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眨眼,你長這麼大了。”齊尉說。
遲小多笑了起來,說:“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好嗎。”
齊尉比遲小多大六歲,遲小多記得初中的時候,和閨蜜一起去齊家玩,認識的齊尉,當時就覺得這個大哥哥好帥,現在想起來,齊尉就像他人生的見證人一樣的,從讀書到工作,每隔幾個月,總會無意地碰到面。
齊尉看着遲小多,沉默片刻,繼而自顧自地笑,搖搖頭。
遲小多:“嗯?”
“事情完了以後回廣州嗎?”齊尉說。
“回。”遲小多說:“我現在好想家,以前還沒和項誠談戀愛的時候,總希望過點波瀾壯闊的人生,去轟轟烈烈地戀愛啊,冒險啊,走遍山河大地……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自己家,洗個熱水澡,睡個好覺。”
“哈哈哈哈——”齊尉放聲大笑。
“你知道嗎?”齊尉朝遲小多說:“小囧也經常吐槽這個,平平凡凡就讀完書了,平平凡凡就長大了,平平凡凡就要談戀愛了,最後就嫁人了,一輩子得多無趣。”
“生活嘛。”遲小多說。
燒烤好了,齊尉提着,兩人上樓去。
“鄭衾和你談過師父與徒弟的關係麼?”齊尉問。
“什麼?”遲小多茫然道:“沒有。”
“師父收徒,都是有很嚴格的傳統。”齊尉說:“一旦你背叛了他,就是欺師滅祖了。我猜他收徒的原因,也有着這方面的考慮在。”
遲小多疑惑點頭,想了想,繼而答道:“我確實是真心把他當做師父的。”
齊尉一怔,遲小多說:“這是第一個,這麼全心全意地教我的人,我能感覺到,他確實是希望我繼承九華門的。”
齊尉說:“但不管怎麼樣,陳真既然決定了要將計就計,就要最大限度地保護好你和項誠。”
遲小多嘆了口氣,點頭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但是既然發生了,就得想辦法。”
齊尉拍門。
“天王蓋地虎。”可達在裡頭說。
“寶塔鎮河妖!”遲小多道。
“不對。”可達說。
齊尉道:“寶塔鎮河妖,你們還有完沒完了!”
“對了。”可達開門,遲小多說:“你還有完沒完了!”
“安全起見嘛。”可達說。
十二點,陳真和項誠、可達、齊尉等人靠在沙發上,周宛媛對着鏡子補妝。
“怎麼了?”遲小多問陳真。
“僵局。”陳真說:“有一個地方沒通。”
“什麼地方?”遲小多又問。
“我們計劃在中元節的夜晚發動突然襲擊。”陳真說:“但他的法術地點不好控制。”
“一定就在驅委。”項誠答道:“否則他不可能這麼大動干戈。”
“什麼意思?”遲小多不太明白。
“我們推測,施法地點應該就在驅委。”陳真說。
遲小多心想不會吧,連這都能猜出來?你們也太牛了。
“爲什麼?”遲小多問。
“他去驅委去得太頻繁了。”陳真說:“時間臨近,最重要的事應該是分魂法陣,而不是驅委的人事傾軋。他既然經常去靈境衚衕,只有一個可能——施法地點就在驅委。”
“所有方案都決定了,現在只需要偵查到他的法術地點。”陳真說:“一切就將迎刃而解,但我搜下的人,都被換掉了,小朗也不在驅委,眼線完全斷了。”
遲小多看了眼鍾,說:“我去找曹斌吧。”
現在是十一點二十,去曹斌家裡找他是最安全的。
“就怕他還在驅委加班。”可達說。
夜十二點,曹斌的辦公室仍亮着燈。
組織部裡,曹斌兩腳架在辦公桌上,疲憊地靠着轉椅背打瞌睡,聽到敲門聲響時,睜開雙眼。
“進。”曹斌冷冷道。
遲小多推門進來,曹斌馬上放下腳,緊張起身。
“小多?”曹斌難以置信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遲小多做了個噓的手勢,虛掩着門,上前和曹斌擁抱,曹斌吁了口氣,問:“項誠呢?”
