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隨着車子的跳躍一下子栽進士兵們的眼裡。一望無際的曠野,闊大雄渾的氣象,將所有關於沙漠和邊塞的東西猛地從這些內地兵的心底深處喚醒。目光的盡頭,是低低矮矮的胡楊林,從高處望去,片片的林子,極像大漠頭上的癬,一塊一塊的,有些發黃的綠。
車子前行,胡楊減少,大地變成了黃色,滿眼的土黃,讓人心裡一陣悲涼。真正進入了沙漠。
偶爾的仙人掌,匆匆從車子身邊掠過,看過去竟有人高。也有點點的駱駝刺,在公路兩邊,點綴着這個春天,黃色的小花,在沙土的大黃背景下,幾乎看不出生命的跡象。
沒有人說話,一個個地都驚訝地瞪着眼睛看。風夾着沙打在玻璃上,噼啪作響。
天公作美,這天沒有出現什麼特殊可怕的氣候變化,常天頡一行很快來到沙漠深處的一個不知名的軍營,估計地圖上也沒有標識這個地方。竟然是一個綠洲,在莽莽的沙漠戈壁之中,這點綠色,顯然算不得什麼!不過,這裡的確是適合人類居住的唯一的一個小小的點狀綠洲。在戰士們常年的經營之下,綠洲一點點的變大。終於成了現在規模的兵營。
風蝕的山崗不是很高,也足以抵抗來自北方的大風,給這個小小的人類居住點提供一點點特殊意義的遮蔽。
常天頡下了車子,回頭看了看,來這裡的車子並不多,也就是三個連隊。看來在前面的小車站已經將所有的新兵分開訓練了。
兵營門口的哨兵,全副武裝,精神抖擻,一看就是野戰部隊的裝束。整個軍營看上去除了營房之外什麼都沒有。正面的一座碉堡一樣地二層小樓前面。是一個高大的臺子,上面正中有兩面旗杆。就連兵營地圍牆都是鐵絲網。四角上崗樓矗立,怎麼看都像是關押犯人的監獄。
“唉,阿頡,我怎麼看着不對勁啊。別是把我們當犯人看吧?”薛衣人湊過來,低低的問。他的聲音雖輕,卻引起了周圍新兵們的注意,都扭頭看着他們的頭兒。
“嘿嘿……”常天頡一聲輕笑,伸手彈彈帽子上的塵土,“當犯人看就好了。估計。比犯人還要殘酷!我們在這裡接受一個月的強化軍事訓練,然後對抗淘汰,重新組隊,勝者和其他訓練基地的組隊對抗。篩選優勝者。”
“優勝者有什麼獎勵?”李保國大聲地問。
“最低軍銜是中尉,前往非洲旅遊一次。免費地!只要你能堅持到最後。”常天頡笑呵呵地說。
“真的?”有人不相信地看着他。
“真的。而且是很刺激的那種旅遊!”常天頡哈哈哈笑着走向王兵,他正對着另外地兩個連隊訓話。王兵要帶三個連,每個連都有一個連副主政。
“老王。還是你?”從碉堡裡出來一個黑矮的軍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強壯,虎步雄風,老遠就向王兵伸手。
“可不。老蕭,這羣可是正經八百的學生兵!大學生。看你的了。一個月,軍委直接派人驗收。別掉鏈子。”王兵握住蕭少校的手。
“曉得。”蕭少校轉身走上高臺,面對全體學生兵。大聲地喊道:“立正!”
全體新兵們幾乎是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擡頭看着蕭少校。
“歡迎大家前來受訓。在這裡,我是最大的頭兒。你們的一切。都是我說了算,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有人回答,稀稀拉拉的。
“錯!應該回答明白。少校!全體都有,受罰俯臥撐50個。開始!”蕭少校嚴肅地吼道。
新兵們一個個地站着,沒有一個人接受懲罰。蕭少校一愣。呵呵呵一笑。“再說一遍,這裡我最大!違抗我的命令。就是找死!你們不想餓死地話,就乖乖地服從命令!開始!俯臥撐100個!”
衆人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如何對抗,結果真的可能要捱餓了。立刻有人開始做,接着更多地人趴下。
蕭少校呵呵呵笑了笑,站在臺上,看着下面的新兵們,一眼就看到一個人在逃滑,只見他的前臂上下,不見他的身體上下。
“嗨,小子,你上來。”蕭少校的嘴角一翹,指着一個麪皮白潤地年輕人,嘲笑着說。
那年輕人顯然已經料到蕭少校招法,不慌不忙地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彈彈自己地衣服,穩步上了高臺,站到蕭少校的對面。
“你叫什麼名?”蕭少校見他竟然氣定神閒,一點也不慌張,心裡一愣。
“南爲仁。”南爲仁清晰而高聲地說道,“長官。”
“應該說報告少校,”蕭少校大聲地糾正他。
“明白。少校。”南爲仁微微地挺了挺身子,算是立正了。
“你,在這裡做100個俯臥撐。開始!”蕭少校冷冷地看着他。
“爲什麼?”南爲仁並沒有按照規則大聲地說“報告”什麼地,只是冷冷地拿眼睛瞥着他。
“因爲我最大!”蕭少校嘴角高翹,惡狠狠地逼視着南爲仁。
“還因爲你是法盲?!”南爲仁絲毫不懼怕,“你再大也大不過法律!憑什麼罰我們?”
