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三年了。”姚雲說,“這兩個混賬東西,簡直吃裡扒外,虧得媽媽還擔心他們吃虧,把所有的不動產給他們,誰知道他們賊心不死,這幾年也多虧了楚歌幫忙,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對付他們一家吸血鬼。”
好好第一個家,因爲家產的紛爭,再也回不去當初了。
“小姨,塵埃落定就行了,我相信外婆的決定,一定是對的。”
“小九啊,你真的不打算回家,就打算一輩子住在紐約了嗎?天長路遠的,小姨現在年輕,可以經常去找你,可是,小姨老了,就不能經常見你了。”
“到時候我經常回來啊。”小九微笑說。
姚雲嘆息,她把家產分化的副本給她,“這是媽留給姐姐的,姐姐不在了,就全部交給你了。”
姚雲給她一個珠寶箱,還有一塊地產的產權證,一家度假村。全是姚芳應得的家產,姚雲說,“這塊地兩年前,地皮就一個億,現在六個億了。”
“這麼快呀,兩年翻了六倍?”
“也不算,這塊地一直都是我們家的封地,四年前皇室把隔壁劃成烈士陵園,地價猛降,後來貴族們抗議,陸家又把計劃取消,後來楚家計劃在那邊規劃了一個商圈,明年就建成了,這塊地漲回原來的價格後翻了一倍,你就放着吧,楚家發展他們的國內商業王國,肯定會租用或者買你這塊地,你不想管理就賣一個好價錢。”
“知道了。”陸小九對這些倒是沒概念,只是想着,有錢給小喬買槍了,她一定很開心,反正這筆錢對她來說也是意外之財。
度假村姚雲在幫她經營,利潤還算可觀的,每年她只要拿分紅就行了,珠寶是老人家傳給長女的,都是一些老式又稀奇的珍寶,小九看着他們想到了外婆,許多都是外婆的心愛之物。
“真是很遺憾沒能見外婆最後一面。”
“你外婆不會怪你,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知道。”
“小九,你在家人都在這裡,你考慮一下,搬回來吧。”
“小姨,你不要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
……
財產轉移要辦的手續特別多,特別是姚家這樣有爵位的家庭,要過很多手續,非常繁瑣,小九閒來無事,情不自禁地逛到了陸柏家。
陸柏家已經拆了,那顆老樹卻依然還在,樹窩竟然也維持原樣,c國兩百年以上的樹木都不允許砍伐,私下砍伐會被處罰,這棵樹竟然得以保留下來。陸小九利落地爬上樹,十一年了,樹窩很結實,只是看起來很舊了,裡面的書本也被收走了,空蕩蕩的。當初陸柏用的木板比較結實,她躺在上面也一點都不覺得晃盪。
樹窩依舊,人已全變。
“陸小九,下來!”一道清脆的女聲在樹下響起。
陸小九探頭,歐陽曼莎站在樹下,帶着一名三歲左右的女娃娃,“真的是你,我還以爲我看錯了呢?能爬上這裡的,除了你也沒別人。這是周馨馨的產業,小心她告你,還不快下來。”
“這裡怎麼變成周馨馨的產業了?”
“我霸佔不了陸柏的心,我也要霸佔他的家產唄。”陸小九莞爾,忍俊不禁,利落地爬下樹來,她和歐陽頭幾年有點生疏,這幾年又漸漸地恢復了聯繫,找不回年少時的親密無間,也不至於會相顧無言。
“你女兒都這麼大了?”
“佳佳,叫阿姨。”
“阿姨好。”
“乖。”
“你這兩年都去哪兒,也不見你回來。”
“我忙。”
“別找藉口了,去那邊坐坐吧。”
“好。”
小朋友自己在遊樂場和小朋友玩,歐陽曼莎和小九坐在一旁,“我真是羨慕你,時光對你真是寬容,一點變化都沒有,我們都老了。”
“青春正好的,說什麼老啊。”
“那可不能和你比,在紐約真就那麼開心,不願意回家了呀?”
“這裡也沒我的親人,回來做什麼?”陸小九說,從他們坐的位置,很清楚地看到首相府,曾經,她是首相府的主人,如今,只是一名過客罷了。
流水的主人,鐵打的府邸。
“你們陸家在c國依然根深蒂固。”歐陽說,“但凡和陸家作對的,沒什麼好下場,就連……”
她指了指皇室,“也是。”
“別亂說。”
“我可不是亂說,你以爲皇室裡的王子都是自然死亡啊。”
“大伯,太……貪戀權勢了。”
“陸家再怎麼猖狂,以後局面無法收拾。”歐陽曼莎說,“算了,你也脫離陸家很久了,我何必和你說這些事情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
“是嗎?”歐陽微微一笑,“陸柏呢?”