“沒來。”遲小多答道:“鄭老師今晚沒來嗎?喬大師呢?”
“都回去了。”曹斌答道:“你回來做什麼?”
遲小多說:“跟我走,有件事想告訴你。”
“在這裡說。”曹斌去給遲小多倒茶,說:“組織部裡沒有監控。”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遲小多說:“事情是這樣的……”
同一時間,項誠穿着安保人員的制服,把被打昏的人放倒,推開安全走道,從樓梯口出來,四處看了看,朝對面的可達打手勢,兩人警惕地看着虛掩的辦公室門。
“陳真背叛了組織!”曹斌焦急地說:“他的話都不可信,他只是想要獲得權力!”
遲小多傻眼了,曹斌又說:“老佛爺被他軟禁着!是周茂國把你們騙去巫山的!”
“聽我解釋!”遲小多說:“這件事說來話長……可是我非常確定,鄭衾纔是大反派啊!”
“他不是。”曹斌說:“他在想辦法幫你們驅除魔種,王雷是他安排進聖地的臥底。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你以爲陳真和你們接頭的事他不清楚嗎?他全都知道!他已經告訴我了!”
“什麼?”遲小多道:“等等……”
“鄭衾找我談過。”曹斌說:“他很清楚你懷疑他。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無條件地相信你。”
遲小多:“!!!”
曹斌說:“他告訴過我你不相信他,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
曹斌馬上讓遲小多過來,鑽到桌子底下。
遲小多:“……”
遲小多心想我都鑽桌底鑽多少次了,簡直是桌底專業戶。
王雷的聲音說:“忙完了?”
曹斌道:“我等軒何志交表。”
“我先走了。”王雷答道:“明天早上記得把新文件下發。”
“一定。”曹斌答道。
王雷只是簡單地吩咐完便離開了辦公室,遲小多從桌子底下鑽出來。
“怎麼他又在這裡了。”遲小多說。
“他是鄭老師的線人。”曹斌答道。
遲小多:“……”
曹斌說:“項誠呢?不對,你怎麼進來的?”
“項誠沒有來,我自己來找你的。”遲小多說:“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曹斌說:“鄭老師確實對你們有隱瞞,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走,我帶你去吃點宵夜。”
“你聽我的!”遲小多焦急地說:“跟我走。”
曹斌靜了下來,靠在辦公桌的邊沿,遲小多說:“你爲什麼相信他?我記得你說過,忙完景浩的事,就不會再回來了。”
曹斌沒說話,遲小多感覺到了一點危險,曹斌該不會也是鄭衾的人吧。
“因爲……”曹斌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回來,周茂國沒有把事情辦完,聖地可能還有後續,我回來回報任務,我以前在監察部,心想如果能復職,順便就把你們的通緝令銷了。”
“真的嗎?”遲小多說:“總覺得你今天有點怪怪的。”
曹斌沉默了一會,說:“沒有,我很正常,走,我送你回去吧。”
曹斌伸手來搭遲小多的肩膀,遲小多卻退後了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項誠一腳踹開門,兩人同時轉頭,曹斌下意識地把遲小多護在身後,項誠身穿警服,一步跨上辦公桌,來了個飛掃,緊接着兩人旋風般地交上了手。
“別動手!”遲小多喊道。
曹斌一手按桌,整個人飛起,兩腳連環腿踹中項誠胸膛,項誠居然被曹斌覷中了一瞬的疏漏,倒後飛去。緊接着可達撲了進來,曹斌把遲小多拉到自己背後,雙手一接可達拳勢,以柔力兜着可達一退,可達失去平衡,險些趔趄摔倒,又被曹斌腳下一絆,摔了出去。
那短短瞬間項誠又衝了上來,曹斌側身一腳踹飛轉椅,項誠只得避開,遲小多大聲道:“住手!都是自己人啊!”
