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168 一生如此短暫(三)

“爸,媽當年弄丟了一個孩子,心裡愧疚,就想讓我再替唐家生個孩子,但是你也知道,立哲他對我……”

“講重點。”

“所以媽就給他下了藥,他現在很生氣。”

陸琪諾諾的講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呵,唐鶴軒聽完,諷刺的冷笑了一聲:“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你們兩個女人就夠了,還嫌這個家不夠亂,整天別的本事沒有,算計他人的花樣那是千奇百怪!”

“你少在這裡冷嘲熱諷,輪到誰來奚落我也輪不到你!”

王冬雲切齒瞪向唐鶴軒。

“對唐家犯了死罪還有臉理直氣壯了。”

唐鶴軒依舊不屑的坐到沙發上。

看着他對自己如此輕蔑的態度,王冬雲氣壞了,“犯了死罪?我弄丟了一個孩子就是死罪,那我生了一個兒子就沒功勞了!!”

“夠了,你們要談論功過等我走了慢慢談論,現在,要解決的是昨晚的事情!”

王冬雲抽了口氣,面色陰沉的說:“昨晚的事情我已經說了,是我的主意,你就不要在這裡緊抓着不放了!”

“你的主意?你的主意我就該選擇沉默了?如果我今天選擇沉默,是不是明天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事,全都打着你的旗號來進行?”

王冬雲被兒子質問的說不出話。

“好,你說是你的主意,那你告訴我,你昨晚給我吃的是什麼藥,從哪裡弄來的,誰幫你弄來的,什麼時候時候弄來的?”

一旁的陸琪心驚肉跳,這下壞了,唐立哲真的緊抓着不放了,她以爲即使事情敗露,他也不會追查太多,何況昨晚自己還沒得逞,他頂多也就罵兩句,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因爲藥確實不是自己弄來的,當然一無所知,王冬雲睨向陸琪,陸琪趕緊移開視線,怕這一刻的注視會被唐立哲捕捉到。

“說不上來是嗎?”

唐立哲又問陸琪:“還有話要說嗎?或者,你來替她回答,這個藥的名稱和來歷?”

“藥是別人轉手給我的,我哪會了解的這麼清楚。”

王冬雲及時插話。

“不管誰轉手,總歸有個名字,你把這個人告訴我,我現在就來問個清楚。”

莫須有的人,自然是提供不了任何信息,王冬雲輕輕嘆口氣,再次望向陸琪,似乎告訴她,自己真的愛莫能助了。

陸琪用眼神與唐夫人交流,不要放棄她,千萬不要,她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她被趕出這個家,那麼,可能就會有一個唐夫人不喜歡的人來取代她。

“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帶唐樂走。第二,自己走。”

“孩子不能帶走!”

王冬雲焦慮的脫口而出。

“那就只有你自己走了。”

“不行,我和孩子不能分開!”

陸琪不是傻子,唐樂是自己唯一的籌碼,如果與孩子分開,那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你沒有其它選擇!”

“孩子不走,她也不能走!”

王冬雲咆哮。

陸琪鬆了口氣,好歹唐夫人沒有放棄她。

“屢次在我面前興風作浪的女人,我不會再容忍!”

唐立哲的態度,陸琪今天必須離開唐家。

“如果你要趕她走,就把我也一併趕走!”

王冬雲宣告,她如此袒護陸琪,當然不是因爲有多喜歡她,只是比起卓素素,她至少是能讓自己接受的對象,倘若兒子保證,陸琪離開後,會和別的女人結婚還好,關鍵她知道,兒子非卓素素不可。

所以,在陸琪這根線上,她不會輕易放手。

“行,那你們就一起走吧。”

開口的,是唐鶴軒。

“你還沒有資格將我從這個家裡趕出去,別忘了,這不是你唐家的家業,這裡面有一半都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唐氏集團幾十年前,並不如今日發達,只是後來,唐王二家聯姻,王冬雲父母只有她一個女兒,老兩口先後辭世,便將家業留給了女兒,至此,兩個企業合併,纔有了今日蒸蒸日上的財富帝國。

“兒子的態度你看不到是嗎?陸琪必須要走,你又堅持不讓走,那就只有你跟着她一起走了。”

唐鶴軒眼裡極盡諷刺之意。

“你個混帳!我與你幾十年夫妻,你就爲了一個孩子,對我如此薄情寡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爲了一個孩子,一個孩子意味着什麼?是一個玩具嗎?丟了就丟了?”

