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漸漸歸於了平靜,但是這平靜卻並代表了靜止。
位於北京市中心一座大廈,在黑色的夜下,大廈上清城兩字似是有着五彩斑斕的燈光一般。
清城商會,整個北京最大的商會,擁有着絕對讓人毋容置疑的實力,也是這時代之中唯一一個可以凌駕於那些巨大的老牌世家之上的存在。
那個手中喜歡玩着一個骰子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個幾乎算的上凌駕於一切的位置,腳直接放在這天價的座子上,在他眼前,站着十一個男男女女,這是清城商會的十一個理事,解決着關於商會大大小小的事務,有白,有黑,有灰,還有着觸目驚心的紅。
“西城區誰負責?”這個賭徒把骰子扔向天空,然後又一隻手接過。
一個漢子慢慢往前走了一步,這個一頭板寸頭髮眯眯眼的漢子身高估摸着在一米九左右,魁梧到偉岸的身板,不過卻生了一張怎麼看都沒有殺氣的臉。
賭徒慢慢看着骰子所拋出的數字,是一個四,臉上慢慢涌上一股可怕的笑意,微笑道:“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你....”
也許在一切靜止之後,時代的巨浪尾隨而至。
對於一切都不爲所知的徐饒慢慢睜開眼,他現在能夠感受到的,唯有疼痛,他試圖想要活動活動身體,卻發現只是無功而返罷了。
身上的疼痛感就如同一塊大石一般,壓的徐饒喘不過氣來,他只能試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身上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如同火燒一般,但是因爲現在徐饒都搞不清楚自己這是這是在哪裡,還是強撐着身體半坐起來。
“你....你...怎麼坐起來了。”那個佝僂醫生正巧見到這麼一幕,就如同見了鬼一般,連忙呵斥住徐饒。
“我這是在哪兒?”徐饒看着這個醫生打扮卻沒有醫生模樣的佝僂男人說道。
“我的診所,你放心,這裡是安全的地兒,是胡狼把你塞到這裡的。”這個並不到佝僂年紀卻佝僂着身體的男人說着,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不到半天的時間這個傢伙就清醒過來,而且還能夠坐起來,那過上三兩天還不敢活蹦亂跳不成。
徐饒見這佝僂男人並不像是在騙自己,也放下心來。
“現在你快點躺下,等下還得打點滴。”佝僂男人很是負責的說道,雖然他心中也滿是慌亂,畢竟他從醫這麼多年,什麼人都見過,但就是沒有見過這種變態。
徐饒照着這佝僂男人的指示慢慢躺下,經過剛剛的折騰,感覺那疼痛感更加強了,但是徐饒似乎天生就對疼痛有着免疫能力,又或者經受了太多那要人命的苦紅,徐饒竟在這疼痛感之中混混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似乎是一個沒有邊際的噩夢,徐饒感覺自己宛如走在一個空白的世界,周圍滿是那張醜惡的笑臉,似乎在無時無刻的諷刺着徐饒,一隻只滿是血腥的手在背後追逐着他,徐饒只能夠一味的奔跑,他不能停下,永遠都不能停下。
但不知道爲何,身體變的沉重不堪,他在遠方看到了那個慢慢閉上眼的女人,就在此刻,他的世界整個轟塌了下來,似乎要把他掩埋。
“你說這個傢伙早上醒了?!”胡狼一臉驚恐的說道。
“不光光醒了,還坐了起來,就跟沒事人一般。”佝僂醫生擦着額頭上的冷汗說着。
就在此刻,徐饒再次睜開眼來,似乎在掙扎着,噩夢結束了,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眼前是一片光,一片讓他感覺到炫目的光芒,此刻身上的疼痛感已經漸漸消退,那一股熾熱也不如同一開始那般燒灼他的心。
徐饒的動靜嚇的在病牀旁的胡狼跟佝僂醫生退出幾步,就好像看着什麼鬼怪一般,但看安靜下來的徐饒僅僅只睜着眼看着天花板後,胡狼才小心翼翼的走向徐饒,試探性的看着徐饒的臉。
“我是什麼怪物嗎?”徐饒說出話來,聲音是那麼那麼的平靜,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胡狼收起那眼神,傻笑道:“有點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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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謝謝你,這真得算一個巨大的人情了。”徐饒說着,然後就這樣慢慢坐了起來,這流暢的動作,幾乎跟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區別,再次讓胡狼跟佝僂醫生看傻了眼,這簡直就是非人類的存在。
徐饒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沉重感,除了那稍稍一動就無比疼痛的傷口,還有打了一天點滴所留下的後遺症,這讓徐饒覺得有些頭暈腦脹,不過還是他可以剋制住的東西。
