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陸地巡洋艦飛馳在哈爾濱的車水馬龍之中。
開車的張利羣表情無比的陰沉,像是自己要赴什麼鴻門宴一般,倒是坐在副駕駛的曹武進跟張利羣形成了很鮮明很鮮明的反差,一臉的雀躍,像是打了雞血的鬥雞一般。
“武進,申雲豹不是什麼善茬,那沈雲鶴更不會是,這事不該摻和起來。”似乎下了莫大的決斷,張利羣動了動嘴說着,不過顯然這話對此刻的曹武進沒有多大實質性的影響,甚至曹武進有沒有聽進去都是一個問題。
曹武進直接變了臉,一副嘲諷的看着張利羣道:“怎麼?被這哥倆嚇破了膽?這一次有馮老師出山,還拿不下他們?”
面對曹武進這機關槍一般的發問,張利羣的表情更加的陰沉了,或許當年最嚇的屁滾尿流的不是他,而是眼前這個無比耀武揚威的年輕人,但是有些話他不能說,又或者該說,但是張利羣還是沒有說。
某些時候,任由一些事自生自滅,任由一些東西自甘墮落,似乎不是什麼壞事。
“有着馮老師出手,當年的那一口噁心,我終於能夠發泄了。”曹武進握緊拳頭在空中比劃的說着,似乎此刻已經看到了申雲豹跟沈雲鶴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模樣,那個畫面,曹武進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或許曹武進並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但是有仇必報還是曹武進的第一準則,又或者在這座叫做哈爾濱的城市之中,想要出風頭的人,唯有他們曹家的人,其他的只配被他們狠狠的踩在腳底下,這是一種很畸形很畸形的家族想法,又或者是這個時代所覆滅的未來下,最小的一顆種子。
張利羣一言不發的開着車,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陸地巡洋艦就開出了這座巨大的城市,在遠離哈爾濱市中心但房價仍然不減的一處不起眼的居民樓停下,這輛高配的陸地巡洋艦已經是這小居民樓中的稀罕玩意,門口的保安大爺愣是沒有敢攔下來,主要是這有着四個7的車牌實在太囂張了點,囂張到大多斗升小民不敢指染一絲一毫。
停下車,興奮的曹武進拋下張利羣,大步走向這不算起眼的居民樓,陰沉着臉的張利羣緊跟其後,唯有擡起頭一刻,心中劃過一絲其他的東西,誰又能想到在這住滿了連首付都付不起的人們的居民樓之中,藏着一位那樣顛覆半個哈爾濱的人物,正因爲抱着這樣的想法,張利羣才從未認爲自己所向睥睨,光是一個哈爾濱所臥虎藏龍的程度就足夠張利羣震驚,更別說這偌大的中國。
強中自有強中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一說放到心中終歸不是什麼錯事。
走在前面的曹武進一口氣上了六樓,也是這居民樓的頂樓,敲打了敲打這掛着一個破舊福字的防盜門。
等到張利羣姍姍來遲的爬到六樓的時候,這緊緊關着的防盜門已經打開。
打開房門的是個短髮的中年男人,這個頭髮已經大部分斑白的中年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勻稱似乎一點也沒有被歲月這東西所摧殘反而給人一種無堅不摧的錯覺,這個男人一身灰色的老款西裝,有點類似於中山裝,給人一種特別特別死板的感覺,像是生在上個時代一般,關於這個男人的長相,只能夠用普通來形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讓人看過一眼就能夠徹底忘掉的類型,恰好這長相是這個男人最好最好的僞裝,但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中年男人的眼神,那是一份常人不該有的銳利。
“馮老師。”曹武進恭恭敬敬的的點頭哈腰的說着。
而面對這個哈爾濱驕子的示好,這個中年男人沒有任何表示,反而衝曹武進身後的張利羣微微點了點頭,當然這微妙的舉動並沒有引起曹武進的察覺。
面對這突然的造訪,中年男人並沒有驚訝,更沒有問東問西,而是直接轉身走向房間。
曹武進探頭探腦的跟了上去,張利羣跟在背後帶上了房門。
這是一個面積不到一百平的平民房,但儘管如此,這小小的客廳還是給人一種特別特別空曠的感覺,一套老掉牙的傢俱,甚至連電視都沒有,只是在比較顯眼的地方放着一個巨大的魚缸,魚缸之中爛漫的遊着幾條小青魚,這幾條小青魚似乎要比任何東西還要無拘無束一般。
被稱爲馮老師的男人開始喂起魚來,看來是曹武進的造訪打斷了這個枯燥到極點的男人唯一的消遣。
張利羣默默的走到陽臺,並沒有打算摻和曹武進跟這個中年男人的談話,這空空蕩蕩的陽臺唯有幾盆桂花,還有着一盆不算起眼的迎春花。
