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擁有着各種先進儀器的小診所中,孫祁東站在門口來回走動着,雖然對正在搶救的傢伙恨之入骨,卻又比任何人更加的希望那個人能活,正因爲帶着這種糾結,讓一夜未眠的孫祁東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跟着孫祁東一起未眠的,還有江芮,只不過她顯然沒有到孫祁東瘋魔的地步,相對於孫祁東,這個女人還是冷靜的很,不過她還是不敢幹擾孫祁東的思緒,因爲此刻的孫祁東身上所濃濃散發出來的殺氣,是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搶救室的紅燈終於熄滅,一個滿頭大汗的醫生終於從搶救室走出,孫祁東直接迎了上去,問道:“老慕,人怎麼樣了?”
“救回來了,這小子身體就跟鐵打的似得,身上的傷口我看着都覺得可怕,但是恢復能力強的變態,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過意識還在昏迷之中。”老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夠把自己的身體摧殘到這個地步。
“什麼時候能夠恢復意識?”孫祁東算是喘了一口氣,不過要是裡面那傢伙直接就這樣昏迷上一個星期,他可真沒時間就這樣瞎等下去。
“這個說不準,說不定一天就夠了,說不到一年都不成。”老慕當然能夠清楚孫祁東重視程度,這半夜帶過來身上三個槍眼的傢伙,老慕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孫祁東咬了咬牙,卻一臉的無可奈何。
“祁東,我盡力讓他快點清醒過來,只不過這東西只能看造化。”老慕說着,畢竟這是他心中沒有底的事兒,所以不敢胡亂下包票。
“老慕,辛苦你了,這件事事關重大,弄不好我這條命就這樣放在你手上了。”孫祁東拍了拍老慕的肩膀說道。
老慕一臉的惶恐,他哪裡敢接這麼一個大擔子,但是還沒等他開口,孫祁東就帶着江芮風風火火的離開,不過卻足足留下七八號人守在門口。
老慕嘆了口氣,想着跟這種人打交道,總得有那麼一天,就如同一場豪賭一般,老慕再次一頭扎入病房之中。
孫祁東開車,江芮坐在副駕駛,兩人一路無語,江芮不用想就知道孫祁東要去什麼地方,也許通過這麼幾個月,她也許終於見到了所謂的真實的世界,不得不說讓從象牙塔長大的江芮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徒然的發現自己曾經那個世界,曾經的那個圈子,是那麼那麼的可笑無比。
在江芮的印象之中,孫祁東這廝雖然看起來不如同大梟那般的摧枯拉朽,但是怎麼說也是個無懈可擊的存在,但是就是這麼一個能夠在江芮世界絕對的強者,似乎在這麼一個冥冥之中,毫無抵抗一般的可能要陷入深淵,所以這讓江芮疑惑起來,到底怎樣才能夠算是強大。
“想不到會在這麼一個陰溝裡翻船。”孫祁東似是感嘆一般的說道。
“畢竟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不過這小子真跟李家沒有關係?要是跟李家沒有關係,能夠拼到這個地步?”江芮帶着疑惑說道。
孫祁東卻沒有進行什麼發言,只是苦着臉說道:“只希望會長大人不會要了我這條小命。”
江芮不敢再開口,畢竟這已經不是她能夠插言的地步。
一直到車停在了清城商會的樓下,兩人都沒有進行什麼交流,又或者兩人心中心照不宣的明白,似乎命運這東西,從來就沒有藏在他們的手中,雖然這是一個對於一個從象牙塔中長大的江芮來說是無比無比殘酷的事情,但是至少有點還是讓江芮有些欣慰,那就是她到底是看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該迎接審判了。”孫祁東說着,很是大無畏的踏上這個高聳入雲卻能夠望眼欲穿的建築,而江芮,似乎是感慨一般看着孫祁東的背影,那麼喃喃了一句,至於這個感觸良多的女人到底說了什麼,或許唯有這個女人自己清楚。
看着電梯一點點升向頂樓,孫祁東的表情越發的沉重,身旁的江芮則是一臉的複雜,一直到電梯升到了頂樓,孫祁東站在那巨大的門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了眼江芮,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終歸還是全部都忍了下來,推門而入。
那個坐在會長交椅的男人似乎是等待了良久一般,看孫祁東帶着江芮進來,只是路上露出一股很是不清不楚的笑容,這是一個自認爲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孫祁東怎麼都揣摩不透的笑容。
孫祁東有些僵硬的走到這個男人身前,這巨大的房間之中,似乎唯有三人,而突顯這看似簡陋的房間之中有些空蕩。
“孫理事,我已經等你很久了。”男人看着孫祁東,背後有着一副巨大的虎頭畫像,那巨大而又猙獰的虎頭,似乎是在襯托着這個綽號賭徒的男人的心中想法一般。
