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胡說……”趙大夫死不承認。
“胡說?那布包當中只是一些野草而已,你還敢口口聲聲說是什麼斷腸草,簡直可笑!”慕雲嵐看向碧珠,“你去幫大伯母診治。”
碧珠連忙上前,不顧慕清瑤的阻攔,直接上前把脈:“回稟小姐,大夫人不是中毒。”
“你胡說,我母親都吐血昏迷過去了,你敢說不是中毒?”慕清瑤厲聲冷喝。
周圍的夫人們也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實在是戚氏的狀況太過嚇人了,一看就格外的嚴重。
“回稟大小姐,大夫人的確不是中毒。”碧珠語氣堅定。
“來人,將這個滿口胡言的婢女給我拉下去!”慕清瑤冷笑一聲,指揮着下人就要動手。
慕雲嵐筆直的站着,美麗的面容神色清冷:“大姐,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想救大伯母,還是想看着她死啊?”
“慕雲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會害自己的母親?分明是你不懷好意!”
“大姐難道沒發現,趙大夫吞下所謂的斷腸草有一段時間了,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嗎?他的話能信嗎?你寧願相信一個庸醫騙子,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親姐妹,我還真是不明白了。”
慕清瑤張了張口,看看滿臉死灰的趙大夫,再看看昏迷不醒的大夫人,一顆心止不住的向下沉:“那……即便是趙大夫誤診了……”
“程大夫來了!”青袖領着程銘走進來。
程銘也沒有行禮,直接走到戚氏面前,診脈之後神色放鬆下來:“取三大碗清水來,給大夫人喝下去。”
“程大夫,我母親中了什麼毒,喝清水管用嗎?”慕清瑤滿心緊張。
“中毒?”程銘微微皺眉,“大夫人沒有中毒,不過是最近天乾物燥、虛火旺盛,恰逢肝氣鬱結又食用了人蔘、鹿茸等滋補的藥材,一時間虛不受補……”
衆人面面相覷,這是好東西吃多了撐着了?要是真的,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慕清瑤猶如被踩了痛腳的貓:“不可能,我母親都吐血了,怎麼可能是什麼虛不受補?”
“吐血?”程銘皺眉看了一下桌邊的血跡,“好端端的會吐血?該不會是暈倒的時候把舌頭咬破了吧?”
林曄瞪大眼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這……還能這樣,碧珠,看看大夫人是不是真的咬破了舌頭?這麼大一口血,看着滲人的緊,這得咬了多大的口子啊?”
慕清瑤心中驚疑不定,看碧珠真的要查看,連忙說上前一把將她推開:“滾開,你一個賤婢想以下犯上不成?”
慕雲嵐揮手讓碧珠回來,轉頭對程銘道:“程大夫,還請勞煩您看看這盞燕窩,有沒有問題?”
“上等金絲血燕燕窩,沒什麼問題,怎麼了?”
“這裡面沒有斷腸草之毒?”
“斷腸草?這種毒老夫也只是聽過卻沒有見過,慕鄉君若是知道哪裡有,可以給老夫長個見識。”
慕雲嵐笑容至始至終溫和有禮,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淡然之氣,只是眼中卻帶着濃烈的悲傷。
底下的賓客心中卻是翻了天,紛紛看向戚氏和慕清瑤。
這裡的人都是掌管中饋的大家夫人,看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戚夫人和她女兒可是導演了一場大戲啊。
先是假裝中毒,讓她們心生同情,然後找來下人作證,將懷疑引向慕鄉君,之後再買通了大夫做假證,最後更是神來之筆,直接在慕鄉君的院子裡搜查出毒藥。如此證據確鑿,將她們都完全騙過去了,還以爲真的是慕鄉君下的毒呢!
誰知道,從頭到尾這樣一出大戲,中毒這個根上就是假的,之後的種種行爲更像是一個笑話。
慕清瑤死死地抱着戚氏,彷彿這樣就能從她身上汲取一絲溫暖來支持下去。
慕雲嵐看着她,眼神不帶絲毫波動:今天她要讓慕清瑤徹底的身敗名裂!
“大姐,你是不是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
“周媽媽說我要給大伯母下毒,還說我逼迫不成然後買通了綠蕊,還有那個桑枝,三個人銅牙鐵齒一口咬定我惡毒,我感覺奇怪的很吶,尤其是綠蕊,她可是大伯母最信任的人……”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自己想辦法了。”慕雲嵐冷笑一聲,“將周媽媽和桑枝待下去審問,我倒要看看,是誰非要攪和了我的請封宴!”
“不,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啊!”周婆子對上慕雲嵐帶着戾氣的眼神,整個人快要被嚇瘋了,眼前滿都是當初她直接了當打死魏婆子的場景,“小姐饒命,是大夫人,是她讓我這麼做的,是她讓我誣陷你的!”
