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個牛肉是真不錯,切的也好,哪裡買的?”
餘溫書也是個會吃的,經常找各種藉口不回家,在外面覓食。
江遠笑笑道:“我爸養的牛。”
“你爸爸不是……”餘溫書想說拆遷戶,停頓了一下,委婉的道:“做職業房東來着?”
“沒有,他挺擅長養東西的,最早我家就有養豬的,後來豬場給拆掉了纔不養了。”江遠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
“養牛不一樣吧,比養豬難一點還是簡單點?”
“以前感覺更難吧。我爸爸最早是開育肥的牛場的,那個難度還是比較高的,主要是成本高,失敗的風險也就變大了。後來牛場給拆掉了,就不養了。現在養的是牧場牛,應該要簡單一點吧。”江遠說的相對詳細了一些。
衆人耳中聽到的不過是“拆”字罷了。
餘溫書身爲警界大佬之一,也只能搖搖頭,狠吃了兩口牛肉。
江遠很有眼力價的將兩盤牛肉一起倒入了鍋中,實際上是着急吃。大家都知道,一會等消息來了,再吃就不太合適了。
牛肉迅速消耗殆盡。
接着是鵝腸和黑毛肚,然後是千層肚和自以爲逃過一劫的豬腦。
嗡嗡……
餘溫書的手機響了起來。
餘溫書嚴肅的向衆人一看,鄭重的放下了筷子,拿起手機,摁了免提,道:“我是餘溫書,開了免提。”
接着,餘溫書才取了紙巾,擦了油乎乎的嘴。
“餘支,找到一個。在這邊江華科創大廈的一個居民的家裡。”報信的民警隱晦的說了一句,說明屋主可能就在身邊。
江遠放下筷子,道:“麻煩把地址發給我,我20分鐘後到。”
“好。”對面的民警立即應了。
“我先過去了。”江遠再向黃強民點點頭,快速離席出門。
樓下有專用的法醫勘查車,裡面的裝備和防護服都是一應俱全的,不用像是在縣裡那樣,每種東西都得現拿先裝。
牧志洋也“嗚嗚”兩聲,跟着江遠跑了下去。
……
江華科創大廈。
這是長陽市比較老的住宅建築了,20年前建成的時候,這裡號稱是富人區的,可時過境遷,如今這種四梯20戶的板樓,早就落後於人們的審美了,倒是結實的形象,挺符合砌牆工人的屬性。
這次的現場在21樓,倒是個不錯的樓層,房屋面積也有148個平方,總體公攤面積也不大,三室兩廳的格局,包括一面立在正中的電視牆。
江遠等人入內的時候,戶主一家三口還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用不信任的眼神望着陸續抵達的民警。
不過,當穿着白大褂的江遠走進,並開始穿戴乳膠手套的時候,戶主兩夫妻全都崩潰了。
“我們那麼多錢買的房子跌了,賠好幾十萬,裝修也花了好幾十萬,結果你們告訴我說,牆裡有屍體?我自己都想死啊!”妻子再也坐不住了,站出來阻止江遠,大聲道:“不能拆,我們裝修好的房子,我們自己家的房子,你們憑什麼拆我們的!”
江遠看看她,嘆口氣,道:“不拆的話,屍體就一直放在裡面嗎?”
女戶主一滯,轉瞬怒道:“沒有屍體,你們瞎編的!”
這時候,男戶主過來一把將女人摟在懷裡,兩人抱頭不語。
最多小學年紀的女兒鑽進父母的懷中。
錢同毅呶呶嘴,示意站在電視牆前面的民警開工。
嗚嗚嗚……
一陣亂糟糟的響聲後,一根骨頭從牆裡掉落了下來。
骨碌碌……
棒骨滾出去了一米多遠。
正在抱頭中的夫妻倆,盯着那棒骨看了好幾秒,再發出高亢的“啊……”的喊聲。
錢同毅無奈的嘆口氣:“早說了的。”
戶主一家,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房,頭也不回的下樓去了。
江遠在旁邊看着幾個人刨骨頭,順便指導一下衆人的工作。
牧志洋上前幫忙,乾的頗爲起勁,還帶點研究的口吻,道:“這個電視牆看着也不厚,竟然能塞得下這麼大一具屍體。”
“只要頭能塞得下,身體的其他部位都是能塞得下的。”江遠作爲一名掌握着LV4砌牆技能的專業人士,當場描述道:“先把電視牆的基座弄起來,寬度略大於屍體的頭部的寬度即可。之後,搭出半人高的牆,用速幹水泥,很快就可以把屍體放進去了。像是這邊的牆比較窄的話,就可以側着放,頭朝下的塞進去就行了。”
“貓是頭進得去,身子就進得去,人也這樣?”旁邊有民警奇怪的問了一句。
“人不是。”江遠停了一下,修正道:“活人不是這樣的。”
“咦,那死人不是更硬。”
“所以兇手明明是個砌牆工,爲什麼會把內臟掏出來?他最初的目的,恐怕不是爲了防腐,或者製作木乃伊吧。”江遠看着眼前的屍體,呶呶嘴,道:“你看他胸前的手印,這是把胸腔都給壓平了。”
胸腔是肋骨罩着的部分,裡面主要是肺和心臟,如果全部扯出來的話,節省的空間非常大。
正在電視牆前面幹活的幾個民警都覺得胃裡有點不舒服,比起完整的屍體,這種純粹物化屍體的行爲,大部分人都會覺得不適。
掏出來的屍體,顯的也有點爛糟糟的。
江遠這次直接找到屍體的盆骨,揪去部分殘留的腐質,端詳片刻,又看了其他幾根骨頭,道:“32歲,男性,身高175左右,右腳踝有舊傷……比較接近失蹤的項目經理三號。回去做了DNA確認吧。”
“一個失蹤案,就真的做成命案,又做成了連環兇殺案!”錢同毅說着說着,語氣竟是快活起來,笑道:“還是跟着江隊有意思!”
反正一隻羊也是趕,十隻羊也是趕,對錢同毅這樣的警察來說,做一個有影響力的大案子,比做100個小案子都有意義。
江遠笑笑,道:“別說我是掃把星就好了。”
“怎麼會。是因爲您有水平,纔會發現這個案子。否則,商格庸的案子說不定都要變成懸案了,這個砌牆工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發現。”錢同毅是做警察的,怎麼可能信掃把星這種事。
事實上,國內的連環兇殺並不少見,只是嫌少見諸於報端,更不會像是歐美這樣,允許其拍攝成影視劇而已。
即使如此,國內的連續殺人案也是層出不窮,尤其是在80年代,呈現高發的姿態,動不動就是20人以上死亡的案件,如83年的呼盟大屠殺,27人被殺。龍治民殺人案是48人,黃泥河列車爆炸案是33人,李尚昆是26人……
有些惡魔,一旦開始了殺戮,就會變的無所顧忌。他們甚至不擔心被抓,會變得越來越肆意,直到被抓的一刻。
“還是一錘子,乾淨利落。”江遠看着屍體腦後的創傷,微微皺眉。
錘殺可以說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殺人方式了。比起短刀這樣的武器,錘殺的效果其實更好,一錘子打在腦後,只要不戴頭盔的,就算不死也蒙圈了。相比之下,短刀戳上去,有些強壯的,甚至還能力道十足的反抗,對兇手來說,這是比較危險的。
如果受害人和兇手認識,不做防備的情況下,殺人可能真的就是一錘子的事。
“繼續找吧。這個人應該也不是第一位死者。”江遠將顱骨收好,開始逐個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