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目光盡皆投射到貌不驚人普普通通的金鐸身上。
“候副董,又見面了。”
沙啞低沉的話從金鐸嘴裡冒出,會議室裡衆多人莫名的心頭一跳。
候婉清默默看着金鐸,病態的臉上清冷得可怕:“勞先生。你還是回來了。”
“那天你拒絕了我的命令,現在你又回來。是餓了嗎?”
這話出口,現場衆人看金鐸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的異樣和鄙視。
金鐸站在侯翔身畔不卑不亢輕聲迴應:“受侯總委託,來爲侯總辦事。”
候婉清抱着暖手袋輕描淡寫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已經被我開除了。”
“對!”
金鐸坦然迴應:“我這次來是受侯總私人邀請。跟其他人沒有關係。”
綿裡藏針的話讓候婉清擡起頭正視金鐸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候婉清轉向侯翔,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小弟,看來你是真的很關心我,害怕我上當受騙。”
侯翔心頭慌得一逼不敢直視自己老姐:“嗯嗯……”
“我除了關心老姐之外,還怕我們侯家遭受損失,更怕我們侯家聲譽受辱。”
“感謝,您的好意。侯翔先生!”
候婉清輕聲漫語,節奏卻是有了頓挫:“我想告訴你。侯翔少爺!”
“我購買古董,是我的私人行爲。用的是我自己的錢。跟侯家沒有任何關欣。”
候婉清這話出來,就算是白癡瞎子都能感受到候婉清的怒火。
“爺爺說過,侯家,永遠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硬着頭皮戰戰兢兢冒死說出這話,侯翔悄然向金鐸靠近。
剛纔候婉清看自己的眼神,只有在當年自己打碎了她最愛的瓷娃娃之後纔看見過。
要殺人!
自己這句話可是讓自己老姐根本沒話可回!
“好。”
“很好!”
候婉清胸口微微起伏,嘴角輕輕飛揚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侯翔少爺。你今天的出彩表現真的是令我感到欣慰。”
“很好!”
“難得您這麼有心,那就請您的御用鑑定師替我……們侯家把關好了。”
“可別鬧笑話,不然,我會給您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如果說在此之前的候婉清是古井不波,那麼現在的候婉清就是死水微瀾。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變得有些憤怒。
候婉清的話直嚇得侯翔的心臟都跳出了胸膛,全身神經繃到極致,呼吸停止,肝顫不休。
自己這麼頂撞候婉清,要是在平日,自己早就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至少三個月下不了牀。
這回,是徹徹底底的給老姐得罪了。
老姐這回是真的氣壞了。
就算現在自己跪着向老姐磕頭認罪,也無法挽回了。
事到如今,除了死扛到底一條路走到黑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法子。
“謝謝姐姐理解支持。”
侯翔說話微微發抖,一陣陣的肝顫。緊緊握住拳頭不讓掌心裡的汗水淌出。
“姐姐,你選了哪些古董?”
候婉清神色冷漠,病態的臉憑空添了一層白霜,輕然擡手冷冷說道:“我的御用鑑定師會告訴你。”
說完,候婉清探出右手,輕輕牽起自己的巴寶莉圍巾遮蓋自己的下巴:“方先生。你都聽見了。我希望,你能給我小弟尊敬的侯翔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
“也爲這位餓了又跑回來吃回頭草的鑑定師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
方嘉銘重重點頭:“請候副董放心。我一定和這位先生好好交流。”
方嘉銘領會到了候婉清的意思,目光投射在金鐸臉上注視幾秒:“勞大師幸會。”
金鐸就站在辦公桌對面漠然點頭:“幸會方大師。”
方嘉銘一眼不眨盯着金鐸,皮笑肉不笑說道:“敢問勞大師師承哪位大師?”
“無門無派。”
方嘉銘又復笑着說道:“再斗膽請問勞大師,專長哪一項?”
“都懂一點。”
金鐸的迴應不驕不躁隨和淡定,落在方嘉銘眼裡卻是極度的傲慢。那些個古董商們更是露出鄙夷揶揄的嘲諷。
“都懂一點?”
方嘉銘笑了笑,目光斜睨戲謔說道:“什麼都懂一點?軟硬雜都懂一點?”
“對。”
面對惜字如金的金鐸,方嘉銘眼瞳微微收緊,沉吟幾秒:“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家父方鴻儉……歷史博物館首任館長。社科考古所院士。不知道勞大師……”
本來方嘉銘的名氣都已經古玩行裡最拔尖最頂流的那一層了,再加上他爺爺這個足夠大足夠響亮的名頭,就連侯翔都嚇了一跳。
神州古玩行八大顧問,一個來頭比一個大!
勞哥,小猴子的身家性命全在你手裡攥着,你可要給我挺住呀。
這一票幹下來,贏了,從今往後富貴榮華。輸了,我他媽就算跑到金字塔國也怕是要被我姐給弄死。
“方老國士無雙,國之驕傲。晚輩敬佩。”
一如既往,金鐸話語依舊不卑不亢,神情泰然自若。
不過在方嘉銘眼裡,金鐸的話就是示弱。
神州八大顧問中,方鴻儉的地位可以說是超然物外,也就那麼一兩個大宗師能與其相提並論。
其他大宗師們雖各有各的本事,但論成就,比起方鴻儉差得太多。
國士無雙這個本錢,足夠方嘉銘驕傲自餒。
身爲名門之後,方嘉銘的本事也不是蓋的。光是那幾個金閃閃的頭銜,就足以在兩岸三地古玩圈裡佔據自己的一席之地,傲笑羣倫。
目視金鐸,方嘉銘沉吟幾秒輕輕點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曾經在蘇富比幹過五年,做的首席鑑定師。現任中盛拍賣行首席鑑定師……”
“去年鬼谷子下山圖罐,就是由我和國外多位大師共同鑑定出具的鑑定結果。”
現場十來個古董商均都露出敬佩崇拜之色。
去年鬼谷子下山圖罐含佣金2.8億成交,成爲整個神州瓷器的一個劃時代的標杆與豐碑。影響至深,永刻青史。
在上世紀,古玩行裡有一個鐵一般的定律。那就是元代是沒有青花的。青花的出現是從明朝開始。
包括無數大宗師和民國大文物商們都一致認可此結果。
所以也造成了元代青花被當做明青花大量外流。
直到五十年代,佛利爾美術館波普那篇論文發表之後,神州鑑定界被狠狠打臉纔開始奮起直追。
能參與世界最高拍品鬼谷子圖罐的鑑定和認證,這是全世界任何一位鑑定師最高的榮譽和殊榮。同時也足以證明方嘉銘卓爾不羣的超凡實力。
聽着方嘉銘的自擂自吹,金鐸沒有任何異樣表情流露。
“呵呵。”
方嘉銘看着金鐸笑着說道:“不知道勞大師看過什麼國寶級的物件,不妨也說出來讓我們長長見識。”
“看過幾件,不方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