“曹斌!住手!”可達一聲大喝道:“否則我就殺了他!”
曹斌:“……”
遲小多:“……”
可達拿着一個尖頭的雕像,抵在遲小多大動脈側,曹斌只得住手,看看遲小多,又看可達。
項誠從身後倏然出現,給了曹斌一掌,曹斌一個踉蹌避開,緊接着項誠拋出一枚催眠丸,嗤的一聲噴出霧氣,可達捂着遲小多的嘴,把他帶出了辦公室。
一分鐘後,可達把曹斌扛在肩上,匆匆下樓。
“你們這招實在太過分了。”遲小多說。
“但是非常管用。”可達答道。
“下不爲例。”項誠說。
兩人推開四樓安全過道的門,進走廊,剛一進去就聽到腳步聲,遲小多走在最前面,一過拐角和軒何志打了個照面。
軒何志:“……”
遲小多:“……”
遲小多緩慢退後,軒何志說:“小多?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們走的嗎?”
“你……”遲小多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軒何志左右看看,嘆了口氣,說:“陳真的弟弟不是去找你們了嗎?”
遲小多退後半步,推到拐角處,項誠和可達守在拐角,軒何志快步過來,要抓遲小多的手,說:“現在就走,我帶你……”
緊接着項誠無聲無息在拐角出現,一招廬山升龍霸式的上勾拳,把軒何志直接揍上了天花板。
遲小多:“……”
項誠與可達一人扛着一個,從信息部快步離開,光芒一閃,出現在一棵樹下。遲小多拉開車門,陳真說:“特別通道被發現了嗎?”
“沒有。”遲小多說。
陳真倒車,經過家門口時,轉頭看。
陳真家的窗戶仍然亮着一盞檯燈,裡面傳來幾聲狗叫。
“把小朗也接過去吧。”遲小多說。
“太危險了。”陳真答道:“算了。”
深夜兩點,曹斌在沙發上醒來,揉了揉太陽穴,遲小多愧疚地看着他。
“那個……不好意思。”遲小多說。
“沒什麼。”曹斌說:“早該想到陳真有這一招的,你被他們扣成人質了?”
“我我我……我是幫兇。”遲小多說。
“是嗎?”曹斌竭力回過神,遲小多把毛巾遞給他。
外頭敲敲門,陳真進來,說:“用這種方式把你帶過來,我很抱歉。”
曹斌衝上前去,揪着陳真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
“你這個混賬!”曹斌說:“把我們給賣光了!”
陳真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別打架!”可達在外頭敲了幾下門,說:“大家都在外頭,有話好好說。”
曹斌鬆開陳真,遲小多出去,項誠正在和周宛媛,可達打撲克牌。
陳真推開曹斌,整理了下襯衣領釦,在房間裡走了幾步,說:“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那些消息的。”
“你不是好東西。”曹斌說:“連那件事都供出來了。”
“什麼?”陳真道。
“那天晚上!剛到廣州的時候!我從始至終只告訴過你一個人!”曹斌怒道。
陳真莫名其妙道:“什麼事?”
曹斌連話也不想和陳真說了。
陳真:“我絕對沒有提到關於你的任何事,這點我很清楚。”
“不是你說的。”曹斌道:“難不成是我說的嗎?”
陳真想起來了,考慮片刻,而後道:“不,我們都被他耍了。”
“我不會配合你的。”曹斌答道。
“不不。”陳真說:“稍等。”
“鄭衾是爲他們好。”曹斌說:“法陣是我協助設計的。”
“法陣在哪裡?”陳真說。
曹斌不說話了,陳真道:“就在驅委的地下。”
“你們想做什麼!”曹斌說:“你會害了項誠和小多!”
“鄭衾和你說話時,摘下過墨鏡嗎?”陳真道。
曹斌:“……”
外面傳來軒何志的慘叫,大吼道:“別打了!你們別打了!有話好好說啊!”
