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舅父聽了半晌,大概也明白了溫語的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一聲:“馬氏,你要想好啊!馬傢什麼情況,你自己是清楚的。回去,他們若是待你不好,再想回頭,可沒路了。”
馬氏說:“這就不用您費心了!您要真是有好意,好歹的給點安置銀子,我就領情了!”
原來馬氏是打算,吵到火頭上要休她,她能訛一筆銀子的。
可現在,能拿到休書走就不錯……
溫語說:“那陳家也不能寫休書。”
馬氏心一跳,眼睛立起來。
溫語又好意解釋:“一般的來說,犯了大錯的女子,纔會被休。現在,是表嫂嫌陳家貧窮,表哥無能,主動求去。那就與表哥義絕吧!咱們請官府人,來做個鑑證!”
馬氏一聽大喜,只要不妨礙她另嫁王郎就行!“好好好!趕緊去叫人吧!寫什麼我都認。我先回屋準備準備!”
光怕屋裡人反悔,她一轉身兒,小跑着走了。
陳舅母才問溫語:“阿語……這是?!”
“舅父,舅母,這麼個好機會,抓住吧!?”
陳舅母看着丈夫,一時轉不過來……
陳舅父點了頭,對妻子說:“阿語有心了!這是困擾家裡許久的一件大事,輕不得,重不得。與這渾人,你也只有生氣的份兒。馬氏走,文慧歸家,咱們一家就沒愁事了。”
陳文思一直沒敢搭話,驚喜到渾身顫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陳文慧卻有些擔心:“爹,娘。我……”她一進門,弟媳婦就走了……
陳舅母聽丈夫一說,恍然大悟,一下就暢快了:“慧兒,這可不怪你。還真如阿語所說,是個機會!平日裡,我看着銳哥兒,她再渾,也忍着。卻沒想過,有她在,文思和銳哥兒,又怎麼會過得好!?”
溫語拿出一份東西,“舅母,您心疼銳哥兒,不忍虧待他的生母,是心善。這份東西,是我讓李江,在趙家附近買的小莊子,有房子,有田。她若將來無處可去,靠這個,日子也無憂。咱們做到仁至義盡,其它的,就看她自己了。”
陳舅母拍拍溫語的手,眼圈紅了:“好孩子。”
事情定下來,就很快了。
請了人來,寫明義絕書。特意標明,馬氏主動求去!
兩方畫押。
馬氏拿着一張,妥當收好,滿臉是笑。
陳舅母把溫語準備的東西給了她。“這是胡縣附近的一個小莊子。算是銳哥兒向阿語借了銀子,來安置你的。等他有了本事再還。你就用來過日子吧!名字是銳哥兒的,你孃家人,也奪不去!”
馬氏一聽:“哎喲,幹嘛在那兒買啊!能不能換成銀子啊?!”她心裡話,我還得跟王郎回鄉呢!
陳舅母本來心裡還有些柔軟,一聽,又氣個倒仰,“你不要算了!”就要收起來。
馬氏一把奪了,趕緊往懷裡揣,“要要要!不要白不要!是我兒孝敬我的!那什麼,我走了!”
竟連她兒子都沒看一眼,就出了門。
這麼快就收拾好了?看來,真是早有主意,陳舅父不由搖頭苦笑。
陳舅母看着銳哥兒,滿是心疼。
可傻頭傻腦的銳哥兒,卻沒明白他娘要走了。正跟合哥兒鬧着玩呢……
馬氏僱了輛車,直接到了王喜說的客棧。自此,她再沒出現……
陳家人才踏實的坐着說話。
陳文慧把這些年,簡單的說了一下,不願意父母太難過,儘量輕描淡寫。
舅母心裡過不去,總想問。
最後還是溫語說:“慧姐姐已經帶着新兒和合兒回來了,那些不開心的事,就不要提了。慧姐姐,你回來,就先好好休息,陪陪舅母。
過些日子,我要開鋪子,特別需要人手!潔妹妹都幫了我很多呢!她說大表姐能寫會算,說不得真要你來幫忙呢!”
陳文慧說:“這些年,我雖然沒再摸過那些。不過,會盡快的熟悉起來的,能幫上的,肯定幫!”
“好!”
家裡沒看到文良,陳文慧就問。溫語鬼笑:“表弟,是在奔遠大前程呢!一時是回不來的。怎麼着,也得過年了。”
“啊!?”陳家全傻了。去的時候,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啊!
“這纔剛過年……還要一年才能見他啊!”陳舅母大爲心疼。
“要實在是想他呢!騰出功夫去瞧瞧,應該是可以的。但他出不來!”
陳舅母的心喲:這怎麼聽着,像是坐牢了?
而二百多裡地外的訓練營,陳文良一身痠痛的吃完三個饅頭三個窩頭一碗鹹菜:“溫語,我恨死你了!爹,娘,你們不要兒子啦!?”淚水流在粥碗裡,又一起喝到嘴裡。
陳舅父看老伴兒一副心疼的樣子,就說:“我當年讀書時不也一樣?!哪有什麼酷暑寒冬?誰往高處走,不要受苦?兒子上進,你可別拖後腿!”
溫語辦完事,滿意的拍拍手,走了。
陳文潔留下來,陪姐姐住。
陳文思回到自己屋裡,看着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櫃子。
愣愣的坐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哈哈大笑!
他總算是活過來了。
親自動手,把馬氏留下的東西,都扔到院子裡,連牀上的鋪蓋都扔了。
想放火燒了,但又一想:陳文思啊,你別那麼幼稚了!
叫來看門兒的,“把這些東西拿出去,整理一下。明天放在金光寺旁邊的臺子上。”
有人會把還能用的東西放在那兒,供一些貧困人家兒撿拾。
屋裡不剩什麼了,他把傢俱挪了位置。從原來讀書寫字的小破房兒裡,把書和筆墨紙硯,一趟趟的搬了來,收拾好了。
忙了一整夜,卻是精神奕奕,不困也不累!
……
溫語對李江的表現很是滿意!
賞了大筆銀子不說,看他累得跟紙片人似的,還放了幾天假。
但李大聰明身殘志堅,沒下火線,別說,他還真是好用!
帶了些特產回來,在溫家底下四處走動,僅僅兩天,就聽說溫楓在打聽一個有郡主名頭的寡婦。
是溫楓的手下跟他報怨的:“又是郡主,又是寡婦的,你說,我上哪兒打聽去!?可是二老爺,真上了心,抓耳撓腮的。”
李江忙不迭的向溫語彙報。
聽說是在張家見過的,溫語就問張近青。
張近青說:“我當然知道啦,母親跟她很好,讓我喊輝姨呢!”
“她家好大!還有池塘。輝姨有個兒子,但不在京城。聽說她死去丈夫是文官,但輝姨家,是有兵的。前幾年,把兒子放到外頭去了。”
溫語暗笑:這樣的人,溫楓也敢招惹?
惹出麻煩,誰能給你收拾?!
不過,也不錯哈……
……
溫歡很高興!
她跟着一位閨友去了趟允王府。允王府的永安郡主早年嫁過,但與夫君不合。
母妃回京,便跟着回來了。吃喝逍遙,府裡總有花樣。
這天,她弟弟永平郡王也在。
花園裡春花盛開,客人隨着主人,走走停停的觀花,說笑話,很是熱鬧。
永清郡王是後到的,他路過溫歡身邊時,“溫姑娘!”竟然主動跟溫歡說了話。
溫歡轉頭看到他,眼裡剎時放出來的光彩,讓永清郡王的心,也飄悠了一下。
一天下來,兩個人相處的更熟,也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