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靈境衚衕外。
陳真提了個lv的袋子,交給遲小多,說:“幫我抱一會。”
遲小多心想你也好有錢,爲什麼項誠就這麼窮。
“我發現像齊齊和你,做驅魔師都挺有錢。”遲小多問。
“不,驅魔師都很窮。”陳真答道,似乎猜到遲小多心裡所想,解釋道,“驅魔師雖然有強大的能力,但是是不允許對凡人使用的,一旦被查到,後果會非常嚴重。”
“那比方說我要做外快的話,怎麼接?”遲小多問。
“大部分時候不允許亂接外快。”陳真說,“要向組織報備,政府會發一點補貼,現在正在內部討論要怎麼改革,驅魔產業化,用風水、占卜的名義,去收取有限的費用。不過你知道的,封建迷信,這個和江湖騙子混在一起,說不清楚,也難管理。”
遲小多說:“我以爲做這行都很賺。”
“賺的不是錢。”陳真說,“是爲自己、親人和子孫後代積福德,賺錢容易,這年頭是個人,輕輕鬆鬆就能賺到錢,積福報卻很難,你說是不是?”
“賺錢不容易。”遲小多說,“積福報什麼的,我反而覺得容易,日行一善嘛。”
“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陳真發動吉普車,說,“世間就不會有這麼多妖魔了,是不是?對不起,領導當多了,喜歡用反問句……你無視我吧。”
遲小多笑了起來。
“組織沒有錢。”陳真說,“公務員都這樣,不過這行確實有獨特的魅力。三百六十行,都是餬口技能。”
“那是。”遲小多說,“其實認真想想,不給錢我也願意做,既能走遍天下,又有一技傍身,還能拯救世界。”
“一見楊過誤終身吶。”陳真唏噓道,吉普車減速。
“待會要請你幫一個忙,我問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就行。”
“你們沒有法術看妖怪的嗎?”遲小多好奇道。
“要有這個能力的話。”陳真笑了笑,說,“照妖鏡就沒用了,申請用一次照妖鏡,手續麻煩得要死。我們大部分時候只能靠自身的能力去感應。發現妖魔,是最重要的一環,而且有些妖並不壞,不是所有的妖都要被趕盡殺絕的。”
遲小多問:“項誠有危險嗎?”
陳真遲疑片刻,答道:“理論上沒有太大危險,他的專業水平足以傲視大多數同行,根據他的執行記錄判斷,就是有的時候太輕敵。”
陳真把車停在一條寬闊的路上,拉出車上的對講機。
“宣武門外協助一下。”陳真說。
道路兩側的路燈齊刷刷地熄滅了,陳真把車熄火,兩人靜靜地坐在車上,遲小多毛骨悚然,朝窗外看。
“這是什麼地方?”遲小多問。
“菜市口。”陳真低聲說,“京城‘靈’最重的地方。”
一陣風吹過,遲小多有點晃神,依稀間看見一隻巨大的黑影,伴隨着一陣風,從菜市口的公路正中央緩緩地飛過去。
就像一個面積很大的風箏,又像一個巨人。
遲小多描述了那東西,說:“是個胖子,飛過去了。”
陳真:“再等等。”
巨人又飛了回來,這次遲小多看清楚了,球形的,半透明,黑色的,有很大的腳,在宣武門外爬行。
“胖子是二維還是三維的?幾隻腳?”陳真問,“有手或者翅膀嗎?”
“立體的,翅膀……沒看見。”遲小多遲疑道,“沒有手,四隻腳。”
“像什麼?”陳真說,“畫下來。”
那隻巨大的怪物不動了,就這麼站在馬路中間,遲小多一邊畫一邊說:“像一個沒有頭的胖狗,十米高,全透明的。”
陳真微微皺眉,遲小多忽然道:“咦?有個人來了。”
“什麼樣的?”陳真說。
遲小多說:“一個拄着柺杖的老人家,拿着把蒲扇……”
“我看見了。”陳真說,“他在做什麼?”
在陳真的眼裡,路邊來了個老頭子,擡頭看着天空,而在遲小多眼裡,老頭卻是和那隻巨大的黑色隱形怪物對視。
“他他他……他在吸那隻胖子!”遲小多登時魂飛魄散。
“噓。”陳真比劃了個動作,說,“怎麼吸?”
“吸進去了!”遲小多狂叫道,“吸進去了啊啊啊——”
“從哪裡吸進去的?”陳真說。
“嘴!”遲小多夾着膀胱,說,“這是什麼啊,好恐怖啊——”
“噓!”陳真說,“吸完了嗎?”