“你自己聽吧。”陳真拉開門,外面傳來軒何志被逼供的,帶着哭腔的聲音。
“咱們好歹也一場兄弟。”軒何志道:“不要這樣!我都告訴你們行了吧!別打了!都要輸光了!”
外頭,三人打牌,軒何志嘴角帶着血,被鎮妖繩捆在一張椅子上。
“你們這樣沒有任何好處。”軒何志說:“明天王主任一發現我不在,就會引起警覺,偷襲有像你們這麼蠢的嗎?!”
項誠:“誰叫你沒事站在拐角那裡?”
“是!”軒何志答道:“是我蠢!我最開始就不該過去和小多說話,我對你們這麼好,結果被你們利用這點友情,把我揍了一頓……別炸!!要沒了!別打了,你們停下來,聽說我不行嗎?!”
“老實交代吧。”可達把兩個王扔出來,說:“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你們不要這麼殘忍嘛。”遲小多說。
大家當着軒何志的面,用他的錢打撲克牌玩。桌上放着軒何志的錢包,錢包裡一大疊錢,誰打撲克牌贏了,就直接從軒何志的錢包裡把錢拿走。
“我什麼都不知道!”軒何志說:“最先是喬大師找到我的,他讓我和你們套近乎,和你們當朋友。”
遲小多看軒何志時,有點難過。
軒何志又說:“鄭老認識我師父,因爲他有龍瞳,喬大師也是他的手下,以前喬大師饑荒的時候差點餓死,是鄭老救了他,我一直以爲鄭老是好人……別啊!”
可達從軒何志裡的錢包裡數出四百,放進自己口袋裡,軒何志又說:“我都全說了!你們還做什麼!不打了啊!把錢還我可以嗎?!”
周宛媛:“你說慢點不行嗎?!我還沒贏到錢呢!你的錢都被他倆贏走了!”
“繼續。”項誠洗牌,遞給可達翻一張,朝軒何志說:“去廣州的時候,你是不是和他通消息了?”
“是是是。”軒何志情急叫道:“小多你牌不好,別選地.主!待會會被他們炸的!炸了就是雙倍了!”
遲小多橫了軒何志一眼,說:“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呢。”
軒何志也有點內疚,三人又開始打牌,項誠幫遲小多抽牌,扔了個3在桌上。
軒何志馬上又說:“我保證,我只給喬大師通了兩次消息,一次是項誠的臉變了,你們回廣州住下的時候。一次是跟着你們進重慶。其它很多時間裡手機都沒信號!”
“公海上頭那道雷是你放的?”項誠說。
軒何志答道:“不是我!這個絕對不是我!”
“你朝他通報消息了沒有?”
“沒有!”軒何志說。
“爲什麼不告訴他?”項誠問。
“我想放你們走。”軒何志說:“小多喜歡你,我覺得你倆在一起不容易。”
“後來你們離開北京,鄭老讓我跟着,要保護你們平安抵達聖地,幹掉血魔。”
“金剛箭呢?”項誠問。
“我不知道。”軒何志說。
“來打一把兩萬的吧。”可達說。
“我真的不知道啊!”軒何志大吼道:“你們不要這樣行嗎?”
遲小多紅着眼睛,憤怒地看着軒何志。
軒何志又慫了。
“我知道他的賬戶和密碼。”遲小多拿出那張卡,難過地說:“他在聖地說過的,我們來打十萬一把的吧。”
“不要——!”軒何志大吼道:“不要這樣!我說!我都說!”
遲小多眼淚忍不住就出來了,軒何志紅着眼睛,說:“遲小多!你居然這麼對我!”
“你先背叛我的!”遲小多也朝着軒何志吼道。
“錢包也拿走。”項誠說:“這種人,送他東西做什麼?”
遲小多撲哧一聲笑了。
“換我了。”齊尉接了可達的位置。
“別打了!”軒何志看着桌上的那張卡,嘴裡不斷哆嗦,說:“聖地根本沒有什麼金剛箭!”
