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扶着你媳婦過火盆!”
在郭家大門口放着一個染着火苗的銅盆,農村習俗,新媳婦進夫家,首先要跨火盆去邪氣,然後才能進房間。
在一羣人帶着笑容的目光中,頂着紅蓋頭的王小璐輕輕邁過火盆,入眼的是十里鋪熟悉的父老鄉親,此時都看着她笑。
這郭家她住了好多年,裡面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此時進門卻別有一番感觸,昔日再怎麼親,也只是住在郭家的女孩子,對外只能說是郭大路的妹妹,可如今卻是名正言順的郭家兒媳婦。
郭大路此時已經將新郎官的服飾重新穿了起來,挽着王小璐的胳膊,兩人一起走向了郭家大堂。
郭開山夫婦與王世權夫婦分坐在大堂八仙桌子的兩邊,唱禮官拉着長長的腔調,在大堂內喊了起來,“新娘給公公婆婆敬茶——”
王小璐掀開紅蓋頭,接過旁邊司儀送來的茶碗,緩緩走到郭開山面前跪下,“爸爸,您喝茶!”
郭開山老懷大慰,急忙將茶碗接住,隨後也不管茶水燙不燙,直接一口吞掉。
他喝完茶水之後,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紅包遞給王小璐,“丫頭,接着!”
王小璐將紅包收下,對郭開山脆生生道:“謝謝爸爸!”
她再次接過司儀遞過來的茶碗,走向王春梅,“媽,您也喝茶!”
王春梅眉開眼笑,“好好好,小鹿,你現在已經不僅僅的我的閨女了,你還是我的兒媳婦兒!”
她將自己手腕上的碧玉鐲子輕輕褪下,遞給王小璐,“好閨女,戴上它,戴上它之後,你就是我的兒媳婦了!”
王小璐小臉微紅,伸手接過手鐲,快速戴到了手腕上。
旁邊的王世權夫婦看到這裡,都覺得有點丟人。
唯獨王春梅高興異常,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還是兒媳婦敬的茶好喝!”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此時唱禮官再次喊了起來,“一拜天地——”
郭大路牽着王小璐的手一起對着天地叩拜,感謝天地存身之恩,感念天地生我養我之德。
隨後唱禮官又唱道:“二拜高堂——”
郭大路與王小璐再次跪下,對郭開山王世權夫婦進行叩拜。
天地存我身,雙親生我人,無有雙親養,安得此時身?
所以結婚成人之時,必須要對父母進行跪拜,進行感恩。
兩人跪拜之時,郭開山夫婦心中只有高興,而王世權夫婦卻是既喜且悲,自己的閨女養了這麼多年,現在卻跟了別人,雖然對這一天早就有所準備,但今天正在到來了,他們夫婦兩個還是覺得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夫妻對拜——”
在唱禮官拉長的腔調中,郭大路與王小璐彼此相對叩首。
郭大路這麼多年加起來,都沒有今天叩的頭多,簡直成了一個磕頭蟲。
兩人相對起身的時候,還未等到唱禮官喊話,旁邊觀禮的一羣人都大聲笑了起立,齊生生的喊道:“送入洞房——”
旁邊來了兩個健壯婦女領着兩人向後院走去,此時後院的獒犬龍空也是頸戴紅花,身纏紅色絲絛,一身的喜慶勁。
見到郭大路領着王小璐走進了後院,立時哈着舌頭撲到郭大路身邊,嗚嗚低吼,郭大路拍了拍獒犬的腦袋,“龍空,頭前帶路。”
龍空大尾巴不住搖動,一狗當先向後院的新房走了過去。
走到新房門口之後,龍空直立而起,脊背貼在門框上嗚嗚吼叫,似乎是邀請兩個新人進入新房。
此時新房臥室裡的新牀上,繡着鴛鴦交頸的大紅被褥整整齊齊的鋪在牀上,被子上灑滿了花生瓜子桂圓蓮子等寓意吉祥的果子,房間裡還有幾個小屁孩在牀下面鑽來鑽去,見郭大路兩人進房,一羣孩子一起叫道:“祝新郎新娘白頭偕老,多子多福,大富大貴,永結同心……”
這都是提前讓他們學好的祝福話,此時被這些孩子脆生生的喊出來,聽着格外的受用。
郭大路急忙兜裡掏出紅包,一個孩子發了一個,在孩子們的腦袋輕輕拍了一下,“好了,都出去吧!”
在幾個孩子嘻嘻啊哈都出去之後,剛剛熱鬧無比的房間忽然就安靜下來,郭大路忽然伸手向牀下探去,一個瘦子被他從牀底拽了出來,正是陳龍。
“臭小子,還想聽我的牀腳?”
郭大路一腳將陳龍踹飛,接着又向牀底掏去,又被他拽出了一個人,也是其中一個叫做張東昇的瘦猴子師弟。
“就你們這修爲,還想瞞得過我?”
郭大路將張東昇踹飛之後,這才輕輕關上房門,對王小璐笑道:“好了,他們都出去了!”
他將王小璐頭上的紅蓋頭輕輕摘下,“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小鹿,今日你是我妻,我爲你夫,自此盟誓白頭,結髮同心。”
郭大路看着王小璐的眼睛,手掌輕輕撫摸她的臉蛋,“你不後悔?”
王小璐微微眯眼,小臉蛋不住在郭大路的掌心上摩挲,“大路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塊石頭抱着走!我不後悔!我等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
郭大路大笑,“好!今日你我結髮,牽手一生!”
他一開始是平頭,但這幾個月雖然還是平頭造型,卻在兩鬢留了兩撮長長的頭髮,此時立掌如刀,刷刷兩刀,便將自己兩鬢長髮斬下。
王小璐也拿起身邊剪刀,將自己兩鬢長髮剪下來一截,遞給了郭大路。
郭大路將兩人鬢角長髮打成一個結,存放進一個紅色錦囊中,又將錦囊放在一個楠木盒子裡,他聲音有點發顫,“我一直覺得自己年紀還小,卻轉眼就已經快到了而立之年,然後忽然就結婚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不知不覺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郭大路拉着王小璐的手,動情道:“但幸運的是,我第一次牽手的人是你,今天結婚時,牽手的人還是你!自古竹馬青梅,修成正果的有幾個?我們兩個又是多麼幸運!”
他將王小璐輕輕抱起,四目相對,隨後嘴脣輕輕印了上去。
兩人在一起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親吻。
王小璐又激動又心酸,這麼多年的等待與守候,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與郭大路結成連理。
此時被郭大路輕輕一吻,霎時間頭腦昏沉,喜樂無邊,整個人暈暈乎乎不知東西南北。
待到兩人輕輕分開之時,王小璐緊緊抱着郭大路,側耳傾聽郭大路的心跳,“真好!”
她輕聲道:“從來沒有感到有今天這麼好過!”
郭大路與她額頭相抵,“不錯,從來沒有這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