“住口!我大伯母掌管中饋多年,歷來最爲公允,什麼時候做過這般偷雞摸狗的事情!”
“奴婢不敢欺瞞小姐,真是的是大夫人,她還給了我二百兩銀子,說事成之後,還會給我二百兩,我藏在了牀底下,不信你去搜一搜。”
慕雲嵐眉心緊皺,面上滿是爲難:“不可能,大伯母對我照顧有加,怎麼會這般害我!”
“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句句屬實啊!”周婆婆只覺得慕雲嵐身上的殺意越來越重,彷彿下一刻就會被打死一般,“小姐您相信我啊,桑枝,桑枝,你快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奴婢……奴婢不清楚……”
周婆子一把揪住她的頭髮,拼命地搖晃:“你快說,你快說啊!你老子娘可是我讓人看着的,我出了事,你娘也得跟着死!”
“不,不要傷害我娘,我說,四小姐,是大夫人和大小姐,是她們要害你,她們故意誣陷你,說要你在請封宴上身敗名裂!”
慕雲嵐不敢置信的看向慕清瑤,垂下眼眸一副傷心的模樣:“大姐,我們是親姐妹,你怎麼能……”
“不是我,是她們兩個胡說,是她們胡說!”慕清瑤心中生出無盡的害怕來,如果今天的事情揭穿了,那麼她的名聲就徹底的毀了,再也沒有回寰的餘地。
慕雲嵐看向綠蕊:“綠蕊,你可知道誣陷鄉君是個什麼罪名?”
綠蕊眼神驚恐:“奴婢……奴婢說,是大夫人讓奴婢誣陷你的,都是大夫人的主意!”
“住口!”慕清瑤快步起身,連戚氏摔倒在地上都不顧了,上前一巴掌打在綠蕊臉上,“賤人,休要誣陷我母親!”
慕雲嵐閉了閉眼睛,將眼中瀰漫開來的悲傷強行壓下去,微笑看向一衆賓客:“今日實在是招待不週,讓諸位見笑了,改日,定然會送上禮物賠罪,宴席到此結束,雲嵐恭送諸位。”
前來參加宴會的衆人連連安慰慕雲嵐,有幾個夫人還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看向戚氏等人的目光充滿鄙夷。
“慕鄉君留步,我等就先走了,改日請鄉君過府,我們再好好說話。”
慕雲嵐連忙笑着點頭:“好,夫人慢走。”
慕清瑤幾次張了張嘴想要將人留下,可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她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對了,母親,還有母親和大哥……
送走了賓客,慕雲嵐看向越景玄和越瀟卿、越瀟寒三人:“王爺、兩位皇子殿下,留下三位是想請你給雲嵐做個見證,我已經讓人去請祖父了,雖然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事情經過如何三位看的清楚,也沒有再刻意隱瞞的必要。”
越瀟卿點頭:“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們一直在場,定然會還你一個清白。”
越景玄淡淡的看了越瀟卿一眼,端起酒盞微微抿了一口:原本看越瀟卿這小子還好,如今也格外的不順眼。
慕建岺大步走進來,陰沉着臉和越景玄等人見禮之後,直直的看向戚氏:“老大媳婦怎麼還沒醒?給她潑點涼水醒醒神!”
戚氏其實早就醒了,只是聽着嘈雜的人聲,根本沒有臉來面對,只能裝暈躲避。
她不明白,自己分明計劃的好好地,分明下定決心要以身犯險扳倒慕雲嵐,中間卻出了岔子。
燕窩粥中沒有毒,她喝了之後沒反應,可趙大夫等人都安排好了,自然不能功虧一簣,便走了險招。
可誰知道連地下埋的斷腸草也被調換了,換成了無毒的雜草,這樣一來,直接全部崩盤。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涼水猛地潑在臉上,她連忙睜開眼睛,暈乎乎的醒了過來:“父親……您怎麼來了……還有賓客們呢,怎麼都走了……”
“老大媳婦,你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吐血了?”
“吐血?”戚氏斟酌着言語。
慕雲嵐輕聲提醒:“是啊,大伯母在暈倒之前可是噴出來好大一口血呢!”
林曄在一旁笑的肆意:噴這個字用得好,戚氏要說自己不小心咬破了舌頭,那能噴血嗎?當着那麼多賓客的面,便是疼死也要嚥下去啊,怎麼能噴呢?可她偏偏噴了,還噴過之後暈倒了,這就要好好解釋了。
“兒媳……兒媳當時只覺得頭腦暈沉沉的,眼前看什麼都是花的,然後就不記得了……
戚氏知道這個藉口找的太差,可她找不到理由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