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芥末心裡一顫,微笑着問道,“龍姐,有事麼?”
“明早我們就要回去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好好地待在這裡吧,我醜話說在前面,相旺是精通中文的,你說的話做的事她都能明白,你別想着能夠通風報信,甚至逃出去,這樣只會讓你自己受苦的,因爲你的護照將被我們帶走,所以你能夠明白你在這裡其實只能算一個偷渡者,這樣的後果你自己清楚。”龍姐嚴肅地說道。
李芥末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跑的,假如我要跑的話,在路上我就有很多機會的。”
龍姐點點頭,“那就好,我好心提醒過你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平安快樂,三年以後我們會來接你的,至於你父親那邊,我們過段時間會處理好的,讓他放心你在這裡過得很好。”
“要多久?”李芥末着急地問道。
龍姐搖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幫人辦事而已。”
李芥末無奈地點點頭,笑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請你到時候告訴我爸爸,讓他別擔心我,我真的沒事,我很好,我很快就回來看他了。”
“哎,芥末,不是我說你,你這次真的很愚蠢,你可能做了一件讓你這輩子都後悔的事。”龍姐嘆息道,她的語氣裡滿是心疼和憐惜。
李芥末咬着嘴脣微微一笑,說道,“算是一個成長的經歷吧,愛過了纔會明白到底值不值得。”
“像你這樣不圖錢財,一心想要跟那個男人廝守一生的女孩子,現在落到了背井離鄉,離開親人朋友來到這個陌生的鬼地方,要被迫在這裡生活三年,換做是我,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龍姐難過地說道。
李芥末拍拍龍姐的後背,笑道,“咽不下去又如何?俗話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結果,我也怪不了任何人。”
“嗯,你最不幸運的一點就是,你惹到了權貴,假如是一個普通人家倒好說,頂多就是當面撕起來而已,也不會動用那麼大的精力把你弄到這裡來。”龍姐皺眉說道。
李芥末搖頭說道,“不,其實這是一個好的方式,當面撕起來我比較心虛一點,這樣挺給我面子的,也能夠讓我看清楚一些殘酷的事實。”李芥末心酸地笑笑,心如刀絞。
龍姐長長地嘆了口氣,久久說不出話來。
夜色籠罩的街頭,新春的氣息依舊很濃重。柯彥甫開車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裡,他幻想着會有一個偶遇,在街邊猛地看見一個綁着馬尾,穿着洋裙的女子,他會驚喜地叫一聲,“芥末!”隨即,那個女孩子會笑靨如花地回過頭,跟他揮手擁抱……
整個城市都被柯彥甫穿梭了一遍,最後他站在了李芥末家的樓下,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戶,他多麼希望會忽然亮起來。
“李芥末,你把燈開亮,讓我看到你在家,我不打擾你,我只想靜靜地看看你,知道你在家,就好。”柯彥甫喃喃地說着,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扇窗戶。
柯彥甫嘴角掛着微笑,心裡充滿了幻想和期待,他知道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很荒謬,可是他願意相信一句話,美夢成真。
就在柯彥甫雙眼痠痛,他準備抽身離開的時候,那盞燈忽然亮了。
“亮了?”柯彥甫驚訝地低吼一聲,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是的,那盞燈亮了,一如記憶裡的溫馨,這是真的亮了,不是自己喝多酒產生了幻覺!
“芥末,芥末你回來了?”柯彥甫發瘋似的衝上了樓,一口氣跑到了李芥末的門口,忽然又站住了。
門被關上了,從門縫下可以看見裡面亮起的燈光,天吶,這不是幻覺,是真的!柯彥甫激動得渾身顫抖,他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這把鑰匙他每天都帶着,是有一次厚着臉皮讓李芥末給自己配的,雖然每天都在身上,可是他始終沒勇氣打開那扇門。
柯彥甫深呼一口氣,將鑰匙插進了鎖孔裡,轉動了幾下,門開了。
“芥末,你在嗎?”柯彥甫呆呆地站在門口,衝着亮着燈的裡屋說道。
沉默了幾秒,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我一直都在。”
柯彥甫愣了一下,“是你?”
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女人從陽臺走了出來,緩緩地站在了柯彥甫的面前,“柯彥甫,芥末一直都在,她在看着你,你不能就此頹廢下去,知道嗎?”
柯彥甫看着陳菲菲素顏的臉,忍不住淚流滿面,雙手捂着臉蹲在了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陳菲菲紅着眼睛看着面前哭得傷心欲絕的硬漢,有什麼力量可以摧毀一個霸氣堅韌的男人?恐怕除了愛,別無所有。
陳菲菲蹲下身摟住柯彥甫的肩膀,哽咽着說道,“行了,知道她在看着你,就別哭了,堅強一點,她會笑話你的。”
柯彥甫緩緩地擡起頭,喃喃地問道,“我一直都在找她,可是我沒想到是這個結局,你呢,你覺得我還會找到她嗎?”
陳菲菲微微一笑,說道,“她一直在我們心裡,不需要我們去找她。”
“菲菲,我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我現在一直都在騙我自己,說她只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很快就會回來了,我需要等她十年,五年,三年,一年……兩個月,呵呵,現在都快要一個月了,你說到了兩個月的時候,我怎麼說服我自己?”柯彥甫揉着眼淚苦澀地笑道。
陳菲菲搖頭,“你必須要堅強,因爲芥末不希望看到你倒下,你應該好好地生活,站起來,把你的未來經營得很好,芥末雖然離開了,但是她給你的愛和勇氣一直都在,她現在只希望你好好的,過得幸福快樂。”
柯彥甫默默地搖搖頭,垂着頭看着地面。
“你要把自己淹沒多久?”陳菲菲淡淡地問道。
柯彥甫沉默了一會,才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一輩子淹沒下去。”
陳菲菲在陽臺上吹了一會風便離開了,她走的時候只說了一句,“你這樣做她是不會安心轉世的。”
轉世?真的還有來世的話,李芥末會不會再遇見自己?柯彥甫捂着腦袋,痛苦地蜷縮在了牆角,走出去談何容易,這不是一次分手,更不是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