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堯舜犁地打栲栳…小牛山崖吃嫩草
人常說吃飯穿衣量家當，老七家被掃地出門也好幾年了，吃得也還說的過去，就是那穿的太缺啦。
好在老七老伴做衣服的手藝也還說的過去，對襟一件藍布棉襖，大褲襠的一條黑棉褲。冬天裡套上老套花當棉衣穿，春天裡把套花去掉當夾衣穿，到了春天過去一半，那夾衣去了裡邊的一層當單衣穿。這一身衣服縫的時候是一齊縫的，穿了幾年以後，褲子上面不定摞着補丁，不顯原來的布絲，哪一件上衣還是半新不舊的。
老七從春天過了一半至秋天過了一半，一年有多半年從來沒有穿過上衣，往地裡走時哪一件上衣在胳膊上搭着，從來都不捨得被在身上，到了地裡把衣服掛在地頭的樹上，一整天都不待去動一動的。只害怕衣服被在身上汗塌溼了，還得用水又是洗又是捶的磨破了。
老五是莊稼地裡的一把好手，鏤犁鋤耙、使喚牲口、間苗鋤地、捆谷個子……沒有他不精通的。
這一年的秋天，他在地裡犁地，用了兩條黃牛，一條高大好使喚的牤牛管領墒，站在墒溝裡都比另一條站在地上的那條小黃牛高。
老五使牛還是按他的老習慣，不捨得打哪一個牛一鞭子。
管給他牽墒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在牽着牛在地頭拐頭時，被牛踩了一腳，氣憤的對老五說：“人家都是打牛的鞭子甩得啪啪的響着，打的牛屁股一條條的血道子，什麼掏檔鞭、打蛋鞭的，你就不會甩幾下，讓我跟你學學，也讓牛嚐嚐你鞭子打在它們身上的滋味？給我報報仇！”
老五說：“你被牛踩了，怨你自己不小心。牽牛拐頭時，你得彎着腰躲得它遠一點，那像你站着直嚕嚕的沒有幹活的樣子，不踩你踩誰！”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我跟你犁地也好幾天了，沒見過你動過鞭子。你是不是不會放鞭子呢？”
老五揚起手裡的鞭子，對着在地裡長着的一叢谷茬，只聽“啪”的一聲鞭響，那叢谷
茬頓時被從地裡連根拔了出來，跟着鞭子蕩起地裡的灰塵，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轉，忽忽悠悠的落在地上。
那小子看見，一下子就驚呆了，走過去拾起那個谷茬看，只見那谷茬已經是少皮沒毛了，他把谷茬扔在地上，攆在老五的屁股後面，攛掇着老五讓他打牛。
老五用手扶着犁，鞭子搭在肩膀上，鞭杆子在胸前晃動，麻繩的鞭身，頭起栓着一條皮條子，在身後的地上拖着，他說：“要知道我怎麼不聽你的去打牛嗎？這裡有個故事呢！”
“不打牛，還有啥故事，你說來我聽聽。”
老五說：“老祖先留下一個傳說：堯選賢臣時路過一塊田地，見舜在用一隻黃牛一隻花牛耕地，他在犁的後邊栓了一個送飯的栲栳。不時的用鞭杆子打的那栲栳‘咚咚’的響着。堯感到奇怪就問舜說：‘你怎麼不見打牛，只打那個栲栳呢……’”
“是啊！他爲啥的打那個栲栳？”
老五沒有答他的話繼續說“舜說：‘牛和我相依爲命，是我的勞動的助手，拉車犁地，扯碾拉磨。它無怨無悔的替我幹很多活，省去了我很多力氣，我待它們和家人一樣親，我怎麼能捨得打它們呢。我打一下栲栳，黃牛以爲打花牛，花牛以爲打黃牛，兩個牛都會拼命的用力氣。’堯聽到以後很感動，覺得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到賢臣，就推薦舜做了他的助手，後來還把王位傳給了舜。”
老五和牽墒的小子說說話話，在地裡犁地，說了會兒堯舜，有說了會兒老黃牛怎麼聽話，就這麼到了中午，太陽正南卸了犁，準備回家吃飯。可是怎麼也等不來放牛的，一般在往常在這個時候，放牛的會早早吃了飯，在地裡等着。卸了犁就攆着牛到山上吃會兒草去，等老五他們回家吃罷了飯來了，放牛的再把牛輦着過來，讓老五他們繼續犁地。
牽墒的那個小子，本來這看着牛在地裡等放牛的來，是他的事情，可是他早起來時家裡沒有做中飯，吃了幾嘴昨天的剩飯，來到地裡就喊着飢餓。
老五看他那個樣子，索性讓他回家，自己在地裡等着。左等右等那放牛的也不知道家裡有什麼事情，就是來不了。牛在地裡站了會兒，自己順着山路到山上吃草去了。老五幹這幾沒有辦法，少不得跟着牛走到山上去，也害怕牛走着走着拐到地裡吃了莊稼。
牛在山上吃草，老五在山上一把一把的拔草毛，準備取回家去給豬墊圈用。老黃牛在山坡上挨着草一嘴一嘴的吃着，那一條小黃牛就不那麼安生了，挨着老黃牛吃幾嘴，就擡起頭來四處張望，看着四周那裡有鮮草，邁開四蹄就跑過去吃。老五害怕它跑遠，就隨手拾起山坡上的石頭，朝它扔過去，連嚇唬帶喊叫的把它往回趕，小黃牛聽見後，就會調轉頭來跑回來，到老黃牛身邊去，安生下來規規矩矩吃草。
老五在山坡上，拔一把草甩幾下草根上的土，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再繼續拔，一連拔了有十多把，在他的身後像一條龍一樣，草的頭都是朝着他屁股後面。他看看天色不早，放牛的還沒有來，就準備把草收起來，免得草拔的多了自己取不走，白白浪費力氣。他站起來彎着腰，一把把草的頭和根顛倒着拾起來，放到胳肢窩裡。他還沒有把草收完，擡頭看見了小黃牛跑到了山崖邊，在用牛嘴勾着山崖邊的一棵樹叢，吃那上面的樹葉。
那是一株秋天的樹叢，由於長在南山頭，斜着往北邊伸出一塊的地方，它的根紮在山崖的邊緣石縫裡。太陽從出來到日落，總會照在它的身上，那枝葉陽光充足，再加上秋天裡下了一場透雨，葉子還格外顯得鮮嫩。
老牛還喜歡吃嫩草，有何況這一條小牛，牛的嘴往樹叢伸去，小樹叢往山崖邊一晃動，小黃牛四個蹄子也跟着往樹叢跟前慢慢移動。
老五看着這一切，心驚肉跳張嘴結舌的想喊有不敢喊，只害怕一聲喊叫把牛驚嚇的，一頭栽到那幾丈高的山崖下。他胳肢窩夾着的草也在他慌張下，一把一把從胳肢窩裡溜下來撒了一地。他慢慢的往山崖前移動，想過去把牛攆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