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城吆喝步戰車的時候,江遠也沒閒着,同樣是在調兵遣將。
80公斤的軍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再看當時小鵬車上的監控,幾個人完全是運輸中途的狀態,換言之,平朦市多半是一箇中轉場所。
而且,軍火送過來做什麼用?等待再次轉運,還是就地發散了出去?
江遠不像是柳景輝,一個勁的發散思維,他只要確定有問題,就開始找證據。
現成的圖偵大隊在旁邊,又已經是被調教過的,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江遠搜索到非常邊緣的位置了。
隔着屏幕,江遠略略說明了一下,同時,帶着地址和電話號碼的郵件、傳真、圖片都發到了王湛城的手裡。
王湛城愣了兩秒鐘,笑道:“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我們追蹤的過程中,有看到他們運輸類似的軍火箱,一定注意安全。”江遠特意叮囑了一聲。
“是。我明白。”王湛城也是做了一輩子警察的,剛剛燒起來的熱血已經開始蒸餾向大腦,思考的同時,又帶着一絲狠勁,道:“我跟這邊好好溝通一下,爭取多要幾輛步戰車過來!”
剛剛的戰鬥,時間並不久,但烈度極大——以警察的標準來說,放在全國都得是排得上號的。別的不說,就兇手丟出來的那幾顆手雷,那是手雷嗎?那是步戰車指戰員和伴隨步兵們的二等功!
另外,犯罪分子們投降時丟出來的長槍,也很容易令人緊張。
對王湛城這樣的警隊負責人來說,他不僅得考慮抓人,還得防着這些人拎着槍跑出去。
就國內的環境,沒有人能接受一名手持長槍的犯罪分子在人潮涌動的商業區大開殺戒。
此時此刻,王湛城的大腦已然開始降溫,甚至有一點發寒。
這羣人得抓全啊!
江遠倒是有點詫異於王湛城的魄力,請人也就罷了,請動步戰車其實沒那麼容易的。
“這樣最好。我派兩個人過去做聯絡員,有需要的話,隨時聯繫。”江遠給王湛城加了一道保險。
王湛城立即明白過來,連聲道謝。
江遠轉身喊了申耀偉過來,道:“你帶一個人,儘快前往平朦市,那邊如果進展順利的話最好,如果遇到有跑掉的,要追蹤什麼的,你就積極參與進去。”
“是。”申耀偉挺高興的樣子,感覺自己已經被認可能夠獨當一面了。
柳景輝咳咳兩聲,將申耀偉拉到一邊,道:“知道爲什麼讓你去平朦嗎?”
申耀偉:“居中聯絡?”
“光是聯絡,你能比電話好用嗎?”柳景輝嗤之以鼻。
“那?”申耀偉隱隱約約有點想法,只是自己不好說出來。
柳景輝是好爲人師的,直白的道:“咱們跟平朦不熟悉,以前也沒有打過交道,這次是案子趕到這裡了。不管怎麼說吧,你到了地方,首先要做好篩選工作,你這邊說出來的話,你要能負責,江遠這邊纔敢相信。”
申耀偉的神經瞬間恢復到了申家的平均水平。
“是。”申耀偉這次回答的就非常認真了。
柳景輝點點頭,送走申耀偉等人,再回來,就見江遠又寫了一頁小紙條。
沒有線索的時候,任何一條線索都是彌足珍貴的。
而當案情有了進展之後,線索就開始變得不那麼稀缺了。
現在的關鍵是要執行,以及擴大戰果了。
這方面,也不需要江遠提醒,徐局等人自發的就聯絡起來了。
當日。
平朦市的多條街道被封堵。
而封堵的規劃,都是省廳幫忙給出的。不是特別接地氣,但特別讓王湛城安心。
江遠也是一邊跟着圖偵看影像,一邊等着平朦市局的結果。
各方壓力之下,王湛城只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口腔潰瘍了。
也沒人心疼他。
這時候,上面的擔心出事,本地的擔心事,下面的擔心自己變成事,王湛城怎麼樣,並不重要。
兩小時後。
王湛城直接關閉了視屏通訊,美其名曰“專心指揮”。
