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的逍遙樓,曾經餘東野最喜歡呆的地兒,不過現在早已經是物是人非,那個曾經跟餘東野已兄弟相稱的老闆,此刻正露着殷勤的笑容,伺候着夏文武。或許看起來面目可憎了點,但是在大多人眼中,也算是無傷大雅,畢竟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即便是再怎麼俗氣的事兒,跟錢要是搭上了邊,那麼就不俗氣了。
已經入住新街半年之久的夏文武,似乎一點也不對這老闆的特殊對待感冒,不冷不熱。
“夏爺,聽說今晚你要來,我特意準備了兩瓶好酒,都是那種市面上搞不到的那種。”肥肥胖胖的老闆露出那可掬的笑容,給人一種這人似乎生來就沒有什麼脾氣一般。
“老肥這就不必了,今天我來只是見一個普通朋友。”夏文武說着,甚至他都不知道這個老闆的姓名,老肥也只是他隨口喊的稱號罷了,雖然這逍遙樓的胖老闆在新街有一定名號,但是在夏文武面前,是龍還是得握住,畢竟夏文武再怎麼厲害,也僅僅只是一個新街的商人。
“不不不,夏爺的事,再怎麼小也是大事。”被稱爲老肥的老闆連連擺手說道,有些較真的意思,雖然這話無論怎麼聽都虛僞了點,但這個胖子卻不給人太多厭惡的感覺。
“好,老肥就按你說的辦吧。”夏文武很清楚老肥這個人的本事,這獻殷勤也是一門技術,但更多的是夏文武也不願意再從這裡浪費時間畢竟還有着太多心中所想。
老肥的臉上出現花一般的笑容,一路小跑的去廚房做的準備,邊跑邊說道“夏爺,牡丹廳有請。”
在一個姿色不錯的服務員的帶領下,夏文武來到了這牡丹廳,這裝修豪華的房間不像是飯館,而是像一些千萬別墅中的房間一般,各種奢侈品讓人咋舌,這可以看出老肥是在這牡丹亭下了血本。
夏文武剛剛坐下,幾個穿着旗袍的女人就開始煮茶倒水,不過此刻的夏文武顯然沒有欣賞這些美豔女人的心情,一頭陷入了沉思,這幾天新街跟方十街太過的平靜了,白九城除了派出幾羣蝦兵蟹將在方十街轉來轉去以外就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但這讓人窒息一般的平靜並不能給夏文武什麼安全感,只會讓夏文武覺得這更像是一場巨大風暴的前兆。
但任由外界什麼情況,夏文武該排兵佈陣的還得排兵佈陣,畢竟他們面對的可是馬洪剛,如果抱着應付的心態,那麼就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夏文武今天派於小樺去接一個對他來說取關鍵性作用的人。
一杯茶剛剛倒滿,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夏文武掃了一眼來電號碼,直接衝屋中的女人們使了個眼神,這些在江湖場走的女人們當然明白這位大佬的意思,一個個離開包間。
一直到全部人走乾淨後,夏文武才接通這電話。
“夏哥,我接到王師父了。”對面傳來於小樺的聲音。
“那快把王師父打來逍遙樓,我在牡丹廳裡等你,記住千萬給我伺候好這王師父,他手上的能用的東西太多,而且都是我們必須要用的資源。”夏文武叮囑着。
“好,夏哥我有數,我先掛了。”於小樺說着就掛掉了電話。
夏文武放下手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想讓自己八風不動起來,但是不知道爲何,他此刻無論這樣也平復不下來自己那躁動的心,這是一種常年在外的直覺,每次在大事前,夏文武都會如此,但是唯獨這一次格外的強烈,似乎夏文武此刻看到了冥冥之中的結局,但是他不願意相信,並且會用盡他一切力量去改變這一切。
正當夏文武終於整理完情緒之後,又是一通電話打到了他這裡,夏文武拿起手機,下意識的想到於小樺出事了,卻看到了夏文武此刻最不想要看到的號碼,甚至夏文武寧願讓於小樺出事,也不想接到這個男人的號碼。
雖然這樣想着,但是夏文武還是接通了這個標註爲崔爺的手機號。
“文武,來我這裡一趟。”剛接通,對面的男人就直奔主題說着,聲音洪亮,讓夏文武以爲自己開着免提。
“崔爺,我現在忙的很,改天我專門去跟你喝酒敘舊成不?”夏文武看似打着哈哈笑說着,不過電話這邊地步表情卻是格外的嚴峻。
“夏文武,如果你還想要你這條爛命,就給我滾過來。”對面的漢子似乎是煩了,直截了當的說着。
夏文武的表情更加的陰沉了,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最後唯有帶着太多苦味的說道:“我現在就去找你。”