遲小多:“……”
在遲小多的眼裡,那個老頭慢慢地把整個巨大的黑色怪物吸進了身體裡,悠閒地搖了搖蒲扇,沿着菜市口大街一路走過去。
陳真開車,不緊不慢地跟在那老頭子的身後。
“到了嗎?”陳真說。
“你看不見他?”遲小多問。
шшш✿ ттkan✿ C〇 陳真按了兩下google眼鏡,說:“突然一下又看不見了,應該是用妖力隱身了,準備問他話。”
遲小多:“我我我……我怎麼開口?”
“問他項誠的下落。”陳真轉過頭,看見人行道上空空如也,問,“他在欄杆裡還是欄杆後?”
遲小多比劃了個動作,他們已經靠近了,遲小多說:“開慢點……您好,老爺爺,您好!”
那老頭子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
“您好!”遲小多趴在車窗上,伸出手去招了招。
“別碰到他。”陳真小聲說。
“什麼事?”那老頭子並不回頭,說,“年輕人,我聽見了。”
遲小多心裡狂跳,雖然很緊張,但是覺得這老人還是正常的——至少聲音正常,剛纔看到的一幕就像練氣功一樣,還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
老頭子還是沒有回頭,停下腳步,伸出一隻手。
遲小多掏出手機,翻出項誠的照片,等他回頭。
老人沒有回頭,說:“不要看視頻,要看照片。”
“哎,這裡有照片。”遲小多說。
“不要看手機拍的,要看洗出來的。”老人又說。
“什麼?”遲小多茫然道,“我這裡沒有洗出來的……”
“我說,看照片的是你。”老人說,“小朋友,管好你大哥,不要讓他喝酒。”
遲小多:“……”
老人的聲音裡帶着笑意,枯乾的手指在遲小多的手機上輕輕一碰。
老人說:“你身邊的傢伙不是好東西。人太狡詐,不要和他們在一起。”
陳真臉色陰晴不定,老人又說:“告訴你也無妨,過了宣武門直走,菸袋斜街外頭有座鼓樓,你要找的那人,被耋先生給帶走了。”
“帶去哪了?”遲小多的聲音發着抖。
“現在趕緊去,說不定還能找到。”老人說,“天一亮,說不定就不知下落了。”
“謝謝。”遲小多顫聲道,“謝謝您。”
柺杖聲響,老頭子又慢慢地走了,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
“鼓樓……”陳真開車加速,說,“叫什麼?耋先生?”
“疊先生,蝶先生。”遲小多說,“第二聲,我不知道哪個字。剛剛那個人又是誰?”
“我也不知道。”陳真答道,“京城的妖太多了,尤其是最近。”
“他害人嗎?”遲小多說,“我覺得他說不定不害人。”
陳真說:“我猜他是把你當成了同類。”
遲小多第一個反應是耋,而不是別的,耄耋耄耋,這個老人讓他想起一個叫“耄耋之年”的詞語。
陳真沿着菸袋斜街外兜了一個圈,抵達鼓樓下面,讓遲小多下車,遲小多有點害怕,但根據那老頭說的,項誠說不定被抓走了,現在怕也沒用,必須壯着膽子去找。
陳真從鼓樓外翻了進去,遲小多毛手毛腳地還在爬,陳真說:“如果發生什麼事,第一時間躲在我背後。”
遲小多點點頭,半夜兩點,鼓樓內漆黑一片,悄無聲息,陳真從lv包裡取出一個小手電,打開晃了晃。
遲小多站在一面巨鼓面前,緩緩躬□,撿起一片羽毛,與陳真對視一眼,兩人在黑暗裡靜靜地站着。陳真擡起手,去觸碰光滑的鼓面。
“項誠,你在這裡嗎?”遲小多小聲說。
陳真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遲小多站到自己的背後,伸出手指,輕彈鼓面,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與此同時,背靠牆壁的項誠猛然睜開雙眼。
“鼓樓中間一般有個暗層。”遲小多說,“會不會被關在暗層裡了?”
陳真繞了一圈,貂飛身下來,四處聞嗅,陳真說:“暗層怎麼進去?”
“手電筒給我。”遲小多說。
遲小多打着手電筒,先下一層,四處找,找到一個小門,用肩膀用力扛了下,陳真示意他退後,那隻貂一縮,從門縫裡鑽了進去。片刻,後頭門栓聲響。小門打開,裡面是個樓梯。
兩人沿着樓梯,走到二層高的一半,有一根橫樑,從側旁斜斜穿過來,遲小多說:“找到了。”
遲小多順着橫樑走上去,就這樣他們離開了一層,也不在頂層,而是在兩層之間的暗格裡,這是一個從來沒有人來過的空間,鼓樓的隱秘結構層。
這層裡全是縱橫來去的木樑,朝下看,兩米以下是下一層的天花板。
陳真用電筒晃了晃。
暗層裡只有一個破舊的鼓,貂飛速過去,在鼓前嗅了嗅,鑽了進去,遲小多心中一凜,貂卻從另一側鑽了出來。
“項誠?”遲小多問。
沒有人回答,遲小多摸出手機看了眼,夜四點。
“陳真?”