包括徐局、江遠等人在內,都沒多說什麼,換成是他們,做到這一步,也不可能搞直播了。風險太大,且沒意義。
什麼社交禮儀,在一羣持槍的犯罪分子和92式步戰車面前,毫無意義。
江遠等人,也只能看着不時送過來的文字信息。
“開始向2號點進攻。”
“3號點已被包圍。”
“2號點投降了。”
“2號點只有少量子彈和一支手槍。”
“正在向3號和4號點喊話。”
不看現場的情況下,徐局等人亦是明顯鬆弛了一些。
“不知道再有沒有用步戰車。”
“用肯定是用了的,都調過去了……看他們發的信息,估計沒有再開炮了。”
“調了不少部隊吧,這些老鼠在城裡做了窩的,不知道能不能徹底圍住了。”
幾個人就在指揮室裡聊着,也沒必要避人,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徐局親自端了一盤剝好的柚子給江遠,再笑道:“江遠,這邊的案子,我看就差不多了,等平朦這邊給把幾個據點拿下來,這條線應該就能給端掉了……你別說,張雷這起命案,不是有你參與,真的是要變成無頭案的。”
徐局感覺輕鬆了,立即就開始爲後續做打算了。
現在的命案是少了,但總體案件依舊是不少的。對警局這樣的單位來說,解決任何一個重案大案,立刻就能解放出大量的人手,這就好像李梅轟炸本州,任務理論上無限的,所以只要能將任何一個城市燒沒了,其他城市立刻能分配到更多的機時和燃燒彈了。
要是放此前的案子,江遠也是願意把後期交給本地警察處理的,順利的情況下,本地警方就能完成全部的辦案工作,不順利的話,兩線作戰或者遠程輔助,也就差不多了。
命案的辦案時間極長,全部證據固定下來,審訊完成,再加上各種文件準備,將之理解爲一個大項目投標也差不多。
不過,今次的案子是要掃平所有涉案人員的。
江遠只輕輕搖頭,道:“原則上,張雷案應該是差不多了,但現在涉及到軍火案,我擔心後續線索會斷掉。”
“這種……能上溯三個層級就不錯了。”徐局當着一羣專業人士的面,自然是實話實說。
犯罪團伙也都是自成體系的。
而能較長時間生存的犯罪團伙,一定是有一些反偵察的手段的。最起碼的反順藤摸瓜,是一定要做到的。否則,團伙裡隨便暴露一個人,全員完蛋,那團伙的容錯率就太低了。
像是今次的案子,平朦這麼大的動作,整條線上的團伙成員,都是會收縮的,想再上溯一級抓人都很難做到。而徐局所說的上溯三級,得是有保密手段的。
江遠也知道這個道理,但還是輕搖頭,道:“我們積極介入,總比斷掉了,後期再介入的好。”
徐局聽的一凜:“怎麼就算是積極介入了?”
“嗯……”江遠沉吟幾秒,覺得有點不太好描述,正思考間,就見新消息傳了過來。
“在平朦抓捕的軍火販子,有人交代了他們的交易路線。”龐繼東過來報告,道:“買家以礦老闆,有活力的組織成員爲主,也有人買去私獵的……另外,有些山裡的寨子,種東西的,走線的,也屬於是他們的客戶……來源,應該是境外走私了。”
江遠等人神情未變。
中國禁槍的嚴格,更多的是體現在普通人社會中。而以警察的角度去看,全社會的槍支保有量依舊不小,只是怎麼用,是否使用的問題。
不用太多的數據,單看禁毒紀錄片裡,毒販經常都是攜帶槍支,暴力抗法的。而毒販在中國的業務,也不僅僅是滿足500萬名癮君子的需求,還包括了跨境運輸。類同的還有走私業務等等。
光是黑槍縣,國內就有三個,化隆、鬆桃和北海。全國各地的“蘭州拉麪”店,基本都是化隆人開的,當地願意支持並給出真金白銀的補貼,顯然也不是單純的扶貧。
不過,手工槍的質量畢竟比不上軍工廠的產品。走私而來的軍火的危險性也不是一個級別的。
“買家的名單有嗎?”柳景輝問。
“現在有8個人。確定身份的有3個。”龐繼東道。
“我看看。”江遠伸手要過了名單,眼睛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