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另一個地方的事情,之前已經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歷。小說し他聽顧文凱講過,這種情況應該叫鬼引路。手機沒有信號,已經失去了聯絡的用途。秦飛自己分辨着方向,然後嘗試回到之前的路口。
然而,不管秦飛怎麼走,不出十分鐘,他就會再次回到原地。別說回到之前那個路口,他根本沒法離開這條無人的街道。
——這是被鬼打牆了。
就算秦飛沒有顧寅那本事,也不妨礙他意識到這點。
有人特意安排了引導他到這裡,這個人*不離十應該是那個用那封信迫使他來這裡,卻又一直不現身的那人了。而他既然把他引到了這裡,那麼肯定馬上會有後續。
那人既然用了那麼麻煩的方式把他弄到了這裡,那麼至少說明那人沒打算殺害他,至少暫時沒這個打算。但秦飛依舊感覺不安,他總會無意識地去看自己的身邊的位置。來到a市後,每次只要他那麼微微一偏頭,就能看到顧寅的身影,然而現在視線卻是一次次地落空,一直寸步不離地跟着他的顧寅現在不在他的身邊。
秦飛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去這樣全然地依賴一個人,但不可否認的,如果此刻顧寅在他的身邊,那麼不管前面會出現什麼樣的危險,他都不會產生這樣的不安。
他……或許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地信任着顧寅,甚至可以對他託付自己的性命。
只是現在不合適細想這些,秦飛擡眸看向街道盡頭。陰沉的天空,讓街道的盡頭彷彿藏在灰濛濛的霧氣。而那片灰濛濛霧氣中,一個人影正不緊不慢地朝着他走來。
在那人走到足夠近的距離後,秦飛認出了那人。蒼白的臉,木然的神情,這人赫然就是張知新的孫子——張鐸。跟墓碑照片上的陽光的氣質截然不同,反而是跟那人寄給秦飛照片中的張鐸像了個十成十。
“張鐸。”
張鐸對秦飛微微點頭,算是承認自己的身份,然後開口,用不帶情緒的語調說道:“少爺讓我來接你。”
少爺……張鐸的那個稱呼秦飛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猜多半就是特意找他來的那人了。
秦飛沒有試圖反抗,因爲知道沒有用。在張鐸轉身帶路時,他就跟了上去。
“你說的少爺,是指寫信給我的那人?”走出一段路,張鐸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秦飛便主動開口問了他最在意的問題。
“是。”張鐸沒什麼猶豫地給了秦飛答案。
“你家少爺到底是什麼人?”秦飛繼續問。
然而這個問題卻沒有得到張鐸的回答。
“你家少爺爲什麼找我來a市?”秦飛換了一個問題。
“請你幫個忙。”張鐸道。
“幫什麼忙?”
張鐸又閉上了嘴。
“你要帶我去哪裡?”秦飛繼續換問題。
“到了就知道了。”
秦飛跟着張鐸穿過一條又一條無人的街道,一路上秦飛試探着問一些關於那人的問題,但基本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張鐸出乎意外地對那人極爲忠心,那樣子完全沒有一點被迫爲那人做事的感覺。但他的樣子又不太像是被控制了,雖然表情木然,可眼中卻是一片清明的,那說明他自我意識並沒有受控於人。
“你……還記得張知新麼?”沉默了良久,秦飛問出了這個問題。
“張知新……是誰?”張鐸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你的祖父。”秦飛有些詫異地看着張鐸,他這是失憶了?“你連這都不記得了?”
