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再醒來已是翌日清晨。
沒有驚擾還在熟睡的葉善水,蘇春池穿上衣衫,出了房門。
屋外陽光明媚,清爽的風徐徐而來,讓人爲之一爽。
院子裡一身黑色勁裝的阿丁早已手執長劍,劍舞閃動了。
蘇春池看着他矯健的身子,一招一式中都透着淡淡地殺機,再想想自己殺敵時粗拙的招式,老臉泛紅。
儘管知道不能比,但蘇春池還是習慣性的打了套拳法,身上的慵懶一掃而清。等他收了招式,阿丁也早已不見了蹤影,秋兒已經把早晨洗漱的用具擺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匆匆洗漱過,蘇春池便回到了房中。
也許是因爲懷着身孕,所以葉善水越來越嗜睡。
蘇春池知道昨晚一宿折騰,葉善水很累了,心疼之餘,便想着是該有意識的收斂一下自己的慾望了。
沒多久,葉善水也醒了,在蟬兒的服侍下洗漱之後,便一身新妝走出了房門。
身姿搖曳,面容素雅。頭頂環髻,一身婦人裝扮,行走間身上裝飾性的佩頓相互敲擊,發出悅耳聲響,頭上一把碧色玉簪,手指上依舊帶着蘇春池那夜匆匆趕製的木戒指。
“妾身讓相公久等了。”葉善水來到蘇春池坐着的涼亭,微微彎腰致歉。
“都老夫老妻了,就不要那麼多禮了。家中也沒有外人,這些俗禮能免就免了吧。”蘇春池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下,他不喜歡這些古代繁雜的禮儀。
“都憑相公做主。”葉善水溫柔的笑道。
“這天氣熱,吃飯的地點就移到這涼亭裡吧。秋兒,把早點端上來吧,叫阿丁和蟬兒一道過來進餐。”蘇春池吩咐道。
秋兒下去了,很快就端上來了簡單的早點,一家人也不分什麼主僕尊卑坐在桌上,一道進餐,祥和安樂。
吃過早點沒多久,府外就走來了一個身影,蘇春池一看,認出是葉府的老管家,剛剛心生好奇,那管家已經走進開了口。
“姑爺,小姐。老爺剛剛吩咐,叫姑爺趕快做好準備,請出香爐,祭品。朝廷的聖旨馬上就到了。”老管家語速飛快,蘇春池愣了一下才算聽清。
朝廷聖旨?這是哪一齣戲。
“葉叔,不要急,先把話說清楚,什麼朝廷的聖旨。”葉善水站起身,出了涼亭問道。
“小老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大早就要一個來自洛都的官員來到了府衙,與老爺見了面。然後不久,就有一位來自洛都王宮的公公帶來了一幅聖旨,像皇帝要賞賜老爺什麼。然後老爺就告訴小的,說是要我過來先告知一聲,等會有公公要給姑爺傳旨。”管家終於大致的說了一遍。
蘇春池聽明白了,洛都王宮中的那位大梁國主遣人來幽州傳旨給葉化雨和自己。
是因爲剛剛結束不久的北秦入侵一戰嗎?
勝利了,自然會等到上面的賞賜,只是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竟然還給自己一個大靖人傳道旨意。
不過自己現在身在幽州,既然大梁皇帝有旨意降於自己,那麼還是要提前準備好什麼的。
“秋兒,先從府中支一百兩紋銀出來。”蘇春池反應過來,轉頭對身邊的秋兒說道。
秋兒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走了下去。
“相公,這?”葉善水有些擔憂,在她看來,這莫名其妙的聖旨有
些超出了她的心裡承受範圍,是好是壞,心裡沒底。
“沒事,不是壞事。”蘇春池牽起她的纖手,安慰的拍了拍。
府中一頓忙活,終於把香爐,祭品準備妥當。靜靜等待着傳旨的公公到來。
此時幽州城的街道上,一頓氣勢不凡,身着金縷的將士緩緩走過,將士中一個面色蒼白頭戴紫皁帽的男子坐在馬上,面色陰冷,眼神冷漠。這對人後面,知府大人的儀仗緩緩跟隨着。
一隊人在幽州百姓好奇的矚目下,漸漸來到了南坊的蘇府。
那面色蒼白的男子從府門前下馬,稍稍打量了一眼蘇春池的府門,然後便在將士的護衛下進了府門。
府外一對將士守候在外,阻止其他人進入。
府門內,蘇春池一衆已經等候在院中。
“誰是蘇春池?”那面色蒼白的男子一開口,蘇春池便知道這位定是那位傳旨的公公了,他的聲音並不像前世影視中的那些太監一般陰柔若女音,但卻透着生硬的尖細。
“大人,我是。”蘇春池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哦,那便接旨吧。”這位公公淡淡地少了一眼,臉色稍稍柔和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一幅白綾銀軸的聖旨,面帶敬畏的展開。
“大靖人蘇姓春池接旨。”這位公公淡淡地看了蘇春池一眼,便開口道。
蘇春池帶着身後的一家子緩緩跪倒在地。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大靖蘇姓春池者,有勇有謀,忠義雙全,拒寇於城池之外,焚敵於頃刻之間。朕感其智勇,今特封其大梁守義爵,位襲子爵,賜其黃金千兩,綢錦百匹。掛職京師皇師禁軍錄事參軍。欽此。”公公尖細的聲音陰陽頓挫的把大梁國皇帝頒給蘇春池的聖旨唸了出來。
聽着聖旨裡的內容,蘇春池腦子稍稍一轉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雖然是賞賜他子爵,給他一個名義參軍,但蘇春池心中生不起一絲喜悅,因爲對他來說,這些東西都如糞土,或者說他一個現代人對於古代這些官爵之位還沒有一個足夠的認知和重視。
但葉善水等人則不然,都是眼露喜悅,紅光滿面,對他們來說,這是天大的恩賜。
“謝主隆恩!”蘇春池還是恭謹了三叩首,然後小心的接過白綾聖旨。
把聖旨交予身後的葉善水,蘇春池擺了擺手,示意秋兒上前,然後從秋兒手中拿過一張百兩紋銀的銀票輕輕的放於這位公公手中:“這點銀兩,就算是蘇某請衆位將士買酒解乏了,還望公公手下。”
那位公公眼中閃過一道瞭然之色,便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蘇參軍,皇上得知你在幽州的所作所爲,心中是十分賞識的,希望蘇參軍不要辜負聖望啊!”