孫祁東能夠感覺到這個渾身散發着一股濃濃的黑暗以至於看不清真實模樣的男人所帶來的威壓,但是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會長大人,我還是把一切都搞砸了,這是我的失誤,無論是戰術上還是策略上,我都看的太過太過的膚淺了。”
面對孫祁東看似無比深刻的檢討,這個賭徒並沒有露出一絲其他的情緒,只是把一個骰子慢慢拋向空中,然後又接過,這一切的舉動當然是刻意所做給孫祁東來看的。
孫祁東死死看着賭徒手中攥着的那個骰子,似乎試圖看清那個骰子到底有着什麼樣的點數。
“大還是小?”男人僅僅是很平靜很平靜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小。”孫祁東不假思索下了莫大莫大決心的說道。
男人那一張佈滿了各種傷疤跟各種黑暗的臉似乎是笑了,慢慢的張開手掌,孫祁東跟江芮緊張的看向那個骰子的數目。
是一個一點,最小最小的點,孫祁東似乎是因爲這個一點而鬆了一口氣一般。
“孫理事,恭喜你,你升職了,現在我認命你爲清城商會理事長。”賭徒慢慢攥起骰子,很淡然很淡然的說道,似乎一點都不關心這一句話,到底會在孫祁東的心中泛起什麼樣的驚濤駭浪。
孫祁東木然的站着,有些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幾乎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情來見的賭徒,但是沒有想到,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賭徒的口中,聽到這麼一句。
這已然已經不能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打破了所以常規性,就好似奇蹟一般出現在了孫祁東的眼中,這清城商會一直空餘了理事長的位置到底代表着什麼,估摸着沒有人比做了三年理事的孫祁東要清楚這個位置的重量。
面對目瞪口呆的孫祁東,賭徒還是那一副平靜的表情,再次重複道:“認命你爲清城商會的理事長,難道就一點都不值得你高興?”
孫祁東立馬擠出了一絲看起來格外詭異的笑容,顯然是因爲肚子裡所憋着的東西過於強烈,他咬牙開口說道:“會長大人,我這個凡夫俗子是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我搞砸了這件事,還要給我升職,難道說僅僅是是因爲猜對了那個骰子大小的原因?”
“孫理事長,我一直以爲你是哪種腦子很靈光的人,怎麼現在是老了,還是退化了?”賭徒沒有直接回答孫祁東的問題,而是很玩味的說道。
孫祁東從腦中飛快的想着,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能夠有這麼一個大功勞,終於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似乎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的說法,所以孫祁東慢慢開口說道:“難道是因爲我抓到的那個年輕人?”
“看來你還沒有傻到那個地步。”賭徒起身說道,手中搓着兩個骰子,走到孫祁東的身前,雖然比起一米九的孫祁東,賭徒那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很沒有壓倒性,但是江芮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孫祁東的氣場被壓的死死的,甚至孫祁東沒有一絲可以喘息的機會,也許這就是整個清城商會最大力量所有的威懾力,隔着這麼遠,江芮都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何許人也?”孫祁東小心翼翼的問道,現在他慶幸的很,能夠把那個年輕人搶救過來,如果那個年輕人死了,孫祁東可以打包票,哪怕是他猜對了那個骰子的數目,現在人頭估摸着也保不下來了。 щшш•tt kan•¢Ο
“他是誰不重要,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妨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照片上那個男人的主意,就憑這個小小的李家,還不值得威脅到那個男人,我只不過想要那個年輕人罷了,顯然孫理事長,你在陰差陽錯中替我做到了。”賭徒慢慢拍了拍孫祁東的肩膀,但是孫祁東分明感覺到這拍打的重量,是那麼那麼的沉重,沉重到他怎麼都支撐不起的地步,他對這清城商會的主子,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孫祁東知道這是他無論處於什麼高度,無論多麼的強大,都無法抹去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