“老樣子。”
“我昨天見到阿凜了,聽說了你們一些事。”歐陽說,“過去的就過去了吧,別太執着了,十一年了,你不想殺他,就彼此放過吧。”
“我知道。”陸小九說,“當年天一的事情,對不起。”
“你和我說對不起幹什麼,年少無知嘛,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你記不記得陸柏失蹤後,大家都以爲他死了嘛,那段時間,我差點以爲天一被陸柏附身了呢。”歐陽曼莎說,“我在學校叫他,他也不應我,天一很溫柔的,對每個人都是,那段時間,他很冷漠,除了和阿凜幾個人混在一起,誰都不愛搭理,他的朋友們他也不搭理,考試就奇怪了,他竟然用國防生的視角交了一份答卷……你瞧我,都在說什麼呢,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
“你剛剛說什麼?天一用國防生的視角交了一份答卷?”
“是的,就是大考的時候,考了全班倒數第一,你那段時間渾渾噩噩的,自我封閉,除了陸柏誰都不管,這事你肯定不知道吧。”
“我當然不知道!”陸小九腦海一片空白,“天一怎麼會用國防視角答卷,他對國防科技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和陸柏上課,他在一旁旁聽很無聊。”
“是嗎?這我倒是不知道,只不過,巧了,你知道嗎?那天陸軍學院和國防學院考的都是a卷,題目都是一模一樣的,聽說國防學院第一名都不如陸軍學院最後一名呢。”
陸小九的腦袋像是被人開了一槍,木木的,帶着一點冰冷的東西不斷地鑽進去,那些只敢在夜深人靜纔敢回想的往事鑽進了腦海,多少次,她把天一認成了陸柏,多少次她看着天一的眼睛,心裡想的全是陸柏,多少次抱着他,總感覺陸柏沒有離開,她一直都以爲天一的刻意模仿陸柏,哄她開心,她很心疼,也很心酸,更覺得對不起天一,所以從來沒和天一說一聲,他就是他,不是陸柏,不必可以模仿陸柏,然而,那麼酷似陸柏的天一卻給了她無以倫比的安全感,帶她走出了悲傷,她捨不得開口。
倘若……天一不是天一呢?
換成了以前,她從未想過陸柏假扮天一這件事,因爲那時候科技還沒發展起來,面具發展起來是她離開c國兩年後,慢慢地開始普及,那時候纔有了僞裝一說,可若是兩年前,就有了面具,天一就是陸柏呢?天一對她,和陸柏對她,有着明顯的區別,天一從來不會不規矩,後來的天一卻是壓抑了多年的情感釋放。陸柏對陸軍學院一無所知,天一對國防科技一點興趣都沒有,天一怎麼可能會用國防科技的視角答題。
她想起幾個月前,那個陰雨連綿的紐約,穆涼問她,你還記得天一的樣子嗎?你愛上的天一,又是什麼樣子?她一直在想,穆涼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指陸柏有苦衷,還是別的什麼,倘若天一就是陸柏,那一切就能解釋的通。
“你的身體爲什麼看起來很虛弱呢?”
“因爲我少了一顆肝啊。”
“……”
“逗你的!”
一種撲面而來的絕望,給了她暴擊,陸小九整個人都像是被炸裂了,思緒變得格外的緩慢,那些光怪陸離的過往像是一副默劇在她眼前上演,訴說着他說不出口的深情,對她,對命運訴盡了嘲諷。
“小九?小九……”歐陽曼莎喊了好幾聲,小九都沒有回過神來,小九就像被沉溺在深海里的人,一個輕微的浪花就要把她拍滅在海里。
她素來平靜的內心世界,掀起了狂風暴雨。
陸小九倏然站起來,瘋狂地朝醫院的方向跑,她必須要去確認一件事,她一定要去確認一件事。
醫院是那個醫院,院長還是那個院長。
陸小九臉色慘白,特別是在院長辦公室裡看到陸龐時,臉色更是白了一寸,陸小九看着他們,感覺他們的容顏都變得好陌生,眼前全是天一和陸柏的臉龐在漸變交叉,最後只有陸柏微笑的臉,他溫柔地喊着她的名字。
小九……
“小九,你回來了?”
“回來幾天了。”小九說,“大伯,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