張鐸沒有再說話,擡步繼續往前走。但他沒走出多遠,又陡然停下腳步,警惕地看着前方。
就在秦飛疑惑着要開口問的時候,張鐸猛地轉身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往左邊的衚衕跑去。
在被張鐸的手掌貼上手腕肌膚的瞬間,秦飛被凍得一個哆嗦。張鐸的手心是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透着一股子要鑽入骨髓的陰寒,冷得不像一個活人……
是了,張鐸不可能是活人,儘管他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鬼。
張鐸早已經死了,張知新說過,張鐸是中了詛咒,死了之後跟殘屍案中受害者死狀一樣,他親眼看到的。
張知新沒可能認錯自己的親孫子。而張鐸死亡的時候,身體殘損到殘屍案的那種程度,根本沒有被救活可能。張鐸的屍體也早已火花成灰,現今埋在和張知新同一個墓地裡。
……
在張鐸拉着秦飛開始跑起來的了那個路口,沒多久一個人影從他們原本前進的方向快步走來,然後在路口停下了腳步。他站在路口沒有動,臉上的表情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人正是顧寅。
從秦飛不見到他找到這個困住秦飛的鬼打牆,用的時間並不長。但這鬼打牆並不是普通的鬼打牆,這裡面加了很多經過精心設計的迷陣。這步步殺機的迷陣對顧寅來說不算是難題,只是特別耗費他的時間,而要在這個迷陣中找到秦飛,卻很難。
顧寅也不是毫無思路地在這迷陣裡亂轉,他是在穿過迷陣,朝着這迷陣中央的地方去。
這個佔據了西郊拆遷區的迷陣中央似乎有着什麼不一般的東西,這迷陣那麼大的陣勢,多半是爲了掩藏那陣眼裡的東西,而不是爲了把秦飛藏在這個迷陣裡讓他找。所以,秦飛很可能被帶去的地方,只可能是那陣眼的位置。
顧寅只在路口稍稍停頓了一會,很快又開始繼續往迷陣深處走去。
與此同時,任巧巧駕駛着在西郊附近停了下來,任少澤從車上下來,看着那籠罩在灰濛濛的霧氣中,毫無人氣的拆遷區,露出滿意的笑容。
“家主大人,接下去還有什麼吩咐?”任巧巧從駕駛座出來,走到任少澤身邊,有力無氣地問道。
“去後備箱拿你的裝備。”任少澤說道。
任巧巧奇怪地看了一眼任少澤,沒有繼續發問,按照任少澤的要求,去後備箱拿了她改造的特殊獵|槍,然後把一把小巧的手|槍塞進腰間,隱藏在衣襬下。
任巧巧拿好自己的裝備後,陰沉的天空終於開始下起了濛濛細雨。
任少澤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道:“走了,我們趕時間。”
任少澤走在前面,任巧巧跟在他身後,兩人走進一條小巷。
十分鐘後——
任少澤帶着任巧巧從進去的小巷口走了出來。
任少澤看着熟悉的街道,和不遠處任巧巧停着的車子,很快返身,有一次進入小巷。
十分鐘後,任少澤和任巧巧又回到了同一個小巷口。
任少澤:“咦?”
任巧巧:“……”
又是十分鐘後——
任少澤:“看來不能抄近路啊!”
任巧巧:“……”
再是十分鐘後——
任少澤勾脣露出一抹笑容:“有點意思……”
任巧巧看了一眼任少澤,看他那表情便知道他終於弄清楚那個迷陣了。但任巧巧卻已經沒有了前幾次進去的輕鬆心情,剛剛那一趟,她也看出這個迷陣不簡單了,步步殺機,環環相扣,而且極爲龐大。在這樣繁華的城市中,儘管是拆遷區,會出現那麼大的迷陣是很不合常理的。
“這裡面……藏了什麼?”任巧巧問道。
任少澤看着巷子深處,“那得看了才知道。”
再次進入迷陣,這一次,任少澤沒有再被繞出來。
……
秦飛被張鐸一路拉着跑,一直跑到他快喘不過氣來,張鐸終於停下了腳步。
秦飛撐着雙膝喘了會氣,才直起身子看向眼前的建築物。這是一家被廢棄的醫院,看起來有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叫人極不舒服。秦飛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卻不想張鐸突然擡手按住他的後腦勺,隨後一股陰冷的感覺滲透他的大腦,身體微微一顫,便軟了下去,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
張鐸伸手,毫不費力地架住倒下去的秦飛,轉身看向身後緩緩走來的人。
“少爺。”張鐸開口道。
來人臉上戴着木雕的彩繪面具,在走到張鐸面前後,才擡手摘掉面具。他對着張鐸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落在秦飛身上,笑容便又深了幾分。如果此刻秦飛醒着,便能認出這人赫然是顧寅的好友,耿家繼承人耿博文。
“顧寅確實厲害,也想到了提防着我,但最後到底是沒有防住。”耿博文收回目光,對張鐸吩咐道,“帶他去掛號大廳,安置好了之後,去外面迷陣擋一擋顧寅,別讓他闖進來了。”
張鐸扛着秦飛進了醫院,耿博文擡起自己的右臂,捲起衣袖,他裸|露的手臂上竟然佈滿了屍斑。
耿博文在心底嘆息了一聲,要不是在b市煉化壇中仙時,被橫插一腳的顧寅重傷反噬,他這具身體還能用上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