所有人停下,軒何志說:“鄭衾只是讓白老師放消息,想把你們和血魔一起引去聖地!因爲只要這樣,血魔就會被你們幹掉!”
“如果我幹不掉血魔呢?”項誠又問。
“他就在旁邊的。”軒何志說:“當時他就在巫山!他要取血魔身上的龍血,和龍瞳混合在一起!”
“爲什麼?”項誠說。
“他不想死。”軒何志說:“他朝我的師父請教過長生之道,天地間的生靈,壽命都是有盡頭的,他和血魔以前協力,殺掉了一條龍,他搶到了龍瞳,丁海川搶到了龍血。九華門,在很久以前就是專門找龍馴龍的。”
“可是龍也是有壽限的。”軒何志說:“龍只能活個幾百年……只有天魔才能千年一輪迴,自體更新,一千年接一千年地活下去。”
“可是一旦成爲了天魔。”遲小多說:“他也會失去自己不是麼?”
“現在有了龍血和龍瞳,他就能改造自己,變成一條龍。”軒何志說:“再把魔種化進龍軀裡,這樣他就會變成一條……”
“魔龍。”
——大家異口同聲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軒何志說:“是我師父告訴他的,我師父也在找天魔,如果成功了,這條龍就會用蛻鱗的方式,完成重生的過程,每隔一千年……就……就是這樣了。”
“金剛箭呢?”項誠說。
“我不知道!”軒何志說:“我真的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項誠道:“走,老婆,去取錢。”
軒何志突然平靜下來,說:“你們去吧,我密碼早就改過了。”
“試試無妨。”項誠帶着遲小多出門去。
軒何志:“回來!回來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錢包誰要?”可達挾着錢包,曹斌走出來,說:“給我吧。”
“我他媽就知道你看上這個錢包很久了!”軒何志終於瘋了,朝曹斌吼道:“曹斌你這個人渣!每次都盯着我的錢包看!”
陳真:“……”
可達:“……”
周宛媛:“……”
關門聲響,軒何志撕心裂肺地一聲大喊:“別走啊——”
項誠關上外面的防盜門,和遲小多對視,遲小多簡直無語了。
“我們來談談吧。”陳真看了眼表,說:“距離他們走到最近的atm那裡,大概還有五分鐘。”
“這是工行的!”軒何志怒道:“跨行要收手續費的!”
“沒關係。”陳真一臉同情地說:“反正是你的錢。”
齊尉說:“你存這筆錢存多久了?”
軒何志沒有回答,看着數人。
“我是真的不知道。”軒何志說:“你們殺了我吧。”
項誠和遲小多在門外聽到對話,裡頭一陣沉默,項誠便拍拍門,可達喊道:“天王蓋地虎!”
“你煩不煩啊!”周宛媛終於忍無可忍了。
“你們自己定的暗號說出出進進都要對的!”可達說:“現在還怪我啊!”
項誠朝門裡說:“寶塔鎮河妖,你們有完沒完了!”
“三點了。”陳真說:“不要大喊大叫,把錢還他吧。”
遲小多噙着淚,看着軒何志,大家把贏到手的錢扔出來,遲小多給軒何志整理好,齊尉給他鬆綁,軒何志哽咽道:“謝謝……”
遲小多說:“我再給你五百吧。”
軒何志差點哭了。
“好的。”陳真說:“歡迎軒何志和曹斌回到組織。”
曹斌一手扶額,齊尉開了罐啤酒,朝他遞了遞,曹斌喝了口,疲憊不堪。
“施法地點就在驅委地底下。”曹斌說:“地脈的連接點上。”
所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
曹斌說:“驅委爲什麼建在靈境衚衕,是有原因的。這裡是天脈與地脈的交匯點,最早叫做‘靈濟宮’,曾經有人在這裡設廟宇修行,連通了天地二脈。”
陳真鋪開設計圖,地下分爲兩個大區域,挖得非常深,第一個區域是庫房,第二個區域是監獄。
曹斌說:“在地底下,還有一個第三層,第三層只有一條通道,與電梯井連通,是個水泥的封閉空間。天地二脈在驅委頂樓避雷針上,和地脈的點下互相交匯。”
陳真說:“你確定?”