“定然不會,定然不會。”蘇春池淡然的笑了笑。
而後,那位公公告訴蘇春池大梁皇帝賞賜的財物此刻正在知府衙門,稍後會有人送來。
之後在葉化雨的安排下便離開了。
“岳父大人,這是唱的哪齣戲啊?”傳旨公公離開後,葉化雨和蘇春池來到了涼亭中。
“大戰過後,我身爲幽州知府,自然是有義務把戰爭的過程寫成奏摺奏於皇帝的。”葉化雨淡淡地回道。
“上面傳旨,要我重回洛都了。官升御史中丞。”儘管極力忍耐,但葉化雨的聲音中還是有着激
動的顫抖。
蘇春池驚異的擡起頭,他聽葉善水說過,十年前,葉化雨便官拜大梁朝御史中丞,只是他爲人剛直,惹了朝中的一系黨閥,被深陷牢獄,之後雖然查明是遭人陷害,但還是被上面的大梁皇帝給發配邊陲做了幽州知府,這一做便是十年,而今趁着北秦軍失利撤軍的機遇,他終於要重新走入那座朝堂官復原職了。
“恭喜岳父大人了。”蘇春池由衷地道,他還是很敬佩這位生性剛直不屈的岳父的。
“正好,聖上封你京師禁軍功曹參軍,雖然只是名義上的掛職,但你和善水也正好可以隨着我一道回京。”葉化雨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蘇春池點了點頭。葉化雨要到朝中爲官了,葉善水是不可能再待在這幽州城了,雖然有些可惜剛剛買來的家宅還沒住上幾天便要再次賣了出去,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而後,回房存放聖旨的葉善水來到了涼亭,葉化雨再次把他的想法說了一遍。葉善水的表現果然像蘇春池想象的一樣,既爲父親升官感到高興也爲自己即將離開這座生活了十年的小城感到失落和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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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池安慰了他幾句,然後便送葉化雨離開了,他即將離任幽州知府一職,現在是有很多事需要忙了,官職交託之類的都需要他好好處理了。
葉化雨有半個月的時間交接政務,接着有一個月的時間前大梁國京師洛都。
蘇春池要趁着這段時間,託人把他剛剛買進的房子再賣出去。
雖然這樣一來,這座家宅的價值要縮水許多,但現在蘇春池身懷巨資,也不在乎那點損失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蘇春池陪着葉善水四處遊歷了一下幽州城的各處,還在幽州城外的落春湖心地小島上小住了兩日,緬懷了他們曾經在這裡度過的最初最朦朧美好的時光。
蘇春池也在此在家中設下宴席,宴請了他那一百三十八位兄弟,手中的兩千兩紋銀被他散了下去聊表自己的情誼。
八月末,葉化雨的政務終於交接完成,新任幽州知府也已到任,最後在幽州大小官員的送別宴中醉倒當場,很多人不捨很多人心懷感激,也有人慶幸這位剛硬清廉的知府終於要離開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幽州城外,葉化雨和蘇春池一家人三輛馬車載着必要的物品,準備離開了。
幽州南門下,人潮涌動,百姓官員士兵聚集在這裡,送別他們的知府大人,還有那個曾爲幽州城赴死的書生。
人潮擁擠,呼聲連天。很多人眼中忍着淚水,揮着手,一步一步的跟隨着。
葉化雨站在城外的原野上,任風吹起他散亂的頭髮,眼睛紅了,揮着手,身影顯得很孤獨,他有些茫然,去洛都也許能夠讓他站的更高,但也許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了這種溫暖。
幽州民衆的矚目中,三輛馬車緩緩啓程離開了。
葉善水探着頭,久久望着身後那座古老斑駁的城牆,眼淚終於掉了下來,那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城池。
蘇春池安慰的抱着她,眼神中也露出淡淡地感傷,那是他重生的地方,是他曾經付出過鮮血和必死的勇氣的地方。
今天我們就要離開了,但我們還會回來的。
第二卷完,新的一卷即將開始,我希望能踏上正軌,也希望大家能看到新的東西,請大家繼續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