“嗯。”
陳真擡起頭,注視着柱子上一張白色的符,他掏出打火機,從包裡取出一盞燈,點亮了那盞燈。
遲小多瞳孔收縮,恐懼發抖,陳真馬上把他抓着,拉到自己身後。
伴隨陳真手中明黃燈的亮起,暗層內的佈置一覽無餘,頭頂交錯的八根橫樑上,安靜地貼滿了垂下的符紙,腳底井字形的八根橫樑上,插滿了長短不一的蠟燭。
橫樑的盡頭擺放着那面廢棄的鼓。
鼓的前面,有一個木架子,架子上以一個奇異的姿勢,擱着一具白骨骷髏。
遲小多的心臟都快被嚇得驟停了,靠在陳真背後不住喘氣,陳真只是看了一眼,便將手裡的球形琉璃燈掐掉,暗層裡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遲小多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陳真說:“不要害怕。”
陳真一手從他面前緩慢劃過,說:“這是妖怪們使用的一個聚靈的法陣。骨頭只是使用的法器而已,並不會活過來,放心。”
遲小多稍稍鎮定下來,陳真說:“人會對神秘的事物產生恐懼感,是因爲他們對此的未知,一旦明白了它的原理與本質,恐懼心就會隨之消除。”
“是……是的。”遲小多認爲這麼一解釋,似乎沖淡了恐懼感,但是還是好害怕嗚嗚嗚,快要尿了。
陳真端詳腳下井字形的木樑,答道:“你看到什麼了?”
遲小多:“我……我……”
“看着我的雙眼。”陳真說,“鎮定。”
陳真收起手電筒,兩隻手放在遲小多兩耳處,強迫他直視自己,接着口中快速地念了一句咒文,遲小多的心跳瞬間平復下來。
他從陳真的瞳孔裡看到了一點點綠光。那點綠光是瞳孔裡的倒影,而這倒影,正來自於自己的左眼。
四周靜謐且黑暗,遲小多瞳孔內的那點光尤其明顯,他和陳真呼吸交錯,彼此對視,綠光就像一尾游魚,作太極形在瞳孔的深處緩緩打轉。
陳真一手覆着遲小多的右眼,讓他轉過身,站在他的背後。
“告訴我。”陳真說,“你看到了什麼。”
陳真從身後抱着遲小多,一手掐了個法訣,遲小多的視野瞬間變得明晰起來,先前時清晰時模糊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的世界全部發起了光,由無數道光線來組成。
“骷髏的身體發出紅光。”遲小多說,“光,很多的光。”
“橫樑盡頭的鼓有什麼異常?”陳真問,“快,尋找本質,我的力量撐不了太久。”
“鼓……也在發光。”遲小多赫然發現,所有的東西都亮着光,符咒、腳下的橫樑,還有整個鼓樓,光束就像流動的飄帶一般,從四面八方飛來,匯入鼓裡。唯獨中央的骷髏散發出的紅光飄向天際。
遲小多描述了這一幕,陳真馬上放開手,似乎有點疲憊。
“陳真?”
陳真擺手,示意不要多問,接着長身而立,左手豎劍指,右掌平託,左手置於右掌上。
“咚”的一聲巨響,整個鼓樓三樓,所有朝外街的鼓一起震盪!
那聲響震耳欲聾,令遲小多感覺到自己的肺似乎也在隨之震動,就在整個鼓樓於晨曦之中發出震天鳴響的那一刻,暗層橫樑盡頭的破鼓倏然射出強光!
“走!”陳真道,繼而拉着遲小多的手衝上前。
遲小多一聲大喊,被陳真帶着躍進了強光之中!
項誠聽到那聲鼓響,馬上轉頭,然而只是一聲,世界又靜了下來。
“發生什麼事?”遲小多的聲音道,“這是哪裡?”
“噓……”男人的聲音道。
“小多?”項誠道。
遲小多一言不發,從黑暗的通道內衝向項誠,項誠難以置信,與他緊緊抱在一起。遲小多摟着他的脖頸,一句話不說,只是在他脖子旁不住蹭。
“作爲一個驅魔師。”陳真從黑暗裡現出身形,打開手電筒,說,“你居然沒有懷疑這是魔心設下的幻障,太掉以輕心了。”
項誠激動得不住喘氣,摟着遲小多的肩膀,把他護到身後,眉頭深鎖,看着陳真。
陳真做了個手勢,像是朝項誠行禮。
項誠的眼睛眯了起來,站定,雙手合十,朝陳真回禮。
“你怎麼不說一聲?”遲小多說。
“手機沒電了。”項誠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以爲很快就能回來。”
“在找什麼?”陳真問。
“追一隻妖。”項誠答道,“你是誰?”