“確定。”曹斌說:“現在的靈境衚衕,就是我祖上修的。鄭衾問過我這件事。”
遲小多:“啊!”
“你祖上。”項誠說。
“高祖父。”曹斌答道:“曾祖父的爸爸,曹錕。當年他是第五任中華民國大總統,想保住家族風水,就把靈濟衚衕翻修了一遍,找了不少‘高人’,在那裡居住,後來才演化成今天的靈境衚衕。軒何志,你說的,關於鄭衾的事是真的?”
軒何志不吭聲了,坐在沙發上數錢。
“他說,完成他的任務,就讓我當部長。”軒何志說:“你們都是世家出來的,豐衣足食,錦衣鞍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家祖宗寒門十代,還沒出過個做官的呢。”
遲小多突然又覺得很心酸。
深夜,曹斌提着西裝,與遲小多和項誠在夏夜的路邊走着,陳真則把他們送到大路上去打車。
“謝謝你。”項誠說。
“不客氣。”曹斌答道:“還你們的人情。”
項誠一笑置之,遲小多覺得曹斌一直以來都應該是行動組的,可是偏偏沒他的份,總覺得對他不太公平。
“我還是有一件事不明白。”項誠道:“景浩是饕餮,吃什麼變什麼……”
“我也不明白。”曹斌說:“景浩是怎麼變成我的。”
“他應該是在你的身上施展了一個變幻法術。”遲小多說:“移花接木之術。”
“是的。”曹斌說:“在我身上的是移花接木術,但他能變成我的能力,顯然不是。因爲移花接木術的規則是誰主動施法,受法者才能變成誰。”
陳真突然想到了什麼,遲小多回頭,陳真卻搖搖頭。
“各位。”陳真說:“現在已經是七月十三了,我們大約還有三十六小時。”
衆人停下腳步,圍成一圈。
“七月十四晚上,按照咱們商量好的來。”
陳真說:“子時開始,10點55分,所有人同時行動。”
“第一組:曹斌與齊尉。你們負責切斷全樓的報警裝置、電源和防禦系統,齊尉你負責解決所有的安保人員。曹斌斷電後優先點殺掉王雷。”
“第二組:可達和軒何志。”陳真說:“錢包先押在我這裡,辦完事以後再來取。你們從秘密通道內突進,抵達監獄層後,在監獄層內埋伏。用種子的威力突進法陣層,保護法陣的穩定。”
“你們就這麼不相信我嗎?”軒何志不悅道。
所有人異口同聲道:“是的。”
軒何志:“……”
“宛媛。”陳真說“你是第三組,你負責帶領外援,接管驅委的權限,纏住鄭衾把守電梯的弟子。”
“我還擔心最後一件事。”項誠說。
陳真笑着上前,拍了拍項誠的肩膀,說:“時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大家,辛苦了,爲了世界和平,加油。”
“你在擔心最後一件什麼事?”遲小多說。
項誠洗過澡出來,看了遲小多一眼,說:“老佛爺的下落。”
“你怕他拿老佛爺當人質嗎?”遲小多問。
項誠點點頭。
翌日一早,陶然就過來敲門,遲小多才睡了四個小時,呵欠連天地過去見鄭衾。
鄭衾卻一身正裝,說:“徒兒,咱們去驅委一趟。”
遲小多與項誠跟着吃了早飯,過馬路對面的靈境衚衕裡去,這是個悶熱的夏天,天空灰濛濛的,一點風也沒有,知了此起彼伏地叫着,叫得人心煩意亂。
進了驅委大樓,冷氣撲面而來,遲小多熱得襯衣貼後背,才總算好過了點。
“昨天有什麼情況?”鄭衾走出電梯,前往統戰部。
曹斌從一間辦公室裡出來,跟在鄭衾後頭,答道:“一切正常。”
遲小多朝辦公室裡看了一眼,看見王雷在裡頭朝他們笑。
遲小多蹙眉,停下腳步。
“徒兒?”鄭衾說。
“是。”遲小多忙跟上。
明天晚上纔是中元節,鄭衾卻帶着他們進了電梯。
“鄭老師。”電梯聲道:“請問下哪一層?”
