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報警以後洗清了購買賊贓的冤屈,但那青瓷卻是自己打碎的。
單憑這一點,同樣跑不了!
一個農民哭着大聲吼叫:“誰坑你了?啊。我們都想去自首了,是你把我們的國寶打碎了。你還想賴我們。”
“你還講不講理?”
另一個農民則跳起來從自己背後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柴刀獰聲大叫。
“你別把我們逼急了,逼急了,我們跟你魚死網破。”
“進不進去就是死,老子先把你弄死。”
“反正我們兩兄弟都是光棍爛命, 跟你拼了。”
賀小駿渾身冰冷,腳底發涼,腦子一片混亂。
賀老舅大聲叫喊使不得,奮力抓住拿刀農民顫聲叫道:“不要幹傻事。有話好好說。”
“侯兄弟,你也冷靜點。咱們都不要喊打喊殺,坐下來一起想法子, 把這事解決了。”
現場一片混亂,一個農民不停纏着賀小駿哭喊叫嚷不休,另外一個緊握柴刀一幅要吃人模樣,讓本就心虛的賀小駿完全無法招架。
就在這時候,那高三採茶女蘇蘇突然站在門口顫聲叫道:“有警車過來了。”
“不要吵了。”
頃刻間,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透過窗戶看着警車拉着警報呼嘯而過,現場幾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等到警車過去,一幫人大眼瞪小眼,針尖對麥芒再次劍拔弩張。
“都聽我一句勸。大夥都別再吵。”
賀老舅緊緊抱着拿刀農民衝着金鐸說道:“勞兄弟你也勸勸我本家。這事咱們協商和平解決。”
“犯不着鬧大。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金鐸慢慢起身,彎腰撿起一塊塊碎片,半響輕聲開口:“我們一沒盜墓二沒買賊贓,報警我們也不怕。”
“但東西確實是我朋友打碎的。我們可以人道主義給點賠償。”
賀老舅眼睛冒光,對着金鐸豎起大拇指,迭聲顫顫瘋狂點贊:“好,好……就照你說的辦。”
“咱們各退一步,各退一步。”
大戲唱到這裡也到了收官階段。賀小駿管老三自認倒黴扔了二十萬出來瞭解此事。
今年大佛城的房價不過九百塊出頭,這二十萬足夠買兩套三居室。
對方拿到錢也保證不再追究三個人的責任,至於盜墓,那也不關三人的事。
這事一出, 賀老舅宴請賀小駿的晚宴自然沒了下文。
終於蘇蘇美女和她的同學們,更別想了。
鬱悶的侯家少爺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泄,跳上奔馳車油門踩到底連闖好幾個紅燈,直到上了高速兀自餘怒未平。
“老子操他祖宗!”
“這個仇,老子不報誓不爲人。”
副駕駛的金鐸卻是抿着嘴輕聲說道:“這些都是你自己惹的禍。”
“我?”
賀小駿沒好氣叫道:“我怎麼了?”
“仿古街。”
賀小駿面露疑竇,腦速開到最大卻是毫無所獲,滿臉無辜叫道:“我沒怎麼啊。勞哥。”
金鐸板着臉語氣冷漠:“江湖大忌。財不露白。”
“你小子,就差臉上沒刻錢多人傻四個字。”
賀小駿眨眨眼,猛地下反應過來,重拍方向盤:“操!”
“老子回去找他們算賬。”
金鐸淡淡說道:“沒用。早跑了。”
“吃了你二十萬,傻子纔會等着你去抓人。”
賀小駿呆了呆有些質疑金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廟都是假的。”
“啊?”
管老三趴在金鐸身後顫悠悠問道:“那……那個採茶女呢?”
“魚餌!”
“專門勾引你們這種好色之徒。”
賀小駿管老三齊齊愣住,滿臉不甘又無可奈何。
“這是古玩行裡的局。”
“埋地雷的一種!”
