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來想要繞過去,可是跪在京兆府尹轎子前面的母女,忽然轉了方向,一下撲到他們的馬前,動作之大差點將馬匹驚到了:“求貴人爲我們孤兒寡母做主。”
慕雲嵐微微皺了皺眉,看向越景玄:“皇叔,該不會是你得罪了什麼人吧?”原本她還以爲這對母女只是簡單的伸冤,可看她們剛纔的架勢,差點被馬踩踏到都沒有絲毫的懼怕,只是一味地向馬車上撲,普通老百姓可做不到這一點。
“有人看不得我安寧。天樞,直接走。”
“是。”
馬車直接向前走,絲毫不管還在馬匹前面的那對母女。
周圍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已經驚呼出聲了:“快停下,這是要撞死人嗎?”
“天哪!”
“快,你們快閃開啊。”
那對母女卻彷彿被嚇傻了一般不動彈,眼看就要被撞上,一旁有人看不過眼,上前將那對母女拉到了一旁:“你們不要命了。”
帝都之中的馬車那是能隨意攔的嗎,有時候撞死人也白撞。
“多謝這位大哥。”那婦人口中說着感謝,眼底卻一片陰沉。
馬車順利過去,慕雲嵐抿着脣輕笑:“皇叔,明日就該有人上書參奏你枉顧百姓性命了吧?”
“參奏我的人還少嗎?”
越景玄半靠在一隻軟枕上,神色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慵懶,鳳眼微微垂着,帶着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風采。
慕雲嵐看的胸口一跳,總覺得有些心跳加快:“啊,皇叔,你真的做出軟枕了。”剛剛被他擋着,竟然沒有注意到。
越景玄隨手從身後抽出來一隻,對着她扔過去:“你那天說的話讓天樞聽到了,非要做一隻,本王不喜歡,扔了挺可惜,便送給你吧,省的浪費。”
慕雲嵐摸了摸手中的軟枕,用了上好的狐狸皮,柔軟絲滑,裡面也不知道填充了什麼,柔軟的像白雲一般,在一角上還多了一隻小小的尾巴,看上去猶如一隻白團子,讓人喜歡的想要將臉埋上去:“我喜歡。”
這麼好的東西,水妖皇叔竟然隨便送人,這個習慣真是太好了。
“皇叔,以後有什麼用不上扔了又浪費的東西,統統丟給我啊,我都喜歡。”
越景玄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拿了東西就走吧。”
“啊?”慕雲嵐一愣,“皇叔,我們不進宮嗎?”
“林曄沒事,你進宮反而麻煩。”
“那我們駕着馬車在這裡溜達是爲了什麼?”
越景玄神色越發的清冷:“本來是有點事情做,現在沒有了。”
慕雲嵐抱着軟枕抽了抽脣角,對水妖皇叔的行爲越發的看不懂了:“那好吧,沒事就沒事,讓天樞往回繞一繞,我就近下車。”
馬車外的天樞面色嚴肅,只是眼角不斷的跳動:他現在是看明白了,自家主子八成是看上人家慕小姐了,可是卻死不承認。不然怎麼慕小姐說車上放軟枕好,回去他就自己挑皮子,讓人做軟枕……
只是,主子你這般害羞是不行的啊,你這趟出來,不就是看軟枕做好了,專程來送禮物的嗎?怎麼把鍋扔給他來背啊,你這樣,慕小姐怕是這輩子都明白不了你的心思。
繞了兩條街回到慕家附近,慕雲嵐抱着軟枕下了車,臨走之前還不忘看向天樞,揚了揚手中的抱枕:“天樞,多謝你啦。”
“……慕小姐太過客氣了。”天樞臉色發僵,話一說完,他就感覺後背一涼,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寒冰一般,不由得抖了抖,完了,說錯話了!想要再補充兩句彌補一下,慕小姐已經歡快的走遠了。
“主子,慕小姐走了。”
馬車內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傳出來越景玄的聲音:“回宮吧。”
“是。”
慕雲嵐抱着軟枕回到府中,就看到奶孃吳氏正對着十幾口箱子發愣:“小姐,您回來了,聽說表少爺來了……”
擡着箱子的十幾個下人見她,立刻大聲行禮:“見過小姐。”
“免禮,你們將東西都暫時擡入庫房吧,奶孃,你讓人準備飯菜,好好招待他們。過不了多久,二哥就應該回來了。”皇叔說二哥沒事,他就應該出不了大事。
果不其然,還沒到兩個時辰,林曄就風風火火的帶着大批賞賜回到了西院:“妹妹,哥哥我回來了。”
“二哥,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林曄笑意燦爛,看見她滿臉擔心,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而後回頭看向幫忙送東西的內侍,“妹妹快給我一點銀錢,我請幾位兄弟喝一杯。”