鄭衾緩緩道:“庫房。”
“你們上一次來的時候,記得櫃子的順序不?”鄭衾走在前面,問。
“只帶走了金剛箭。”遲小多答道。
“嗯。”鄭衾點頭,繼而取出一串佛珠,遲小多心中一驚,那是林語柔的法寶!居然在他的手裡!
“落魂鍾、山河社稷圖、通宙瓶……”鄭老說:“鏡佩,徒兒,想看看驅委收在庫房裡的法寶不?”
遲小多:“……”
作爲一個降妖師,平生最大的夢想就是一件一件地看看傳說中的法寶。鄭衾嘿嘿一笑,說:“山河社稷圖在狄淑敏的手裡,你算是見過了,通宙瓶,也就是周茂國手裡的家傳寶物。”
“落魂鍾我也見過了。”遲小多說:“落魂鍾在a幾?”
鄭老答道:“a5。”
遲小多現在唯一好奇的事,就是a1到a4裡的法寶是什麼。鄭衾猜到了他的心思,說:“你可以隨意看看,可不能亂動,有的法寶是玩不得的。”
“好……”遲小多答道。
緊接着,鄭衾將佛珠按在了保險櫃前的辨認區上,龍瞳發出一道光,射進識別鎖裡。
最上面一排的a號櫃翻了下來,到他們面前的高度。
剎那間發生了極其壯觀的一幕——a1到a9號,所有的櫃門全部自動彈開了!瞬時光芒四射,有些法寶上裹着紅布,有些則是墊在法寶底下的。
遲小多不禁退後一步,就連項誠也爲之目眩。
鄭衾以柺杖從a9開始,挨個把櫃門合上。
“陰陽古鏡。”鄭衾關上空着的a9,說:“在周茂國的女兒手頭上,能照世間鬼魅妖魔。”
“乾坤淨世符。”
a8裡是一張符紙,安靜地躺在紅布上。
a7,a6,a5分別是雙魚玉佩、七縛鎖、落魂鍾。遲小多暗自心驚,原來雙魚玉佩已經被搜出拿回來了嗎?
“落魂鍾帶着。”鄭衾說:“明天晚上用得着。”
a4是個空的櫃子,鄭衾說:“這裡原本是山河社稷圖。”
a3裡放着周茂國的沙漏,鄭衾示意遲小多把它取出來,放在項誠手裡的盤子中。
a2是一枚很小的印章,遲小多問:“這是什麼?”
“咱們用不着。”鄭衾說:“是番天印,破壞力非常強大,扔出來能變成一座山。”
遲小多點點頭,鄭衾說:“把a1裡的法寶拿出來。”
a1裡的法寶是一個有點像轉經筒的法寶。
“這就是驅委裡最強大的法寶。”鄭衾道:“也是世間最重要之物,名喚千秋萬世輪。”
“其作用遠在山河社稷圖之上,將沙漏下頭打開,小心點,千萬別把沙掉出來了。”
項誠傾側沙漏,擰開下面的蓋子,鄭衾又道:“將轉經筒的蓋子也打開。”
遲小多小心地擰開蓋子,轉經筒裡幾乎是空的,沒有經文,裡頭只有少許白色的粉末。
鄭衾吩咐道:“把沙漏裡的沙倒進去。”
轉經筒內是白色的沙,而沙漏裡是黑色的沙,遲小多將兩種沙混合在一起,鄭衾伸手,接過。項誠拿着紅布,把它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