感覺有些煩躁的張利羣掏出煙盒,剛剛彈出一根,正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這幾條小青魚身上的中年男人突然開口道:“上個在那個地方抽菸的男人被我廢掉了一隻手。”
這如同嘮家常一般的話讓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張利羣莫名的打了個哆嗦,默默收起煙來,此刻張利羣鼻尖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時間一滴一滴的過去,中年男人津津有味的逗着這幾條小青魚,完全沒有搭理曹武進的意思,對站在陽臺僵硬無比的張利羣選擇了無視。
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的曹武進似乎急了,開口道:“馮老師,這一次我來是老爺子所託。”
“曹爲公要讓我作甚?”馮姓男人直呼這個叱吒哈爾濱的男人的姓名說着。
“老爺子讓你出山對付兩個人。”曹武進說着,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個中年男人直呼老太爺的名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這足以證明這個中年男人在曹武進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麼的重。
“誰?”中年男人終於拋光了說中的魚食。
“申雲豹跟沈雲鶴。”提起這兩個名字,曹武進的聲音多了幾絲恨意。
“走。”中年男人聽過後,唯有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個字,甚至沒有問爲什麼,但是這個表情平靜的中年男人的表情似乎可以預示等會到底會發生什麼,一些絕對不堪入目的東西。
“得來。”曹武進說着,這就是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做事風格,絕對不拖泥帶水,絕對不說任何廢話,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擁有絕對的能量。
三人就這樣風風火火的離開,黑色的陸地巡洋艦在門口保安敬畏的目光中揚長離開。
張利羣仍然充當着老司機,而這一次副駕駛已經空空如也,後座坐着閉目養神的馮姓中年男人跟滔滔不絕說着什麼的曹武進,不過儘管曹武進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這個馮姓中年男人絲毫沒有搭理曹武進的意思,但儘管如此,曹武進仍然繪聲繪色的說着。
黑色的陸巡不到半個小時就殺到了那逍遙茶館。
此刻已經快要接近傍晚,正是黃昏之時,但是曹武進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捉急,一臉的坦然,一臉大無畏的走下陸地巡洋艦,這巨大的車正好堵住了逍遙茶館的門口。
曹武進如同衝在最前的卒子一般,直接一腳踹開逍遙茶館的房門,嘴裡喊道:“申雲豹,給老子出來!”
“小爺在此,狗仗人勢的玩意。”申雲豹像是早已經等待多時一般,早早的坐在了沙發上抽着煙,而申雲豹身後,則站着那個在他背後消失多年的沈雲鶴,這樣一個組合,雖然說不上什麼完美,但是絕對算的上無懈可擊。
曹武進咬着牙,但片刻後臉上出現一絲狂笑,因爲那個被他稱爲馮老師中年男人此刻已經踏進了這家茶館。
“馮翼德。”沈雲鶴喃喃着,臉上出現一絲如臨大敵。
“想不到對付我這兩個哈爾濱的殘兵敗將還能夠召出來這位大神,老馮,是你賣給我的面子,還是曹家老爺子賣給我的面子?”申雲豹譏笑的說着,臉上的嘲弄不是對馮翼德,甚至不是曹武進,而是一種自嘲。
“後者。”這個死板無比的中年男人默默的說着。
“那我記下這個人情了。”申雲豹默默起身,這個通常會被人默認爲最可悲最可悲的小人物身上突然迸發出一股讓人不容小窺的殺氣。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曹武進譏諷的說着。
“曹家小鬼,你的臉還痛不痛?”申雲豹瞥向曹武進,嘲弄的說着,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諷刺。
曹武進臉瞬間變成了通紅,他怎麼都忘不掉那一天申雲豹所給予他的恥辱。
“單挑玩不玩?”申雲豹攥了攥拳頭說着。
“今天不弄死你老子不姓曹。”曹武進猛的往前踏了出去,近似乎嘶吼的說着。
“那你考慮考慮改什麼姓。”申雲豹說着,迎上了殺氣騰騰的曹武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