“給你半個小時間安排。”對面的漢子說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但這話顯然值得玩味的多,所透露出來的東西,也太多太多。
聽着對面掛掉電話的聲音,夏文武慢慢放下手機,破天荒的抽了一根菸,然後大步離開牡丹廳。
在門口正撞見要來詢問的老肥老闆。
“夏爺,怎麼了?”老肥顯然是看出了夏文武的表情並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成是恐怖了,所以老肥很小心翼翼試探性的問道。
夏文武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的平靜幾分的說道:“我有點事要離開一會,但是人還會過來,老肥這次事給我辦好了,我給你記一大功。”
“夏爺,你就瞧好了,這人我肯定給你招待的明明白白的。”老肥聽完後眼中差點放出光來,夏文武這一層關係,對於一個新街的商人來說,實在是太難得可貴了。
“別做過火,該怎麼招待就怎麼招待,至於那些大白腿就免了,太俗。”夏文武叮囑着,沒等老肥再拍幾句馬屁,就匆匆離開。
夏文武一路風風火火的離開逍遙樓,發動自己開來的A6,馬不停蹄的殺了出去,一路上嫺熟的開着車,一邊撥通於小樺的電話號碼,沒響兩聲,於小樺就接通電話說道:“夏哥,我這就到了。”
“我有難了,這次這個王師父,交給你來招待了,做好昨晚我對你所說的,一件不要落下,不該做的一件不要做,不該說的一句不要說,如果我今晚回不去了,你就回去找你個於肖虎,永遠不要回新街。”夏文武如同機關槍一般說着。
於小樺被說的一頭霧水,偷偷通過後視鏡看了眼自己所載着的男人,發現男人正在睡覺,於小樺才小聲說道:“夏哥出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但切記住,把今天的事做完,盡一切可能撤出去這攤渾水,你還太年輕,這樣東西你以後有的機會玩,但現在不行,聽清楚沒有?”夏文武提高了些分貝,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於小樺面前露出這種情緒,這一種自亂陣腳。
於小樺沉默了,他終於明白這一切已經不是一場玩笑,今晚,決定着夏文武的生死,或許這一切來的太突兀了太突兀了,但是於小樺不得不努力睜大眼,然後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是現實。
“晚上我會再給你通電話。”夏文武說着,然後直接掛掉了電話,直接又找出了一個號碼,然後撥通。
這一路他需要安排的東西太多太多,或許一個臨死之人所想的,不是他能夠帶走什麼,而是想着如果他死了,到底能夠影響什麼。
同樣了響了兩聲就被接過。
“富貴,我出事了,現在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馬洪剛下的手,估摸着也八九不離十,如果我今晚出了幺蛾子,新街你最好明天接手,至於對接人員我已經安排好了。”夏文武說着。
“文武,我對不住你。”對面的王富貴聲音低沉的說着,或許他們這類人說出的假話比真話還要真,但是這一句,王富貴是憑心而說。
“沒有什麼對不住對的住,路都是自己所選的,富貴,要是你心裡真有愧,就綁我多咬掉馬洪剛身上幾塊肉,到時候我在底下也看着舒服。”夏文武大笑的說着,似乎一點也不像是半個赴死之人該有的樣子,或許這種誰都認爲只會出現在某些電視小說的場景,每一時每一刻都在上演着,只是上演的方式不同。
“好,無需多言,到了時候咱們到下面好好喝一杯酒。”王富貴同樣大笑的說着,這對難兄難弟或許對命運發起了挑戰,所以過上了看似赫赫有名的生活,但是其實他們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只不過是從一個井口,換成了另外一個井口,或許他們誰都沒有說,這一次,他們是真的輸。
但真的或許如此?
“無需多言,別忘了多帶兩瓶牛欄山,現在我是打心眼裡想要好好坐下喝醉一次。”夏文武嚮往無比的說着,那是他曾經最容易得到的,但是現在卻成了他最難最難得到的,夏文武不由的懷疑起來,這些年自己的攀爬,到底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