“徐饒,你這傢伙到底還是不是人?”胡狼斗膽問道,因爲接下徐饒就這樣下了牀,甚至還做了一個俯臥撐。
“我也不知道。”徐饒看着自己這粗糙的手掌,很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佝僂醫生也慢慢靠近徐饒,不過就像是看T臺模特一般,圍着徐饒不停轉着圈,那雙冒出精光的眼睛,就好似看到新大陸一般,這是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時間,僅僅是用了一天一個還在垂死掙扎的傢伙,就能夠下牀到活蹦亂跳,這的確是無比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如果等這個佝僂醫生能夠體會到此刻徐饒身上巨大的疼痛的話,也許就不會把眼前的景象當做奇蹟了。
“真是妖孽。”胡狼感嘆着,想着自己被人打上一拳都得修養一個星期,想着他跟徐饒之間到底有着怎樣恐怖的落差。
“醫藥費等我有錢就還你,我就先走了。”徐饒說道,他實在不想待在這種地兒,因爲這裡不會給他什麼安全感,畢竟在他最後的意識中,似乎那三人組中有一個人逃竄了出去,他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兒,最主要的是有一個能夠依靠的人,雖然胡狼對他沒有什麼惡意,甚至救了他這麼一條命,但是誰也不能夠保證胡狼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會不會鬆口。
“你確定你沒事?”胡狼再次確認道,像是醫藥費這種小事就被他直接忽略掉,又或者在眼前這奇蹟一般的景象面前,這種小仇小怨變的那麼的無關緊要。
徐饒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會傻到出去活受罪,還有些事情必須要我去辦,我就先走了,等有時間好好在大排檔吃上一頓。”
“好,我等你。”胡狼知道徐饒跟他不處於一個世界,他也無法想象徐饒要經歷多少東西,只是使勁點了點頭,至於他爲什麼這麼幫這個一個跟他幾乎算的上不相關的傢伙,只是胡狼心中的三分熱度罷了,他一直在想着,也許錯過這麼一個人,自己這輩子估摸着都不會再遇見這樣一個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出現的傢伙了。
徐饒伸出手,兩人握緊良久才鬆開,拒絕了胡狼送他的好意,徐饒就這樣再次扎入了這無邊無際的夜。
一直等徐饒走後許久,佝僂醫生才問道:“你是在哪裡遇見這麼一個怪物。”
“該怎麼說呢?這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事兒,這真是一個大神仙。”胡狼覺得自己又有了一個在酒桌上吹牛扯淡的故事,而且這個故事還是真實存在的。
佝僂醫生看着徐饒躺過的病牀,搖着頭說道:“至於到底是不是大神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的傢伙,絕對算不上是一個人。”
行走在冷風中的徐饒,當然聽不到胡狼跟佝僂醫生的對話,但是卻能夠體會到這快要枯朽的身體給予他的折磨,走在這偌大的城市,徐饒一時不知道自己的歸處,他想要回方十街,但想想作罷,自己這副模樣回去只會給人多餘的擔心,他最後想到一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攔下一輛出粗車奔向那個地兒。
煙熏火燎的網吧中,一個衣着打扮連混子都不敢下手的女人正瘋狂的敲打着鍵盤,看着屏幕中的小人跳動着,這似乎是一個叫做勁舞團的遊戲,雖然已經過時許久,但是這女人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專注。
一個男人坐在了女人附近的座位,發出一陣聲響,不過卻沒有打斷這個女人那堅定不移的眼神。
“我還以爲以後見不到你這個傢伙了。”太妹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對徐饒說道。
徐饒強笑着,用那無比蒼白無力的聲音說道:“差一點就見不到了。”
“人救出來了?”太妹笑了笑,似乎覺得徐饒這廝話說的嚴重了。
但是這一次,太妹卻沒有聽到任何回答,不過屏幕上的小人讓太妹移不開目光,只是再次重複問道:“人救出來了?”
但是仍然沒有回答,太妹有些不耐煩了,納悶這個怪胎到底在下着什麼棋。
“救出來了。”這是一個似是帶着太多太多東西的聲音,有嗚咽,有哽咽,還有自嘲與諷刺。
太妹轉過頭,手上停下了動作,看到一個哭的泣不成聲的男人,這是一張怎麼都說不上滄桑的臉,哭起來像是一個孩子,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但是在在天真無邪的眼中,卻藏着那麼多那麼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