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溫語和祁五也閒不住,上午就出來去了東宮別院。
太子恢復的如何了,還真放心不下。
去了一看,太孫和憶白在下棋,太子在旁邊的塌上半躺着看,蓋着薄被,笑呵呵的。
看他們來了,憶白舒口氣,可算是不跟他下了!
祁五帶着老婆跟太子行禮,太子指着椅子,“坐吧!”
“殿下感覺如何?”
“很長時間沒有這種輕快的感覺了。吃東西也香……都三天沒有吃藥了。”太子滿意的很。
太孫就說起來:藥浴連泡三天,太子感覺十分舒暢。
黃大夫分析了一下,大概的材料能猜到一些,合計半天,寫個方子交到御醫那裡,如果沒問題。
以後,太子就每十天泡一回。
這兩天過得悠閒,要不就是父子倆說話。要不就把憶白叫來一起說話。
太子睡不好的時候,憶白就奏一曲。
太孫聽說憶白的棋藝超羣,心癢,想跟他來一盤。
結果,這父子倆發現,憶白撫琴的時候,一頭散發,灑脫悠閒,整個人,就跟仙人一樣。
可是,他往棋盤後頭一坐,就變了樣子,下手絲毫不留情不說,還滿臉的不耐煩,連說話都沒好氣……
果然,太孫屢戰屢敗,還不死心的問憶白,自己算是什麼水平……憶白淡淡的回:“您比端木將軍略強……有限!”
給太孫氣的指着他說不出話,太子在旁哈哈大笑。這幾天,他笑的格外多,心中鬱結,倒真的散了不少。
溫語和祁五還要去舅舅家,所以也沒在這兒吃飯,看了一眼青師傅就要走了。
太孫也跟了出來,他跟這兩人說:“小五,我要回東宮。”
祁五默默的想了一會兒,“殿下,不管如何,咱們也只是闖過了一關,還沒到隨心所欲的時候。您要儘量剋制。”
“我知道。但有些事,不能這樣權衡。你放心吧,我知道怎樣纔是對父王好。”
說完,太孫上車,走了。
太子妃,那天被太孫打暈後送回屋裡,就給關了起來。
她醒後,害怕又後悔,羞愧又惱怒。
太子怎麼樣了?可別真的死了呀!
還有那件事,李奇煥是如何解決的?他,他動了那套東西嗎?
這個狗東西,目前情況有多危急他不知道?竟然關着自己,而不是跟自己商量!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混蛋!
整個東宮封鎖,把門的全是護衛,到了點兒,會往她院子裡送飯食。送來的時候護衛也跟着,她問太子有什麼消息,沒一個人敢回話!
她哪裡受過這個?急了眼,讓身邊女官闖門,結果,守門的護衛,抽刀就給劈了!
“好!你們敢劈她,有本事就連本宮一起劈!”
她端起太子妃的氣勢,親自出馬。
結果在門口鬧了半天,人家根本不開門。趁送飯的時候往外衝,結果護衛裡蹦出一個女的(臘八師姐),把她“請”回來了。
此刻,太子妃如困獸般的在屋裡走來走去,若現在還沒消息,那丈夫就還活着。
如果他緩過來了,怎麼辦?如果他死了,又該怎麼辦?
一時想不出好主意,就在心裡罵着李奇煥,我一場辛苦是爲誰?他們父子,但凡有一個能聽我的話,也不至於走到今天!
就這樣,李奇煥在那邊爲搶救太子不眠不休。
她爲了自己的前程發愁,不眠不休。
終於,院門一開,李奇煥進來了。
身後跟着幾個軍士,擡着一個大箱子,往門口一放。然後,那幾個軍士,把院子裡伺候的人,推推搡搡的都趕了出去。
“煥兒,你父王怎麼樣了?”太子妃一看他來了,着急的問。
李奇煥不回答,筆直的站在那兒。默默的看着手下把人都趕出去……
“李奇煥!我在跟你說話!他怎麼樣了?”太子妃用憤怒掩蓋着心裡的緊張。
人都走光了,院門也關上了,李奇煥才往主位上一坐,默默的看着她。
“母妃說話,你聽不到?”太子妃感覺自己得輸陣不輸人。
李奇煥緩聲說:“父王,有神佛護佑,有我這個當兒子的爲他肝腦塗地,此次劫難,他緩過來了。”
太子妃一聽,一下子放鬆了。
仰頭向天,好……只要他活着,就還有可爲。
太子妃也坐下,看着兒子,心裡迅速盤算了一會兒,放低了姿態:“煥兒……你要記得,無論母妃做了什麼,都是爲了你好。母妃只有你一個兒子,不爲你,還能爲誰?你父王的身子,我嫁他時,就是如此。二十幾年如一日,母妃親自照顧,不假人手。這個,你是知道的吧?”