“先用誘餌讓你咬鉤,再給你弄到指定位置,再上迷魂湯。”
“期間喝茶聊天講故事就是探你的底,最後上道具,再殺你!”
“環環相扣,只要你進去,就別想走掉。”
“乖乖挨刀。”
“你是有錢人,又是外地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後還是舍財免災。”
“賀小駿,你倒是也不算豬。最後明白這是個套。”
“所以,他們就用了魚死網破。你們要是不給錢,那保不齊他們就明搶!”
賀小駿呆呆看着前方,臉上露出比哭還要難看十倍的笑容。
管老三期期艾艾苦着臉欲哭無淚:“勞哥,既然你知道這是個局,那你應該早提醒我們啊。”
“我提醒了你們三次。你們自己不走。”
“管老三,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加色鬼。不吸取教訓將來必定吃大虧。”
管老三羞得來都腦袋垂在腿間,不停拍着自己的腦後勺。
兩個混天都圈子裡的少爺竟然在大佛城這條小小的陰溝裡翻了船,被人訛了二十萬大洋,這要是傳出去,還有什麼他媽臉見人。
“勞哥,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金鐸漠然說道:“誘餌帶的茶葉。”
“茶葉怎麼了?”
“今年的春茶!”
賀小駿身子骨一抖,呆滯半響,突然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又重又響!
車子開出去二十多公里的,忽然間,賀加貝咦了聲輕聲問道:“勞哥。你,你,幹嘛要收那些殘渣碎片?”
金鐸偏頭,抿嘴輕翹,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欣賞:“現在反應過來還不算笨。”
“有救!”
賀加貝噝了聲,眼瞳收緊冒着金光小聲翼翼:“那裡邊……有好東西。”
金鐸嗯了聲:“兩件好東西!”
“被訛了二十萬,倒賺一百倍。”
嘎吱一聲巨響!
大奔馳在地上拉出兩條長長的黑線,斜斜歪停在路中,輪胎冒起濃濃青煙!
“你這串小葉紫檀黑得都可以比鋼炭了。報廢了。”
“不是沾水?那你就是塗了核桃油橄欖油了撒。”
“哈哈哈,被我說中了。”
“不要老是想着包漿。小勞說過,但凡是木頭都忌水。在沒有盤出包漿前,千萬不要上手戴。尤其是夏天。”
“沾到水後,馬上擦乾。”
“記住一點,手串不比雕件,必須要盤纔能有玻璃底。自然氧化就會變黑。”
擁擠的狀元街頭中,一位鶴髮童顏的老太爺就端坐在一號攤位的帳篷中對着周圍的人滔滔不絕講述着小葉紫檀手串基礎知識。
唾沫橫飛濺在衆人臉上卻是沒人在意。
圍觀的人衆從剛剛發福的中年人到七老八旬的老者應有盡有。
這些清一色戴着白手套的人們在專心致志聽講的同時,手裡邊或多或少都在數着不同規格的小葉紫檀手串。
好像是從上週還是從奧運國寶西南片區海選的最後幾天開始,一夜醒來,整條狀元街就多了許多許多盤串的中老年人。
就像是忽如一夜春風來那般,不過短短几天時間,從狀元街爲中心,盤串大軍以每天幾何倍數的增長,最終演變成爲狀元街最亮麗的一條風景線。
盤串大軍中,自然是以土老肥徐老太爺爲核心焦點。
海選開始的第三天,徐老太爺旅遊歸來帶着傢伙什興致勃勃參加海選,將自己的天珠大咧咧交在評委桌上。
雜項組的評委委婉告訴徐老太爺,他的天珠看不老。
徐老太爺怫然作色,拍案而起痛斥對方無良專家假老練,並當着衆人玩友們的面大聲宣告。
自己的天珠是甲001勞改犯勞大師鑑定過的。
真品無雙!
當時那專家臉色就漲成豬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