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少年夫妻老來伴…三十四十似狼虎
滾橫爬順（第三部：五十二）
再說老七和狗兒娘有一坨沒一坨的說話，老七一年多來，神經無時無刻像鐘錶上着的發條一樣，每天緊繃着。現在終於鬆了下來，如果說來時還心從疑慮，這時候心裡纔像，一塊石頭四平八穩的落了地一樣。
老七問道：“你娘他們在山裡都好吧？我好像記得你兄弟、姊妹好幾個呢?”
“可不是，除了我哥哥，耽擱了沒有成上家，其它的都成家立業了。”
“聽說哪裡也挺苦的，這幾年，有好些人都從哪裡回老家來了，他們就沒有這樣想嗎？”
狗兒娘聽到老七這樣問，心裡也感到熱乎乎的，有個人關心孃家人，就像關心她自己一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她感到滿足了，老了老了總算有個關心自己的人。
她對老七說：“我也和他們說過呢，他們都說，哪裡黃土不埋人呢。再說那麼大一家人，回來也不是容易的，又要蓋房子，也要有吃喝的，誰有能辦的起呢。”
“其實只要他們在哪裡過的好，回不回來都一樣，人爭一口飯，佛爭一爐香，只要有口飯吃，管他天南海北呢。”
“也不是怎麼好的，多數住的窯洞，吃上面比咱們這裡有糧食，雖然都是粗糧，白麪少了一點，但那些粗糧細細做來也有味道。日常炒玉米不斷，在咱這裡誰家會這樣浪費。”
老七開玩笑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看看你就知道那裡吃食錯不了，回來也幾個月了，比你走時胖多了。”
狗兒娘說：“你去你女兒家，肯定有好吃好喝的。也去了幾個月，怎麼就不見胖一點呢？”
老七說：“還不都是想你想的！”
狗兒娘罵道：“你胡說八道！我去山裡你就這個樣子，現在還是這個樣子，真想我早瘦飛的不成個人形了。”
老七“哈哈”笑着說：“你也沒有想我嗎？想我你就不
會吃胖了，心寬體胖嗎？”
狗兒娘說：“我想你幹啥，你是我的啥人？一個傍不相干的人，我爲啥要想你呢？”
老七說：“一夜夫妻百夜恩呢？我和你雖然沒有夫妻的名分，但也有好幾夜的夫妻之實。難道就沒有一點情分了？”
老七幾句話說的狗兒娘，心裡酸酸的。要說心裡沒有老七，這是嘴裡說的。她一身中從小就中意的是這個人，老了老了總算成了現實，但也不敢讓人知道，她和老七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在世俗的人們眼裡是道德敗壞的，要是傳出去了，脊樑骨會被人指壞的。
不過自己辛辛苦苦爲他養的兒子，還不敢讓他知道。正像他剛纔說的，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儘管是荒唐的事情，自己決意這樣來的，心甘情願的。不這樣自己的兒子那個樣子，自己百年以後，他可怎麼辦呢？爲了兒子在比這荒唐的事情自己也會幹的。想着這些她心裡開朗起來，硬下心腸來說：
“都這麼一把年紀了，啥恩呀情的！你來我往一陣子，想起來還丟人呢。”
狗兒娘話說到了這裡，老七也覺得有道理，他這一年多來心驚肉跳日子實在難熬，熬得他也沒了那些閒情逸趣，畢竟上了年紀的人。早已過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當年。到來的是“少年夫妻老來伴”境界。他也接着說：
“既然你說到了這裡，我也想對你這樣說呢，哎！咱們都沒有那好命，要擱上以前，說不上我真把你弄回家裡去呢，現在有着心也沒這膽啦。”
狗兒娘也苦笑着說：“世上哪有賣後悔藥的，也不用怎麼後悔啦，你我還有多少年奔頭，都往六十上數的人啦。”
老七說：“古時說，人活七十古來稀，咱再活個十多年，就到了那個年紀，身體現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想想還有什麼看不開那，我能在這個年紀和你結識一場，我也沒有什麼遺憾啦。”
“你倒是沒啥啦，我比你命苦呢，這個小小孫子是我的命根呢，我
怎麼也要照顧大他呢，不看着他成人長大，我死了都不安心的。”
“人常說，生娘不如養娘大，雖然他不叫你娘，但在你身邊長大的，肯定是親的不得了，我也不多說什麼啦，你以後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只管和我說去，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啦。”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該說的都說了，該隱瞞不說的都沒說出來，反正兩個人都覺得一把年紀了，已經到老的邊緣，人生再不會有什麼激情，也不會再起什麼波瀾。
既然兩人都沒有了什麼激情，也就不用遮遮掩掩。就像那認識的一對普通朋友一樣，互相不用怎麼點明，也知道對方心裡想的什麼。
老七看天氣不早，害怕回去誤了上工，就把抱着的孩子放到地上，對狗兒娘說：“我要趕緊回去，去女兒家這麼長時間。老長時間沒到地裡幹活，社裡到幹部不說什麼，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今天前晌我無論如何也要去出工的，改天有時間在來看你。”
那個孩子見老七要走，抱着他一條腿不讓他動，嘴裡“依依呀呀”不知說着什麼，孩子纏着老七，狗兒娘看見就說：“看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往常不這麼粘糊人的？他是不是想讓你吃了飯再走呢？”
老七說：“這麼大的孩子他知道什麼，他要知道讓我吃了飯再走的話，就成了小人精了。不過看着他就是聰明，我都忘了，從女兒家取回的糖果該給他拿幾顆來，再來時我就是買幾顆糖果去，也要給他帶來。”
狗兒娘見老七沒有吃了飯再走的意思，就走過去抱起了孩子，把老七送到了門外。回來指着孩子的鼻子又說：“小人精，你也知道那是你爹嗎！”
老七和狗兒娘分手以後，來往的也比較少，這樣平安無事的有兩三個年頭。老七家的二兒子，發生了一件讓人們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真個人生就像那從山頂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一樣，幾乎影響了他整整一生。也給老七這麼一個完美的家庭，帶來了一個不小的陰影。
（本章完）