“嗬,你還懂法律?知道軍營裡有軍規麼?”蕭少校冷笑一聲。
“知道,軍規也不能牴觸法律!”南爲仁看着他,“我是學法學的。你說根據什麼軍規,罰我們?如果你將軍規立在前面,我們認了;你根本就沒有立什麼軍規,就憑空處罰我們,你不怕我們造反麼?”
“你要造反?”蕭少校看着他,眼睛裡幾乎要殺人了。
“官逼民反。你不會不知道吧?**說過,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你不過是一個少校,我們有很多地方起訴你!”南爲仁並不怕他,往臺子前一戰,“支持我的,舉起手來!”
“我!李保國,支持你!”李保國高舉右手,往前一站。
“我!”薛衣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往前跨出一步,令常天頡心裡一怔。接着更多人舉起手,向前邁出一步。
“少校,你要是餓死我們來威脅,我們就絕食。看你怎麼交代!”南爲仁大聲地對着臺子下說。
“支持!”李保國高聲地喊了一聲。
“支持!”有人跟着高聲喊。蕭少校哈哈哈笑了,“好,你們,他***還真不一樣。行。一個個的,都有種。怎麼着,你們既然當兵了,我們就按照兵營的規矩——比武定勝負。要是你們贏了,我立馬走人,要是你們輸了,都他***給老子乖一點!”
王兵幾步走上去,伏在他耳邊急聲說:“不可。這裡有高手在!”
蕭少校哈哈笑了,大聲地說,“你們頭兒告訴我,說你們這裡有高手在,好啊,我倒要見識見識。你們把你們最高的手段使出來,咱們比比。你們出題,我接着就是!”
王兵心裡一苦,“完了。老蕭不知道這些人的厲害,一個個地都是眼睛長到頭頂上的,腦子轉地比車輪子都快,能弄不傻你?這個老蕭!唉!——”原本是想來個下馬威,被南爲仁逼着變成了比武。
南爲仁嘿嘿一笑,“少校,你吹牛可真不怕大啊。我跟你比唱歌,怎麼樣?”
“操!你要是能用唱歌唱死敵人,我就跟你比!”蕭少校可不傻,這些學生兵,要是再來一個比跳舞的,比作詩的,哪不是死定了?!一口將他們的特長封死,看似公平的比武,一下子墜入他的圈套。在軍營裡比武,當然是槍法拳頭了。
“第一場,比槍法。你們誰來?”蕭少校得意地將手槍逃出來,在手裡掂掂,一邊吩咐人開始擺放靶位。
王兵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常天頡,他真害怕常天頡出手,無論是槍法還是武功,常天頡絕對不會輸於蕭少校的。其他人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有打過槍的嗎?”南爲仁對着下面問。
很長時間沒有人迴應。蕭少校又一次哈哈笑了。
“我吧。我來跟的比。”南爲仁看了蕭少校一眼,“不過,我有個要求,我要先打幾發適應一下。”下面的新兵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剛纔激於義憤,站出來支持了南爲仁,可是真的要比槍法,還真沒有多少把握贏。
蕭少校哈哈笑着將槍遞給南爲仁,“這個可是真槍實彈,你要小心。”
“知道。”南爲仁接過槍,反反覆覆地看看,推上子彈,雙手握槍,半蹲馬步,瞄準了靶子,扣動了扳機。“啪啪啪啪……”一口氣將槍裡的子彈全部打光,然後在晃晃胳膊站起來,將槍遞給蕭少校。“可以開始了。”
那邊有人報靶,竟然只有1環。
能打中靶子就不錯了。王兵心裡輕笑一聲。
蕭少校也笑了,熟練地壓好子彈,擡手啪啪啪,一口氣打出三發子彈。9環,9環,10環。
南爲仁看了看蕭少校,猛地笑了,“少校,你不許反悔!”嘴角的笑幾乎是戲謔性的。槍到他手裡,猛然變得變得熟練了很多,南爲仁手法極爲精煉,將槍反覆地檢驗一番,重新壓上子彈。整個過程,令蕭少校和王兵都是大吃一驚!南爲仁玩槍絕對不弱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