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晚,馬洪剛也死了,倒是省去我一件心事。”徐饒嘆了口氣說道,想着這看似平靜的天,怎麼會有這麼多看不清的風風雨雨,眼下這短暫的平靜到底能夠持續多久徐饒不清楚,但是徐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暴雨肯定還會再次來到。
對面傳來春叔很是驚訝的聲音,片刻後那個早已經把什麼人情世故萬丈紅塵看的通透的小人物感嘆道:“都是報應啊,從我見到這馬三爺起,我就清楚這傢伙活不久了,你別不信,這東西邪乎的很,這個三爺我往少了說,手上最少最少二十條人命,死了算是好事,把我換做他,都不知道能不能閉上眼,那眼前的黑裡得多少小鬼。”
“想不到你還信這東西,常家這檔子事我是清楚了,春叔,能夠讓常家最快打起來的辦法,有沒有?”徐饒看似很不經意的說出這麼一句。
對面的春叔直接打了個哆嗦,苦笑道:“你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這事要是敗露了,你就算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你掉的,懂不懂。”
“用一個腦袋的資本換一百個腦袋的買賣,我覺得還算划算。”徐饒開着玩笑說道。
“你這傢伙,是不是真的想死?算我怕了你了,這個導火線我會想想辦法,現在我不在北京能力有限,不過常家現在氣氛找到一個導火線不是難事,不過我勸你考慮清楚,常家隨隨便便稍微一動手指頭,你的小命可就吹了。”春叔說道,然後沒打什麼招呼就直接掛掉了電話,就好像怕徐饒接下來會說出什麼更加恐怖的東西。
對於匆匆掛斷的春叔,徐饒只能傻笑笑,本想着對於馬洪剛事件的結束,會有多少人鬆出去這麼一口氣,但不知爲何,徐饒總感覺眼前這漸漸開始入境的第二齣戲,總給他一種事出無常必有妖的味道在其中。
離開自己住了一晚的小旅館,看着太陽已經升的老高,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找一個歸宿的徐饒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個小網吧,然後在門口總覺得路過一趟不上去是一種罪過就上了樓。
果然不出徐饒所料,太妹仍然在對着電腦發呆,網癮早已經入了骨髓一般。
“多久沒有下樓了?”徐饒看了看太妹身旁那一大堆泡麪,皺了皺眉頭說道。
“一個星期?”太妹自己都不確定的說道,瞅都沒有瞅徐饒一眼,顯然是對徐饒沒有一點興趣。
“我請客吃早餐,吃不吃?”徐饒問道。
“你這廝還有請客的時候?”
“不吃算了。”徐饒直接起身就走,顯然是很清楚太妹的脾氣。
十分鐘後,這個算的上奇怪的組合已經坐在了離網吧不算遠的地邊攤,在冷風中抱着豆漿加油條,也算是過上了不錯的小資生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徐饒總感覺現在的太妹瘦的可怕,就如同僅僅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一般,走在樓上都有種可能會被大風吹走的感覺。
“你這樣生活下去,就不怕死的不明不白?”徐饒若無其事的說道,其實他不願意說這種矯情的話,但是於心不忍看太妹這樣墮落下去,
嘴裡塞進了半根油條的太妹擡起頭,有着重重黑眼圈的眼死死瞪着徐饒,就好似恨不得此刻把徐饒也塞進嘴裡一般。
“好好好,算我多嘴了,一千塊還你。”徐饒當然清楚這個丫頭的意思,連連拱了拱手,把一疊鈔票放到了桌上。
看着桌上的一千大洋,太妹愣了愣,似乎是覺得自己那一千塊是有去無回了,連忙把這錢拿到手中,前前後後數了好幾遍,最後再一張一張確定真假,才一臉懷疑的收到兜中說道:“你小子是不是幹了什麼非法事情?”
“說什麼呢?不要就還給我。”徐饒很憋屈的說道,但是着實想想自己這一千塊的來源還真不是正規渠道。
太妹趕忙捂着口袋,繼續埋下頭喝着豆漿說道:“算我多嘴算我多嘴。”
大口大口一點沒有淑女模樣的把豆漿喝光,太妹縮了縮脖子兩隻手往袖子裡一揣,活脫脫東北大老爺們的模樣,老氣橫秋的說道:“徐饒,說實話,你這傢伙是不是天天在外面殺人越貨?”
