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歡幾次被邀請到“雲想”看衣裳吃點心,都被她婉言謝絕了。
但後來,看到女伴們新衣裳穿上身兒,大家說的熱火朝天她卻插不進話,心裡也彆扭。
今天,是不得不來了。因爲,永清郡王開了金口。
她隨着女伴兒進了店,看着這奢華又有格調的場面,還有彬彬有禮的店員。
這真是溫語做起來的?
再想到自己空空的兩手……落差太大,讓她失神。
如果能嫁給永清,就還能與溫語抗衡。
將來永清能達成所願……那麼,你現在有的一切,都將是在給我做嫁衣裳!
可現在,她沒有辦法,強自鎮定……
卻過來個小店員,一見她,眼睛一亮:“二姑娘!您來啦!大姑娘在樓上忙呢!要不要請她下來?!”
溫歡笑容冷冷的,“她既然忙,就別打擾她了。”
“是!那,我幫您推薦一二?”
“不必了。我先瞧瞧。”
小店員行了禮,笑盈盈的走了。
“咦?溫歡,她什麼意思啊!?你大姐在樓上忙?”
“啊?!哦……”溫歡恨得牙疼,正在措辭,就有丫頭來叫:“我家郡主已經穿好了,想讓姑娘們過去瞧瞧呢!”
溫歡趕緊一拉問話的姑娘,“走,去瞧瞧!”
看到郡主漂亮的裙子,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倒把剛纔的碴兒給忽略了。
永清郡王在一羣人的陪同下進店。
嚴珠頭上包着帕子,袖子也綁着帶子,從後廚出來,往點心鋪子走。
看到進來一羣人,她趕忙躲在一邊的桌椅中間,讓開主路。
永清自持身份,肯定不會對個廚娘模樣的人多看一眼。
但不知道怎麼的,他多看了!
然後,就停了腳步……
嚴珠沒去看來的什麼人,而是認真的輕彈着袖子上沾到的麪粉……
永清認出來:這是船上,穿大紅斗篷的姑娘。
她是廚娘?
怎麼會?
見他停住,身後有人奇怪了:“殿下?”
永清郡王反應過來,知道現在過去說話可不好。
於是,繼續往裡走。
店裡的賀管事,帶笑得體的送他上樓。
進了最大的包間兒,他悄聲吩咐旁邊一個面色沉靜的少年。
那少年聽罷,轉身下樓。
有夥計遇到他,趕緊笑着問:“這位爺,您有什麼吩咐?”
“沒事!你忙你的,我四處瞧瞧。”
“得咧!您有事,直接喊小的!”
那少年轉來轉去,在大堂和後廚門口都走了一圈兒。
然後,來到點心鋪子的小門,門上有簾兒,掀開一角,看到一個長得極美的姑娘,正在跟兩個人說話。
聽聽內容,好像在說今天做的某種點心。
又有個夥計過來,畢恭畢敬的問:“這位爺,裡頭是點心鋪子。您需要點心嗎?”
“哦?!好啊!選最好的,一樣五塊送大包房。也別太多了,回頭吃不下菜了!”
“是。”
“這裡頭的,都是廚娘嗎?”
那夥計瞧了瞧:“多數是,也有不是的。點心給您裝盤子可好?!”
看來,這夥計也是青師傅培訓出來的,閒話瞎繞,直奔生意。
少年心中好笑。“好吧!就這樣吧!”
包間裡,永安郡主脫下試裝,感覺滿意,正說着,“京城這個鋪子,還算是合我的意。比家裡的繡娘,要活泛多了!家裡的幾個,就那兩種樣子,什麼料子都用來做!”
“郡主原來的衣裳,端莊精緻。今兒試的,明快隨性。不同風情,但郡主都駕馭的很好!”這是溫歡在拍馬屁。
旁邊的幾個姑娘,也湊着說了些好聽的。
少年回來,伏在永清耳邊說了幾句,永清未置可否。
聽得一聲長笑,金子到了!姑娘們紛紛皺起了眉毛。
男子們卻紛紛露出好玩的笑意。
“怎麼樣?!我說的這家館子不錯吧!我來了二三回了,都沒吃煩!”
