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看了一天的視頻,手裡的筆記本也記錄了好幾頁奇奇怪怪的標記。
柳景輝跟着忙了一天,到了晚上,一聲嘆息攤倒在椅子上,頭仰着看天花板,道:“我幹不動了。”
“你其實不用跟着我看的。”江遠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柳景輝是純自由模式的,跟着江遠一起辦案的時候,他經常都是隻跟自己感興趣的部分,開心的一塌糊塗,所以,今天跟着看了一天的監控視頻,柳景輝也是純自願的。
柳景輝的想法卻是不一樣,兀自搖頭道:“我得幫你把控着方向,按照你這個方案,真的會多次經過該地區的毒販子,大概率是跑不掉的,晉中路附近沒什麼高級住宅區和產業園,沒有多少富人的。不過,咱們最初的判斷要是錯了,毒販子就不經過晉中路這片,又該怎麼辦?”
“那就重整旗鼓,重新做判斷了。”江遠起身伸了個懶腰,大家都是經歷過多起案件的人了,也早就能夠接受,有些時候,事情不會一帆風順的情況了。
柳景輝倒有點意外,道:“我以爲你是十拿九穩的?”
“是十拿九穩的,這不是以防萬一嗎?”江遠端起咖啡杯笑了一下。
柳景輝“哼”了一聲,目光鎖定衛師衎,心道,巨龍跟不靠譜的蜥蜴呆久了,也會很容易沾染上不良嗜好啊。
“申耀偉回來了沒有?”柳景輝扭頭問王傳星。
“還沒有,那邊的工作量大的很,申耀偉哭天喊地的喊支援呢。”王傳星的情商是公考級別的,一句話完成了兩項任務。
柳景輝點點頭,對衛師衎道:“小衛,你跟申耀偉挺熟悉的,帶隊人去支援一下吧。”
衛師衎愣了一下,有點遲疑的看向江遠,道:“我不太擅長現場勘察這一塊。”
柳景輝做的決定,江遠通常是不太會駁回的。
柳景輝此時則有很強的衝動,要將衛師衎遣走。
他想了想,乾脆道:“師衎,你是跟着苗瑞祥學習的對吧,那你就跟苗瑞祥一起,再帶幾名刑科的技術員,去支援申耀偉吧。他們那邊估計要熬夜工作了,否則,中間停了,現場容易被破壞。”
苗瑞祥都不在房間裡,就莫名其妙的攤上了大活。
衛師衎是真的很少出現場,更不知道申耀偉那邊是什麼情況,也沒有太強的抵抗,就被柳景輝給派出去了。
柳景輝吐了一口氣,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心道,這些傢伙還真難對付,分配任務都得商量着來。
“回去休息了。”江遠也不知道柳景輝爲什麼要派衛師衎出街,但他也管不着,看了一天的視頻以後,整個人的腦子都是漿糊了,甚至懶得思考。這一點,許多朋友其實都是有經驗的。
“是該休息了,你最近的工作時間都超標了!”柳景輝不禁心疼起江遠來了。古代人養馬,別說是什麼千里駒了,就是普通的駑馬,都不敢使勁的讓它幹活。
馬用的狠了,立刻就會掉膘,這還是在吃的很好的情況下。正常情況下,馬用幾天,就要休息幾天,要是一天工作8小時這麼過分的話,接下三四天都最好休息,否則就會死給人看。
牛也是差不多的。牛的工作量可以比馬大,但牛的速度慢,效率低,吃的也多。
柳景輝拉着江遠就走,且道:“明天就晚一點上班好了,你也睡個懶覺,補補元氣。案子到這裡,雖然抓的是大毒販子了,但他就在那裡等着呢,咱們早一天晚一天的,他肯定也不着急。”
“明天看第二輪,應該也不會這麼久了。”江遠看第一輪的時候,其實就將大部分人給淘汰了出去。
再看第二遍的時候,除非有特別的情況,特殊的變化,否則的話,這些被淘汰的人,就不用太費心去看了。
待到第三第四輪的時候,更是可以將關注點放在重複出現的人員上。
別看這條晉中路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可經常來往於此的人並不多。
江遠又看了兩天的視頻,就篩出來了4名嫌疑人。
以蘭嶽市的消費水平來說,這個數字不算少了。
袁伯民立即派人前往調查,中間連個電話都不敢打,生怕打草驚蛇了。
江遠繼續留下來篩人,陪同的柳景輝和王傳星等人,眼睛全都熬的通紅。
圖偵的民警一樣陪着他幹活,但是眼不好,心不疲。
圖偵破案就兩種模式,一種是“咔”的就破案了,前後可能都用不了十分鐘的時間。另一種是“咔”的就幹到200個小時以上去了,有的小案子,不給調派人手的,一個圖偵看上千個小時的都有。
一天工作10小時,1000個小時都要100天的時間,中間免不了還有各種其他事情和案子,所以,這樣的小案子可能需要一年兩年的時間才能偵破。
有人可能覺得這個時間不合理,覺得不合理是因爲倒着看了,覺得1000個小時破一個小案子不合理,現實的情況是你開始做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案子會耗費你百分之一的生命,然後,一個小時過去了,10個小時過去了,100個小時過去了……
放棄嗎?
放棄了就是浪費了100個小時,不放棄的話,第101個小時可能看到曙光,也可能是第1001個小時。
相比之下,江遠這種劃定了範圍再篩選的模式,對圖偵的民警已經稱得上是輕鬆了。
大家唱着歌兒,吃着美式德州寧臺牧場薰牛肉夾饃,一個個都挺開心。
衛師衎去增援申耀偉了,自然就沒有翡翠莊園日曬喝了,但警隊裡的糙老爺們並不在意。
要是可以的話,他們都願意跟着江遠這樣工作。
大海撈針什麼的習慣了,看到拖網漁船作業,都要喊“太棒了”!
相比之下,袁伯民要稍微着急一點,但着急也沒用,也只能抱着肉夾饃狂啃。
“是我給你的自由過了火……”
袁伯民的手機響起。
袁伯民單手持肉夾饃,摁開手機:“喂……”
砰砰砰砰……
手機裡,炒豆般的槍聲首先傳了出來。
接着纔是民警的嘶聲狂喊:“我們找到了製毒工場,販毒團伙7人以上,全員有槍,有多支步槍,正在徒步逃竄。我方六人,只有手槍,跟不上了。王涼大腿捱了一槍,急需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