“好了,不走就不走吧。”

唐立哲中斷了父母的爭吵,陰鷙的睨向陸琪,那眼神真的很恐懼,驚出她一身冷汗,“我就姑且讓你再留幾日,仔細想想,還真不能就這樣讓你輕易的走了。”

他說完,便離開了家,凝視着他遠去的背影,陸琪的心裡十分不安,唐立哲最後說的那句話,似乎話裡有話,他要幹什麼……?

唐立哲決定調查陸琪,再她三番兩次對自己下藥之後,他恍然間覺得這個女人從一開始接近自己似乎就別有目的。

他用了一上午時間,第一次,認真的仔細的,開始回憶他和陸琪相識的經過,包括所有發生過的事。

一個女人,長的與他前女人如此神似,這還不算,偏偏就讓父母發現了她,繼而自己又見到了她,之後,她給他下藥,若說第一次下藥,是爲了證明他不是非卓素素不可,尚且讓人相信,可是她一失蹤幾年,回來後就帶了個孩子,既然已經有了孩子,那麼就該安安分分的過日子,結果她又一次給自己下藥,這一次,已經沒有任何理由能爲她開脫,唐立哲極度懷疑,她有什麼事在隱瞞着自己。

確切的說,是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越是想的多,思索的細,越是發現從認識她的第一天,就有很多蹺蹊的地方,從前,他將她當成溫雅時,一心只想着溫雅,沒想其它,後來,他愛上素素時,一心只想着素素,依然沒多想其它,所以這個女人很幸運,因爲他的從不放在心上,得以讓她興風作浪到今天。

唐立哲喚來王珂,交給他一個重要的任務。

“今天起,開始留意陸琪的一舉一動,她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都給我仔細看好,還有,之前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也給我查出來。”

陸琪這邊下藥風波還心有餘悸,那邊唐萊酒店的前臺突然又給她打來了電話。

“喂,陸小姐嗎?”

“是的。”

“剛纔有個男人來調查你上次住房的記錄了,我按照你的囑咐,以不方便泄露顧客隱私爲由將他打發走了,但我見那人態度很堅決,可能不會輕易放棄,你看下該如何是好?”

陸琪要瘋了,真的快要發瘋了,一定是唐立哲,是唐立哲開始派人調查她了,這下真的麻煩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孩子沒能懷上,反倒把自己推向了越來越艱難的處境。

“好的,你那邊有任何情況及時向我彙報,我來想想辦法。”

陸琪掛斷電話,就慌不擇路的撥了神秘人的電話,她要尋求他的幫助,現在,能幫他的人估計也只有他了。

“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嗎?慕小姐。”

一句慕小姐,讓陸琪更加心驚肉跳,她作個深呼吸,儘量保持鎮定說:“我現在遇到一點麻煩,你能不能幫幫我?”

“呵,我交代你的事還沒給我辦好,怎好意思又來讓我幫你?”

“你交代的事已經初見成效,但我眼下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倘若這件事搞不好,我就是再想幫你做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說說看,什麼事?”

“我之前與一個男人在康萊酒店開過房,現在唐立哲要調查那個男人,你能不能想辦法把這個人留在T市的全部痕跡都清除掉,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唐立哲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神秘人聽完她的話,不可思議的嘲笑:“慕小姐,你真把我當神了嗎?把一個人的痕跡全部清除掉,這樣的本事我可沒有。”

“你怎麼可能沒有?你什麼都知道,你肯定有辦法幫到我的,算我求你了,大叔,我真的不能敗露,你幫幫我,我一定會好好的替你辦事,以後對你言聽計從,我發誓……”

“慕小姐,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爲力,唐立哲是誰,唐氏集團總裁,沒有他查不出的事,只有他不想查的事,從前他對你的事漠不關心,爲何現在如此上心,你該自我反思一下,是不是因爲自己太心急了,所以搬了塊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可把醜話說前面啊,我和你,只是合作關係,難聽點說,是互相利用,如果你被從唐家趕出來,那麼對我來說就再無任何利用價值,那麼,到時候我也就不會再替你守着那些秘密,不想彌天大謊被人拆穿,就想着怎樣穩固自己在唐家的地位吧!”

