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孫成文呆若木雞一般傻傻站在原地,就好像沒有了提線的木偶一般,甚至連最喜歡最喜歡操控他的人都厭惡了他,就好似整個世界前一分鐘還在無比用力的擁護着他,但是下一秒,這個世界就像是拋棄了死貓爛狗一般把他拋到街頭,不理不睬。
他很清楚很清楚的知道,他闖禍了,而且是彌天大禍,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
孫成文此刻那小小的情緒絲毫沒有值得康哥去揣摩,康哥而是一步步走向這個出手驚豔的傢伙,或許旁人不懂,但是同樣算是半個練家子的康哥算是看了一個真切,徐饒不僅僅是一個練家子,而是一個棘手的傢伙。
康哥一點也不相信,一個有着這樣武力值的傢伙,能夠在北京這一座充滿着太多太多機遇的城市混成這副模樣,如果真的有這個可能性的話,只能說這個徐饒是一個傻子之中的傻子,但是現實擺在眼前,顯然這個徐饒不是,那就值得揣摩了。
康哥一點也不畏懼一場血戰,甚至渴望一場血戰,但是在這一場血戰之前,他至少要搞清楚這一切,也許黃毛孫成文是惹到了最不該招惹的人,但是康哥同樣也畏懼着招惹到不該招惹的存在。
“你到底是誰,到底抱着什麼樣的目的做這些!”康哥一字一字的問着,一臉認真的看着徐饒,似乎在審視着,但是饒是稱得上是閱人無數的康哥怎麼看,都在徐饒那一張格外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到什麼所以然。
“我是誰不重要,只能算是一個凡人罷了,但是如果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要一個原因,都要一個如果,是不是有點太過累了點,太無味了點。”徐饒再次強調着。
雖然徐饒臉上沒有欺詐的神色,但是康哥還得打心眼裡不相信徐饒僅僅是一個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旁觀者,畢竟沒有人傻到這個地步。就如同這一座城市一般,誰人不是爲了利益在奔走,誰又不是爲了利益而奔走,沒有任何兩眼放空的逍遙人。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你覺得說這些還有意思嗎?”康哥着實有些受不了這一副態度的徐饒,就好似什麼事都漫不經心心不在焉一般,但是這對康哥來說,卻是真真切切的生活。
“有沒有意思,全都看你。”徐饒說着,他知道眼前這個塊頭可怕的男人跟剛剛那一些嘍囉不同,不過也僅僅只是不同罷了,這個男人跟洪擎蒼比起來,就好似一個扮着家家酒小女生跟一個彪形大漢的區別,完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可言。
康哥的手指攥的啪啪作響,粗壯的大腿猛的緊繃,就這樣衝上了徐饒。
兩人相隔的六七米的距離,瞬間被拉近,而徐饒面對這麼一個衝上來的猛獸,表情平靜。
小飯店的老掛鐘的時間停在了這麼一秒。
這是對康哥來說天旋地轉的一秒。
徐饒猛的撤出一步,渾身慢慢的繃緊,就在康哥即將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冷喝一聲,猛踏出去。
一崩!
一靠!
康哥只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個彈簧的牆上,一陣天旋地轉,他就這樣被徐饒撞飛出去,就好似這一刻,他的身材體重全部都變成了種種雲煙一般。
可笑,無比的可笑。
太妹猛的微眯起眼,也許是明白了些什麼,再次看向剛剛行雲流水的徐饒,眼神之中多了幾絲的複雜,就好似冥冥之中會有天意一般,她還是遇到了這麼一個人,這麼一個算不上什麼蓋世英雄的傢伙,雖然她最不想見到會有這麼一個傢伙,但是這個人,還是以一種她完完全全所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現在了她的世界之中。
等她猛然回過神的時候,一切都成了註定,她已經無法甩掉這麼一個傢伙了。
康哥就這樣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但是這個經歷了無數戰場的男人很清楚對於這種爭鬥,倒下到底意味着什麼,僅僅是倒下的那麼一瞬間,康哥就猛的站起,但是他並沒有看到追殺上來的徐饒,而那個剛剛出手犀利的傢伙,就這樣一動不動在剛剛出手的地方看着自己。
康哥猛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傳來,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短路了一般,即便是抗擊打能力已經完全跟常人不是一個等次,也無法抵抗這種感覺。
康哥很清楚,他已經敗了,而且敗的無比的徹底,他跟眼前的這個傢伙,已經不是一個層次跟一個層次的區別,而是一個世界與一個世界的區別。