“驅委靈境衚衕辦公室主任。”
“陳真?”項誠說。
“齊尉託我來找你。”陳真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倆在搞什麼鬼。不過似乎現在最重要的,是從這裡出去?”
“牆術。”項誠答道,繼而握着遲小多的手,朝陳真說,“陰陽輪轉,必須等到陰陽交匯點才能破開。小多,你都想起來了?”
遲小多已經找到項誠了,花光了所有力氣,說:“你到底還瞞着我多少事?”
項誠的表情十分爲難,遲小多轉念一想,人已經找到了,就不再追問下去,反正來日方長,許多事總會得到答案。
陳真打起手電筒,朝黑暗裡走去。遲小多要喊他,陳真卻消失在通道的盡頭。項誠示意遲小多先不要說話,讓他坐下。
“吃飯了嗎?”項誠問,“餓不餓?”
“吃了一頓,你呢?”遲小多問。
“有水嗎?”項誠問。
“有。”遲小多翻了下包,找出一瓶礦泉水,項誠拿着猛灌,水從嘴角流下來,陳真的那隻貂直立起來,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倆。
“鬼打牆。”陳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遲小多回頭看,嚇了一跳。明明是往前方走的,最後卻出現在身後。
“這是一個水下通道。”陳真說,“被強大的妖力扭曲後,水道與幻境重疊在了一起。”
項誠沒有回答,擦了下嘴角,抱着遲小多,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你睡會。”
遲小多安心了些,靠在項誠赤|裸而污髒的肩膀上,閉着眼睛,一時間卻心情激盪,無法睡着。
“現在要做什麼?”遲小多說,“我們能從這裡出去嗎?”
“等待時間。”陳真說,“太陽出來的一剎那,鬼打牆會發生變化,找到機會就能出去。”
項誠沒有回答。
“你是驅魔師嗎?”遲小多問。
“陳真都告訴你了?”項誠在黑暗裡低聲說。
遲小多嗯了聲,項誠本已做好面對一長串問題的準備,遲小多卻搖搖頭,什麼也沒問。人找到了就好,對比起來,項誠就算是妖怪也不重要了。
遲小多擡起頭看項誠,又側頭看不遠處坐着的陳真,陳真似乎不知道項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卻也沒有多問,項誠則仍在思考,時不時不放心地看看遲小多。
遲小多心想回去再拷問你,嗯了聲。
“他找你找得快哭了。”陳真說,“幸虧有他的龍瞳,妖把他當作了自己人。”
項誠又低下頭,檢查遲小多的左眼,表情十分無奈。
“我的眼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遲小多說。
“沒什麼。”項誠答道,“現在不要問,也別對任何人說,否則會很麻煩。”
陳真又淡淡道:“起碼你的事不必再瞞着他了。”
項誠沒有說話。
遲小多倚在項誠身上,困得無以復加,片刻後剛入睡,就聽見了遙遠的通道盡頭傳來潮汐的聲音,沙沙作響。
“準備。”陳真說。
項誠抽出降魔杵,遲小多不明所以,左右看看,陳真則從包裡取出那個球形的琉璃燈,放在左掌上。
沙沙聲越來越大,水流在遙遠的通道盡頭奔騰而來,只聽聲卻不見水。項誠與陳真背對彼此,遲小多站在中間,通道內靜默無聲。
水聲越來越大,及至一聲猛灌,遲小多感覺自己彷彿被無形的水流所淹沒,然而通道內卻還是原來的樣子,說時遲那時快,貂與白鳥同時深吸一口氣,伴隨着陳真與項誠身上亮起施法的光芒。
“吸氣。”項誠說。
遲小多茫然深吸一口氣。
“山海明光,萬魔退散——”
“無量燃燈!光耀世間——”
“破!”陳真與項誠同時怒吼道,剎那間降魔杵與琉璃燈同時綻放出耀眼的強光,“轟”的一聲,遲小多感覺冰冷的水憑空出現,將他擡了起來,充斥了所有的空間,緊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他急速流動,遲小多吐出一串氣泡,項誠卻在水中轉身,將遲小多抱在懷裡,三人一同被強大的水流衝出了水道!
“噗……”遲小多一下被水嗆着,伸手亂抓,卻被項誠摟住,暈頭轉向,在洶涌的水流中隨波逐流,耳畔水壓倏然一輕,反覆來到了個開闊地。
天邊旭日初昇,項誠抱着遲小多,與陳真一起遊向頭頂閃爍着金光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