李奇煥點點頭,“確實如此。”
太子妃更鬆了口氣:“可以說,你父王能撐到今天,母妃的功勞十成裡能佔七成!尤其是,我們生了你!這更是我九成的功勞!所以……誰說我錯,也輪不到你給我使臉色!”
她一下激動起來,想起這二十年自己的種種不易,眼眶都紅了。
李奇煥沉默着。
“對於你,不管從日常生活,還是到學業、交際。母妃嘔心瀝血,無絲毫怠慢,你可認?”
李奇煥也點頭,“此話也不假。”
太子妃心中冷哼:這些你都知道,那我們母子爲何鬧到今天?
你說我貪權,難道你不是?
心中罵着,但臉上仍是悲苦:“母妃知道,讓你娶薛瑩,你心裡不滿。可當初,薛瑩豔麗明朗,聰明孝順,她又滿心滿眼的都是你。母妃選她,錯了嗎?!”
李奇煥不出聲了。
太子妃搖頭苦笑,“咱們母子的癥結,果然在此啊!唉,其實,母妃也不知道,她竟是這樣不容人的性子。經過這一回,我也想開了,你若與她,實在是過不下去……她是母妃爲你娶的,那就由母妃來解決吧?”
李奇煥笑了:“您怎麼解決?弄死她,再換一個薛家女?”
太子妃傲然端坐:“李奇煥,本宮做事,不管好事、惡事,都光明磊落!”
李奇煥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光明磊落”的母妃。
太子妃卻不看他:“當初,你父王身子不好,只是個普通王爺。朝裡有太子,還有皇上喜歡的襄王。吳王母妃在宮裡也很穩當。後來,你父王有了太子之位,薛家是出了大力氣的!也有我這個薛家嫡長女的功勞!
薛家一場辛苦,能沒所圖?
可再有所圖,他們也沒惦記着不該想的東西!母妃提拔他們,又何嘗不是一場新的交易。這些,還不是爲了你?!你以爲光靠你父王的太子頭銜,沒人相幫,只你們父子就能成事?”
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李奇煥垂下眼皮。
太子妃感覺說得差不多了,過猶不及,於是又嘆口氣:“這樣吧,等這回安穩了。薛瑩,母妃來處理。然後,正妃由你自己定!你若喜歡將側妃,將來也可以運作一下,扶正了她。只是,薛家得再進來個嫡女。名分母妃不挑。你看這怎麼樣?”
李奇煥突然感覺有些悲哀。薛瑩,那是她打小看着長大的,特別喜歡,總帶着。
但此刻,她說舍就舍,絲毫不猶豫。
父王礙她的事了,她就下毒藥。
我若不聽她的……她也會幹掉我,然後,她手裡還有我的庶長子呢……
呵呵,果然,權利令人面目全非……
太子妃還在勸:“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就算親戚,不給好處,誰又能對你真心?你……”
“母妃,您來,給您看樣東西。”
李奇煥站起身,用了個請的動作,然後率先出了門。
太子妃不知道怎麼回事,跟着出來。
門口,放着一個大箱子。
李奇煥親自上手,掀開了箱子蓋……
太子妃湊過去一看,一聲尖叫,往後倒退,差點摔了!
“混蛋!你這是弄的什麼?”嚇死她了。
李奇煥獰笑着:“母妃不認得了?瞧這一頭緞子一樣的烏髮,高大的身材,修長有力的手指……您就不再回味一下?”
太子妃目瞪口呆,這是他?!那恐怖的一幕……
她下意識的轉身就往屋裡跑。臉色慘白,跑幾步,摔倒在地,然後張嘴,不停的嘔吐。
李奇煥狠毒又厭惡的看了一眼箱子裡那不成人形的東西,把蓋子蓋上。轉身跟進屋……
“想不到,母妃還有心軟且長情的一面,這種貨色,用完了,不收拾乾淨,還金屋藏嬌。等着別人,把他翻出來?”
太子妃吐了半天,擦擦嘴,低聲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李奇煥渾身的暴怒之氣,真是恨不得自己動手結果了她:“母親,你怎麼忍心這樣對父王……又怎麼敢!”他一把掐在太子妃脖子上。
太子妃受過一次了,真是差點嚇尿了。
李奇煥卻又鬆了手,從懷裡掏出那封信,“你總以爲自己是鳳凰,其實,卻只是只黃雀。黃雀後頭還有蛇,蛇後頭還在鷹。董詹士死了……”
太子妃瞪着眼睛,迅速理着其中的關係……
“他臨死寫下這封信,講述了你如何在東宮篡權,太子如何無能約束,太孫如何愚孝聽從。還講了你背叛太子,與野男人苛合,寫了這地址和人。還提到,您威逼他做事,光怕那份東西不能上呈,於是就問他要了毒藥,給父王下了。”
“污衊!這是污衊,他在污衊我!”太子妃狂叫,她滿臉是淚,狼狽極了。
“母妃,您自詡天資過人。那,敗了,也要有敗的氣度吧!畢竟,您是想效仿武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