他真的算是一個凡人?康哥不信,打心眼不信。
“還要再打?”徐饒說着,他很清楚此刻康哥的狀況,但是看康哥的模樣,完全不像是鬆口的模樣。
康哥咬着牙,身體微微的顫抖着,甚至說不出話來。
“這個小店,你到底是放!還是不放!”徐饒的表情瞬變,剛剛的平靜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猙獰,這一種可怕的猙獰的,讓康哥心頭一顫,他感覺此刻最折磨他的,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這個傢伙所給予他帶來的恐懼。
“放....”康哥僅僅說出這一個字,然後吐出一口血水出來。
“我叫徐饒,住在方十街末尾的那一棟危樓,你大可以來找到,不過下一次,你最好帶來你身後的主子,但是如果你敢對這裡因爲這一場恩怨下手的話,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經歷那比死還要恐怖的事情。你是個明眼人,你應該很清楚我在說些什麼,我也沒有必要給你虛張聲勢,因爲有這個時間,已經夠讓你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了。”徐饒說着,不是他傻,只是他不想要讓這個小店受到牽連,雖然這個想法單純到傻,但是他不想讓這成爲他走出小興安嶺第一件愧心事。
他所做的愧對於自己,愧對於在乎自己的人的愧心事,已經夠多了。
康哥點着頭,雖然此刻他腦中已經一片空白,還完完全全在徐饒所帶給自己的恐懼之中,這一種恐懼,就好似他第一次砍了人坐上來北京的火車一般,這一種足以毀掉他整個人生的恐懼,他原本以爲不會再體會第二次。
“孫成文,架着我走...”康哥歇盡全力說着。
看傻了眼的孫成文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粗魯的架住臉色已經變的蒼白的康哥,這剛剛氣勢洶洶殺過來的一夥,就這樣無比無比狼狽的離開,甚至誰都沒有敢回過頭,所有人都怕這一尊殺神臨時改變主意。
如果徐饒再狠毒幾分,那麼這注定會成爲他們這一輩子最大最大的噩夢。
一切歸於平靜。
一直在偷瞄,有些懷疑這是不是現實的胖老闆小心翼翼的走出後廚,因爲剛剛那一場關於視覺的衝擊,讓胖老闆不敢離徐饒太久,就好似看着一個怪物一般看着徐饒,生怕徐饒下一秒就會變成什麼野獸,也不怪胖老闆太有警覺性,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沒有人能夠心平氣和的消化掉剛剛的場景。
徐饒很理解胖老闆的心情,也知道一時是消除不了這種阻礙,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的多了幾分和善的說道:“老闆,如果他們再敢找來,打這個號碼,我會最快趕過來,你也不要誤會,我不是什麼壞人,現在也不是,更不是抱着什麼目的幫你,如果真這樣說的話,我只不過是在幫我自己罷了。”
說完,徐饒吐出一串號碼。
胖老闆連忙記了下來,雖然他聽徐饒的話聽的雲裡霧裡,但是還是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大俠,要不是今天你仗義出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些二流子了。”
“我可不是什麼大俠,我只不過是一個凡人罷了。”徐饒很謙卑的說着,對東子使了個眼神。
東子會意的把桌子椅子拉回原處,看着胖老闆一陣的惶恐,想要插手幫忙,卻被徐饒制止了。
太妹放下兩張鈔票,用杯子壓住,起身走向徐饒說道:“你真的以爲你會救所有人?”
徐饒看着這樣一個女人,突然覺得自始至終,他都小瞧了這個小太妹,但還是鼓起一張看起來無所謂的笑臉說道:“也許不能拯救所有人,但是我能夠拯救那麼一個,就足夠了。”
太妹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些什麼。
告別了仍然不停道謝的胖老闆,三人走在街上,氣氛突然變的有些不和諧,甚至有着幾分的尷尬,東子一直在跟太妹說着徐饒多麼英明神武,喋喋不休一般。
而那走在兩邊的一男一女,卻是那樣那樣的沉默着,一言不發,就好似一瞬間變成了陌路人一般。
因爲就在剛剛那麼一瞬間,他又或者她,發現他與她到底是多麼多麼的陌生,也許有那麼一絲開始後悔,他後悔認識她,她後悔遇見他。
但是人生就是這般,總會有着無數讓人悔恨但是無法回去的事情,也就是這些事情,組成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經歷。
有些讓人變的無比無比的軟弱,有些讓人變的無比無比的強悍,有些讓人變的感性,有些沒有見過黑暗,有些沒有見過陽光。
但是走過這些有些之中的有些,纔會恍然知道,原來就是這麼一個自己曾經憎惡到不能再憎惡的世界,到底是多麼多的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