神秘人說完無情的掛斷了電話,陸琪崩潰了,把手機狠狠砸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怎麼不想穩固,若不是想穩固,局勢何以會發展成這樣!!!”

已經快六點鐘,道館裡所有的學生都走了,姚子涵卻還是未能離開,因爲,媽媽還沒有來接他。

劉昊見他望眼欲穿,走到他面前蹲下,對盤腿坐的像個小和尚的孩子說:“媽媽還沒有來?”

“恩……”

劉昊失落的點頭。

“是不是有什麼事耽誤了,我替你打個電話吧?”

“謝謝教練。”

劉昊撥通了姚瑞欣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對方似乎非常匆忙,沒等劉昊開口,姚瑞欣就說:“劉教練,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工作暫時走不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子涵送回家,他有家裡的鑰匙,我晚點就會回去?”

劉昊愣了下,他倒是沒想到打個電話給自己找了樁差事。

不過既然姚瑞欣拜託了,他也不好推遲,便應下來:“行,那我這就給你送回去,只是他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沒關係的,他經常一個人在家,那就謝謝教練了。”

“不客氣。”

掛了電話,劉昊問姚子涵,“你經常一個人在家?”

“嗯。”

“你媽幹什麼?還有你家裡沒有其它人嗎?”

劉昊鼻頭一酸:“我媽媽要工作養活我,家裡沒有其它人,爸爸已經離婚了。”

這倒是令劉昊十分意外,卓素素總在他面前說,要多關照這對母子,說他們不容易,但從沒說過姚瑞欣已經離婚,姚子涵是單親孩子,難怪他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才發現,姚子涵是跟着她媽媽姓的。

送孩子回去的路上,劉昊從孩子口中,知道了姚瑞欣極其不平坦的過去,心中十分替兩個人感到同情,發生了那樣的事,卻也終於挺過來了。

那樣灰暗絕望的日子,換了誰怕是都要瘋掉,可幾次見姚瑞欣,都是一臉笑容,十分開朗的樣子,也真是不容易。

到了姚子涵住的地方,劉昊沒有下車,交代孩子在媽媽回來之前哪也不要去,就目送着他從書包裡拿鑰匙開門了。

說來也巧,姚子涵的學校離昊風跆拳道館很近,所以,每週一週三放學後,他都是自己步行到道館,上一個半小時的課後,等媽媽下班來接他。

劉昊看着孩子摸索着進到黑黑的家裡,心裡驀然生出一絲憐憫,已經快七點了,這個點孩子還沒吃飯,想必姚瑞欣也是不想餓着孩子,可是一個女人帶着孩子生活也確實太難了。

這麼想着,他推開車門下車,徑直走進了那個家裡。

劉昊替姚子涵做了一頓雖然算不上豐盛,但絕對溫暖的晚餐,姚子涵感動的幾乎落淚,看着孩子大口大口的吃飯,彷彿餓了幾百年一樣,劉昊就覺得,自己沒有即刻走掉,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他自己也隨便吃了點,飯後,姚子涵寫作業,他就坐在一旁陪着,雖然姚瑞欣說孩子一個人在家沒事,但畢竟也還只是個孩子。

寫完作業,劉昊安頓姚子涵睡覺,安頓好他之後,他就準備離開,姚子涵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教練,不要走,我害怕……”

這一句完全沒有安全感的話讓劉昊猶爲驚訝,這個孩子在他的道館已經上了五六次的課,雖然時間不算長,但他可以看出來,他非常堅毅也很剛強,與其它孩子不同,他有常乎尋常的忍耐力和勇氣。

可是現在,就這樣一個在課堂上有勇氣堅強的孩子,卻無助的望着他,告訴他自己害怕。

劉昊瞬間明白,所有的堅強和勇敢都是僞裝,可能是家庭造成的原因,在孩子堅強的外表之下,內心其實很脆弱。

“好,你睡吧,我不走。”

劉昊拍了拍他的手,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姚子涵安心的睡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這個時候,姚瑞欣還是沒有回來,劉昊看到孩子,便聯想到,也許大人,也並不是如表面那樣堅強樂觀,說不定比孩子內心更脆弱。

劉昊的憐憫之心持續作崇,最後決定,去接姚瑞欣下班。

他給姚瑞欣打了通電話,得知她已經下班,正在回來的路上,尋問了具體位置後,就將車子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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