金子大大咧咧的坐下。
溫歡暗恨,敢情是這個混蛋找的地兒!
“殿下,您想吃什麼,隨便點啊!今兒我請客!都別跟我搶!”金子還怪大方的。
夥計把點心端上來,道道都好看!
金子一看就樂了:“這兒的點心確實不錯!我兒子可喜歡吃了!”
大家均有些無奈的看着他。
你兒子?
搶來的那個麼?
金子臉皮無敵厚,大聲說:“夥計,一會兒,再給我裝兩盒什麼小兔子小啥的……我給他回去!有了兒子,就是麻煩!”當爹事兒多,他苦惱着呢!
夥計點頭又哈腰,對於這樣出手的客戶,他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溫歡身邊坐着的姑娘說:“這店也不知道誰開的,可真會想啊!點心好看又好吃!”
……
嚴珠最近挺忙,一直沒顧上打絡子。
今天,才終於打完了,出門找叫化子。
李江正站那兒罵他呢,“……髒的要命!我們這兒又是華服又是吃食,你整天在這兒呆着算什麼?把我們客人都薰跑了!”
滿臉嫌棄的看着,手指點着:“看看你這衣裳,要穿一輩子啊!臭的啊!”
嚴珠過來說,“李江,你就別罵他了。他又不懂!”
“嚴姑娘,他在這兒,實在是有礙觀瞻哪!瞧這臭的,離他十步都能聞到了!”
嚴珠笑笑也沒再說話,拿着玉,就要過去給他。
結果李江說:“姑娘,您別過去。他說不得,身上有蝨子哪!”
嚴珠一聽,嚇一跳,她可怕那玩意!
“給我,我給他!別讓他把您薰臭了,還做點心呢!”
嚴珠便把玉佩交給了李江。
叫化子見狀,眼神發冷的看着李江,但又低頭聞聞自己……
李江一手捏鼻子,一手舉起玉佩。
嚴珠說:“你小心點,可別給摔了。阿語說過,這這個貴着呢!”
正好,路邊有兩個人經過,聞言一看,對視一眼。
嚴珠辦完事,就往回走。李江又數落了叫化子兩句,也走了。
剛纔的二人在旁邊蹲守,見沒人了,奔着叫化子就去了。
他們大概也是慣犯吧,也不商量,一人拿塊石頭,上去就砸。另一人去搶。
安排的是不錯,結果一動手……不知道怎麼的,兩個人感覺天旋地轉,渾身疼痛的倒在地上。
而那叫化子,不見了影蹤。
吃完飯,永清郡王讓大家先走,說他在這兒還要等個人。大家約好過幾天要去吳王府鄉下的別院。
溫歡今天沒輪到跟永清郡王單獨說話,所以還不大想走,出了門上車,卻沒走。在車上等着,想等永清出來,再跟他說兩句話。
上次,她也是這樣做的,殿下還挺高興的。
正等着,就看到那個叫嚴珠的了……哼!看着俗氣又下賤!
卻正在此時,永清郡王出來了。溫歡正要下車,卻發現,他竟急促的走了幾步,到了嚴珠面前。
“……”溫歡一下子愣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看到了永清的表情和體態。代表着,他很重視此人……
這麼和的時間,他也從未將這些給過自己……
不知道那賤人回了兩句什麼。
永清在笑,他在笑!
不是對着自己那種:或是客氣,或是淡淡,或是帶着稍許情愫的……笑。
而是,傻呼呼的!
我做的一切,都得不着這麼個笑臉麼?心冷的像結了冰……
什麼叫傷心失意,這便是了吧!
她不知道:此刻,還個“傷心叫化子”,正趴在她旁邊的屋頂上,也死死的盯着說話的兩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