“你才殺人越貨。”徐饒直接還了回去。
“你這傢伙很不正常,我見過你出手,那簡直就是職業打手,一個小保安可不會有這本事,而且你這傢伙也沒有什麼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有時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雖然不一定是殺人越貨,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情,你也絕對不是什麼正派人物,還有我問你,一開始你身邊帶着的孩子怎麼不見了?難道被你...”太妹盯着徐饒說道,一副驚恐無比的模樣。
徐饒正喝着豆漿,聽完太妹這一句差點噴出來,此刻心中有種把太妹的鼻釘給擰下來的念頭,但還是剋制的情緒說道:“你這傢伙不去當導演真的是可惜了。”
“如果我說的是假的,那麼你把真的告訴我。”太妹託着腮雙眼就這麼盯着徐饒。
看着太妹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但是卻有着一雙有些違和的水靈靈的眼睛,徐饒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太妹卸掉這一臉的濃妝鼻釘耳釘,說不定長的應該還不錯,但是這個想法剛剛在徐饒的腦海中存在那麼一秒,就被徐饒直接扼殺掉了,再看看還死死盯着自己的太妹,徐饒總覺得多了幾絲很奇怪的罪惡感。
徐饒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雖然比任何人都想要把自己這一陣子到底經歷了什麼說出口,但是面對太妹的眼神,他還是退縮了,因爲他清楚的很,太妹不會相信,即便是相信了也不會是好事。
“告訴了你你也不會明白。”徐饒伸了個懶腰,解決了剩下的半碗豆漿,有些不敢看太妹那張忽晴忽陰的臉。
太妹似乎有些生氣了一般,冷笑道:“不告訴我算了,還有臉面說我墮落,我看你這廝比任何人都要墮落。”
徐饒能夠察覺到太妹聲音中的幾分怒意,也許在這一方面他的確太過自私了,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保留心底,卻還恨不得讓別人把所有都告訴他,也許天底下也沒有這麼惡劣的存在了。
“太妹,我也不知道還有多久,下一次我們再見面時,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不好?”徐饒有些心血來潮的說道。
太妹瞪了一眼徐饒,似乎有些瞧不上眼徐饒這裝瘋賣傻故弄玄虛的模樣,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下一次,你會聽嗎?”
“別這麼矯情行不行?”
徐饒尷尬的笑了笑,起身說道:“再見!”
“再見不見!”
徐饒有些灰溜溜的離開,也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般狼狽的事情了,因爲他或許再也沒有見到這麼一個太妹的機會了。
但是徐饒所看不到的,是太妹仍然在原地坐着,一直一直看着徐饒離開的背影,嘴裡似乎喃喃着什麼,但是到底在說着什麼,沒有人聽的清。
這又是嶄新的一天,一個沖刷掉昨天所有故事的今天。
離徐饒無比遙遠的一個世界中,一家從來不招待外客的私人會館中,一個老頭正揮着杆,手法嫺熟的打出這一球,在原地一臉自信的看着那飛出的高爾夫球。
球還沒有停下,一個身穿西裝打着領帶的平頭男人走到老頭身後低聲說道:“人來了。”
這個看臉面得有七十多歲,但是腰桿挺的筆直說的上老當益壯的老人放下球杆說道:“讓他進來。”
平頭男人慢慢退下,老人坐下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根特供的中南海,也許歲月已經在這個老人身上留下了太多不可磨滅的痕跡,那皺巴巴的臉面,那枯萎一般的手,但是唯一沒有帶走的東西,是老人那銳利到極點的眼神,無比的可怕,就如同鷹眼一般。
不一會在平頭男人的帶領下,一個一點都不符合這周圍高貴氣氛的中年男人走來,有些肥大的黑色大衣,腳下是有些年歲的北京老布鞋,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一張沒有滄桑出魅力的臉面。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讓這個私人會所的幕後老闆,已經七十多歲的尉遲常威起身提前伸出了手。
這是很誇張的一幕,甚至讓人以爲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什麼鬼神。
但是這個鬼神,要比任何人都要想象的不堪。
受到這種的待遇,中年男人臉上沒有一絲的惶恐,伸出手輕輕握了握尉遲常威的手就作罷。
尉遲常威收回手,笑了笑再次坐下說道:“抽一根?”
中年男人看了看中南海上的特供兩字,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掏出一盒皺巴巴的紅塔山,用五毛一個廉價打火機點燃,一點也不客套的坐在了尉遲常威的對面。
對於這個中年男人有些沒有禮數的動作,尉遲常威並沒有太過的在意,而是慢慢掐滅菸頭說道:“郭野槍,得有二十年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