幾名內侍連忙推辭,看向林曄的目光隱隱露着恭敬:“不用,不用,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
慕雲嵐連忙拿了裝着五十兩銀子的荷包遞給林曄。
林曄也不看,直接送過去,笑容真誠客氣:“大老遠的讓幾位跑一趟,不喝點茶水怎麼行。”
“那就多謝林少爺了。”掂了掂手中荷包的分量,爲首的內侍笑容越發的燦爛,“我們就不打擾林少爺和慕小姐了,告辭。”
“慢走。”
吳氏去送人,林曄看了看擺在桌上的東西,撿起一顆珍珠看了看:“這成色,在南海都沒人要……哼哼……幸好給的不少,可以給攢一些給妹妹你做雙繡鞋穿一穿。”
看着他熟悉的神態和動作,慕雲嵐不由得笑開:“用珍珠做攢繡鞋?我可穿不了那般金貴的東西。”越是看,越覺得他便是上一世的二哥,說話做事一模一樣。
“我家妹妹再華貴的東西也穿得,用珍珠攢繡鞋怎麼了,我還想用金子築房樑,用翡翠做瓴瓦,給妹妹建造一個屋子住呢,我林家的小姐,值得用最好的東西。”林曄說的滿是理所當然,讓慕雲嵐聽完笑的越發厲害了。
“二哥,你可不要開玩笑了。”慕雲嵐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意,“我以爲你會和祖父一起等五月再過來呢。”
說起正事,林曄的表情也正經了許多,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收到吳媽媽的來信,祖父就着急的想動身,可是陵州那邊出了點事情,牽絆着祖父脫不了身,後來又收到信,說你病了,還幾次受傷,祖父急的鬍子都要白了,我爹和二叔也急的不行,只是都有事情要忙,我便主動請纓過來保護你了。”
“是我讓祖父還有大舅、二舅擔憂了。”慕雲嵐心中很是愧疚,“祖父和兩位舅舅身體都還好嗎?”
“好的很,放心吧,我來之前,祖父還拎着棍子要收拾我呢。”林曄揉了揉屁股,心中很是不滿。
他不就是說了句不喜歡妹妹不想來嗎,值當的拎着棍子打着他跑了半個府邸麼。之前他不是聽說妹妹性子柔弱,扶不起來讓人發愁嗎?早知道妹妹這般有趣,他不用吩咐就跑來了。
“被你一打岔差點忘記問了,你進宮告狀怎麼樣?怎麼還帶回來這麼多東西?”
“自然是皇上賞的,安撫、安撫我受傷的心唄。”林曄搖晃着手中的摺扇,悠哉悠哉的說道,“不管怎麼說,皇上是要叫祖父一句老師的,現在他兒子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了我,那就是打了祖父的臉面,他要是偏幫着那就等着御史鬧翻天吧。就算是他懲處了二皇子,明日早朝,御史也放不了他。”
慕雲嵐聽着,漸漸放下了心:“二哥,我讓人準備了酒菜,爲你接風洗塵。”
“好。”林曄眼睛發亮,“妹妹你可不知道,這一路上我是風餐露宿,絲毫不敢耽誤,緊趕慢趕才趕在慕懷瑾辦宴席這日來到。”
吳氏吩咐人將酒菜端上來,而後便待着人到門口候着,讓兄妹兩人可以隨意說話。
林曄隨性慣了,慕雲嵐性子也不拘小節,兩人也不管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倒上酒一邊喝一邊聊,將帝都之中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林曄看着慕雲嵐仰頭就喝了一杯酒,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眼睛都有些直了,隨後拍着桌子得意大笑:
“哈哈,妹妹,等處理完帝都這邊的糟心事,我帶你去陵州,給那些小子們瞧一瞧,敢在我面前吹噓他們妹妹多好、多好,哼,我不羞死他們,我家妹子纔是最好的!”
饒是慕雲嵐臉皮不薄,也不好意思去附和這話:“二哥,我看你言語之間對慕懷瑾格外的關注,他可有什麼特殊之處?”
“原本我沒有注意,可是祖父說這人心機深沉,在江南那邊行爲有些怪異,我格外的關注了他一番,才發現這人的確是深不可測,而且,他的野心超乎尋常的大,妹妹要格外的小心這人。祖父曾經評價過這人,說他若是遇見風雲,定然能騰空而起。”
慕雲嵐神色一凝:“祖父竟然給他這般高的評價……”
“哈哈,妹妹也不要太過擔心,他再厲害,如今還沒有遇見風雲呢,他若不來招惹我們也就罷了,若是想要踩我們,扒了他的麪皮給他踩入地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