上面看看?”她看向皇帝司馬驁問。
“準!”司馬驁一口應道。
一侍衛得令,飛身上屋樑,片刻後,他將一把弓弩呈給了皇帝司馬驁。
司馬驁拿在手中翻看了一邊,並沒發現有用之處,正要扔在一旁,蘇紫嫣道,“陛下可否將弓弩給我瞧瞧?”
司馬驁命侍衛將弓弩拿過去。
蘇紫嫣自己看了一番,發現弓弦上有一道劃痕,她向剛纔查看的侍衛問道,“你在上面可有其他發現?”
“除了這把弓弩,屋樑上有一個腳印。”侍衛回。
“能否讓我上去看看?”蘇紫嫣道。
“準!”
似乎是對蘇紫嫣有所顧忌,蘇紫嫣是被侍衛半脅半提着衣領飛到屋樑上查看的,雖然皇帝等人對他防備甚重,但她也樂意如此,其根本原因是,蘇紫嫣不會飛!
屋樑上的情況一覽無餘,除了一個腳印,屋樑相接處的縫隙裡,還有一根線,那線極細,不仔細瞧很難發現,蘇紫嫣順着線往下看,在距離地面處一米左右的地方被扯斷。
蘇紫嫣說了一句“好了”,侍衛帶着她飛身落下。
“折騰半餉,可有看出什麼?”五皇子司馬文逸問。
“自然是看出了關鍵。”蘇紫嫣瞥了一眼司馬文逸,說道。蘇紫嫣敏銳的覺察到,這個男人似乎對她有些排斥。
“說來聽聽。”五皇子還想說什麼,被三皇子插了嘴。
“我剛纔看了,從屋樑上的腳印判斷,兇手鞋碼大約42—43碼之間,換成尺寸大約是8寸左右,由此推測,此人身高大約在175cm—180cm之間,也就是5。2到5。4尺左右,外側腳印比內側深,說明此人有輕微o形腿,屋樑上還殘留有一根細繩。”說着,蘇紫嫣上前一扯,將繩子扯下,舉起給衆人看了一眼,接着道,“此繩斷口不平,恰好在距離地面一米左右處斷裂,說明是人爲用力扯斷,綜上所述,找到手握另半截繩、身高5。2—5。4尺左右、有輕微o型腿、曾在此處停留過的人,便是兇手。”
蘇紫嫣一席話,讓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單憑一個腳印和一根繩子,就推測出如此多的信息,衆人在震驚的同時,還有疑惑。
此女言語怪異,她的話,可信嗎?
“姑娘每句話都聽似有理,不過,這些都是你的推測,並不能作爲證據。”五皇子司馬文逸道。
就知道你又要找茬兒,蘇紫嫣心中冷哼一聲,道,“如果你覺得我的話都是推測,那麼,屋樑上的腳印是騙不了人的,我的腳,能有八寸?”蘇紫嫣說着,擡了擡腳。
衆人竊竊私語,儘管對蘇紫嫣的話持有懷疑,一時間卻也找不出反駁的話。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睿王司馬文曦開了口,他對皇帝司馬驁道,“小侄倒是覺得,這位姑娘的推測,有些道理,皇伯伯以爲呢?”
不想一向不公開表態的睿王竟然破例開口替一個女子說話,衆人一時驚在原地。
皇帝司馬驁看了眼睿王司馬文曦,點頭,應了聲“嗯”。
這聲簡單的“嗯”算是認可了司馬文曦的的話,衆人一時止了聲,相互對望,大殿上再度陷入寂靜。
“方纔站在那位置的是誰?”三皇子問。
衆人這纔看去,蘇紫嫣所說的位置已接近門口,此時,那裡空無一人,與站在最末尾的官員相距五六米,官員不可能處在那個位置,只有可能是守衛的皇宮侍衛。
“今日在此守衛的乃張雄。”護衛隊隊長回道。
“張雄在何處?”
“回陛下,已追兇手而去。”
“速速傳回。”
“是。”
須臾之後,傳話的侍衛匆匆跑回,伏跪殿中央,磕磕碰碰道,“回……回陛下,張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