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吃不窮來穿不窮……計劃不到必受窮
大家看了一場得出戲這才罷休,戲臺上的幕布拉上,大家才三三兩兩的回家裡吃飯去了。
老五在地裡出工,金貴和媳婦在忙活着往山頂做湯送湯,虎兒帶領弟弟、妹妹成了沒人看管的孩子。在戲臺下人縫裡來回鑽着和一羣孩子們玩耍,直到美鳳餓了哭的厲害,才知道回家,碰見母親就讓她吃幾嘴奶,不見母親就隨便拿一塊糠窩喂她。
這一天的晚場戲,是最後的一場戲,老五下工回來,在家裡和孫子、孫女吃完了飯。抱着美鳳拉着虎兒、豹兒來到了戲臺下。虎兒早在戲臺下的中間放了一條板凳,佔了一個地方,可惜家裡的大人都在忙着。板凳在哪裡閒着,連虎兒都沒有去坐過,只有這最後一天,爺爺才領着他們來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裡看戲。
晚上唱的《龍宮借寶》,孫悟空穿着蟒袍玉帶,領着他的猴兵翻着跟頭出來,接着一羣猴子在臺上打打鬧鬧,虎兒和豹兒看得新鮮的不得了,美鳳在爺爺懷裡跟着哥哥們“嗚嗚喔喔”的亂了會兒,慢慢的靜了下來,老五解開掩襟的衣服,把她抱在懷裡讓她睡覺去了。
大家在戲臺下看完了主場戲,一個個坐着的坐着,站着的站着紋風不動,都沒走的意思。一個村裡的幹部這時候從後臺走了出來說:“這是最後一場戲了,大家鼓鼓掌歡迎歡迎,讓演員再給咱來幾場得出。”
臺下鼓起掌來,在臺上的幹部又說:“大家喜歡什麼戲?愛看文戲的,咱讓戲班來段“包公戲”,愛看武戲的讓戲班來段“梁山兵”,半文半武的來段“雙合印”,哭哭啼啼的來段“左連成”……”他在臺上白話了幾句,鑼鼓一響,接着得出戲開場了。
晚場戲散場以後,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一點多了。金貴和母親、妻子還在山頭上賣最後的麪條湯,等山路上沒有了一個人後,麪條湯只剩在桶底有幾碗。
一家三口從山上下來,金貴扶着母親,
妻子擔着桶,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彎彎的月牙兒斜掛在天空上,山路上散着一層淡光,遠處和近處的世界靜悄悄的,只聽到空桶在鉤擔上晃動的聲音和三人的說話聲。
三個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他們回到家裡已經是凌晨的二、三點了,父親和孩子們已經在東屋睡了,他們進家來輕聲輕語害怕吵醒孩子們。
躡手躡腳的來到西屋,摸着黑點着燈,把各自口袋裡的錢一把一把的掏到炕上,連昨天也拿了出來一起堆在那裡,看着那麼大的一堆錢,都眉開眼笑的沒了睡意,坐在炕上數起錢來。數來數去,買了兩天的麪條湯,三分錢一碗,買了二十多元錢。
想着有了這麼多的錢,母親高興的吩咐媳婦說:“金貴家的,咱忙了兩天了,你去飯棚裡,把剩下的麪條湯熱熱,咱熱乎乎的也喝一碗麪條湯。”
金貴也興奮的不知道自己是老幾,對母親和妻子說:“這要是在以前,咱家就得放鞭炮了,今年的聚寶盆讓咱家佔住了,買麪條湯都發了這麼大的財。”
金貴媳婦在飯棚裡把麪條湯熱好,叫醒了虎兒和豹兒,連老五也在鋪蓋窩裡坐了起來,平時是難得喝麪條湯的,今天家裡發財了,全家人每人獎勵喝了一碗。
金貴對父親說:“爹呀!天不滅曹,你看看咱說運氣來了,就真的來了。你也不用再天天哀聲嘆氣,俺娘也不用日日愁眉苦臉了,這錢是急中取,真真到用時,說有就有了。”
老五是過來人,什麼大錢都見過,“嗯”了一聲,也沒問他們賺了多少錢,喝過麪條湯後轉身睡覺去。孩子們迷迷糊糊的有湯喝,也不管不問,喝完和爺爺睡大覺去了。
剩下的家裡三個人,見有這麼多錢沒有了睡意,金貴媳婦在摟着女兒美鳳吃奶,對丈夫說:“這一下有了幾個錢,該讓虎兒上學去了。不認識幾個字,到大了連個男女廁所都不認得。”
母親也在一旁說:“我說也是,人家這麼大的孩子都上學去
了,就咱家虎兒還在家呆着。孩子天天眼扒眼看着其他孩子去學校,眼饞的嘴裡不說出來,也是心裡巴不得和他們一樣上學去。”
金貴說:“讓他去!明天我就找學校說去,人常說,吃不窮穿不窮,計劃不到必受窮。俺爹這一個好計劃就把咱全家給救活了,再有一次這樣的機會,咱家就徹底緩過勁來了。咱還有什麼可怕的。咱該吃吃,該化化,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帶不去。”
媳婦說他:“看把你燒的,不知道姓啥了,還該吃吃的,這一次用了那麼多面,半年內咱家想吃一頓面是難上加難了,還要配上野菜、樹葉吃,過幾天苦日子。”
金貴說:“頭髮長見識短,有什麼吃什麼吧!吃好吃呆有啥關係,吃到肚裡還不是一樣把肚子撐起來。”
母親說:“只不過苦了孩子們,咱們還過過幾天不愁吃不愁穿,饃吃膩了吃燒餅的好日子,孩子們一天都沒過過,成天吃糠咽菜的,跟着咱們受罪了。”
金貴說母親到:“你還是老腦筋,那時候咱有吃有穿的,窮苦人家連飯都沒得吃,怪不得要鬥爭咱呢?現在又不是,一家不知一家和尚不知道家的年代,誰家都是一樣,從隊裡分的糧食,都明鏡似的。你不要再這樣胡叨叨,讓俺爹聽見了,又該發脾氣。”
母親不敢再說過去,和兒子和媳婦說了會兒閒話,雞在窩裡“咯咯嘠、咯咯噶……”一聲高一聲低的叫了起來,眼看着天快亮了,大家這才躺下迷糊一會兒,等着天亮。
第二天的中午,金貴去學校一趟和學校說好,正式的一年級已經開學二三個月了,老師同意虎兒插到了班裡去,金貴回家來和媳婦四處給虎兒找書去。書還沒有找到,老師讓鄰居家的孩子山兒捎來一個信來,有一個學生退了學,讓虎兒拿着錢去領書去。那兩本書那個孩子讀了二三個月,還像新的一樣,虎兒取回家來,母親用一塊破畫紙,給書包了一個封皮,高興的虎兒晚上睡覺都摟在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